第30章 呀,成炮灰医女了:不安

  第30章
  兖洲城。
  这里纵然远远比不得京城之地繁华,好歹在大燕也是能排得上名号的州府。
  可惜,如今昔日繁华不再。
  由于一场要命的疫症传播开来,最近这段日子兖州城可谓是人心惶惶,以往人流如织的街道此时空无一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而人性的复杂性在这场灾难中,同样暴露出来不少。
  封建时代,大部分底层人民没有途径去获取知识,这也就导致愚昧无知者众多。
  有人不幸染上疫症后,生怕说出来会被官府拉去烧掉,所以宁可瞒着偷偷在家尝试土方子,也不愿意主动去隔离所隔离。
  这群人给官府的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也让疫症扩散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还有一部分有权有财有门路的人,则是早早就打包好了金银细软,然后拼了命的打点关系、寻找途径想要逃离兖州城。
  至于离开后会不会不慎将疫症带到其他地方去?
  这关他们什么事!
  他们只知道官府设置的隔离所、现在每天都在死人,且越死人越多,这说明什么?说明官府现在根本就没有能治病的法子!
  说明上头对这场疫症,仍旧处于束手无策的状态!
  他们再不走难道留下来等死么?
  染病的人在闹,想逃的人也在闹。
  兖州知州卢永怀每一日都处在焦头烂额之中,头发一把一把的掉,他当然知道如今紧闭城门、不许进出的高压政策不是长久之计。
  也十分能理解治下百姓的焦虑。
  只要是个人就会惧怕死亡,谁都不能免俗。
  他不能也不会奢求每一个人都心怀天下大义。
  但……不能开城门就是不能开城门!
  没法子准确分辨百姓是否染病,他哪里敢随便放人出去啊?
  现在兖州、平洲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也好,隔壁平洲的老徐也好,那顶知州的乌纱帽、都只不过是暂时寄存在头顶上放着罢了。
  无论最终结局是好是坏,这个官身都注定保不住。
  若是能稳妥渡过这次危机还则罢了,起码还能全身而退,但若是因为他卢永怀处理不当、导致疫症朝着其他地方扩散,甚至扩散到京城……
  届时丢掉的可就不仅仅是乌纱帽,而是项上人头了!
  ……
  宫羽殇夫妻俩带着队伍,风尘仆仆来到兖州的时候,接手的就是这样一个烂摊子。
  城中并不缺衣少食。
  粮仓也早就开了,官府每天都会按时发放粮食,保证饿不到百姓。
  兖州城现今乱的是人心!
  无论官府如何安抚,都压不住底层人民甚嚣尘上的阴谋论,说上头是想把他们全都困死在这里,好彻底的从根儿上解决掉这场灾难。
  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中肆意蔓延,很快就有人铤而走险,开始聚众闹事。
  宫羽殇第一天来的时候,正巧就赶上了一场。
  一大群神情激动的人聚在城门口和官兵对峙,差一点儿就要发展成全武行。
  他来的也算是及时。
  卢永怀这个知州亲自出面好言相劝,没人听;宫里先前派来的御医嘴皮子说破,没人理;哪怕守城官兵出于职责抽刀威胁,也不见闹事者退步。
  但事情就是有这么的奇妙。
  任由你官府如何费劲劝诫,都没宫羽殇一个王爷的身份管用。
  闹事的百姓一见到那明晃晃的圣旨,再看看那龙章凤姿的晋王本尊,原本宁可鱼死网破也要出城的那股心气儿瞬间就散了。
  一方面是出于对皇权的畏惧。
  另一方面,老百姓想事情很简单,觉得皇帝既然把亲儿子都送过来解决疫症了,他们再继续闹下去确实有些站不住理了。
  道理很简单。
  皇帝若是真想把兖州城所有人都困死在这里,又怎么会让亲儿子来送死?
  而且,那可是晋王啊,能跟太子斗个旗鼓相当的晋王!
  可不是什么别的小猫小狗!
  一场底层暴动,宫羽殇光是露个面就轻松解决了,卢知州激动到甚至想找匠人给他打造个佛龛,把人就地供起来!
  及时雨啊,这可真是及时雨!
  不然这一遭不见血怕是收不了场了。
  宫羽殇身上背着军令状,柳如楹也想靠着这一场疫症让丈夫打个漂亮的翻身仗,故而两人并没有同卢知州过多寒暄,大刀阔斧的就准备上了。
  卢永怀也乐得让他们夫妻赶紧接手。
  正好把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职责给分散出去一些,上头有个高个子的人顶着,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即便情况真的失控,晋王的责任也要占大头儿。
  卢永怀心安了。
  自从疫症出现,他连都睡不好,只要一睡着,就会梦见自己在菜市口被刽子手砍头。
  即便是醒了,仍旧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那等提心吊胆的日子,他是真的过够了!
  ……
  为表示对百姓的重视,也为了拉拢人心。
  宫羽殇夫妻俩无视了卢知州和御医们的劝阻,参照前世记忆,亲自去了一趟城南的隔离所,在这里,他们见到了无数正在饱受折磨的病患。
  有的尚且处于轻症阶段,身上有零星红点儿,不甚明显。
  再严重一点儿的病患则是开始高烧不退,甚至会因为高烧而陷入昏迷。
  至于重症的病人……
  说的难听一点儿,这群人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的等死而已,他们瘦骨嶙峋、眼神呆滞无光,身上密密麻麻全都是溃烂红肿的创口,散发出阵阵恶臭。
  即使这里每天都燃烧着艾草等药材,也掩盖不住这股刺鼻的腥臭味儿。
  宫羽殇的脸色很难看,强忍着才没当着旁人的面吐出来。
  在他身边,柳如楹的眼睛倒是亮了起来。
  无他,如今兖州的状况,同她前世记忆中的情形一模一样,平洲那边什么状态尚且不知,但就兖州这边的症状来看,这次疫症并没有出现偏差。
  病还是前世的那个病。
  既然如此,这次的翻身仗可不就稳了么?
  前世治病的方子,她可是都已经能倒背如流了!
  等回到临时住所,打发掉了旁人,宫羽殇急忙抓着柳如楹的肩膀,急吼吼的张口就问:“如何?能治么?一个月内能解决么?你有多大把握?”
  柳如楹自信一笑:“王爷放心,我有十成十的把握,毕竟前世的方子我都记得。”
  “用不上一个月,半个月足矣。”
  宫羽殇闻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他夸下海口还立了军令状,若是一不小心搞砸了,可真是连退路都没有了。
  晋王的封号若是被除去,还何谈竞争储君之位?
  怕不是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如今听到柳如楹说有十成十的把握,他心安了几分。
  不过,不知为何,心头总是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宫羽殇忽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瞬间脸色大变。
  “胡灵!本王怎么把她给忘了?胡灵这么久都没有出现,你说这次她会不会?”
  柳如楹闻言也是一惊。
  是啊,她也差点儿把这个人给抛诸脑后了。
  毕竟一个销声匿迹许久都没有出现的敌人,确实容易叫人放松警惕,可宫羽殇的担心并不是全无道理。
  胡灵是药王谷的人,她若是想报仇,如今这场疫症大概是最好的机会?
  夫妻俩越想越慌,再也不复之前信心满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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