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既要又要
石若松半晌没说话，宋琢有些失望地放下了酒杯，站起身来。
他将被子洗净收拾好，拂了拂衣袖，信步走向了厨房。
石若松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发现宋琢转身离开了，心里猛地一跳。
他有一种莫名的确信，如果这会儿他再不说些什么，就会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宋大哥。”
宋琢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过头，平静地看着他。
石若松捏紧了拳头，“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既要又要。”宋琢声音平淡，却好似在嘲讽，“你太贪心了。”
“我，我……”石若松涨红了脸，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宋琢见他没什么其他要说的，也不再等，继续往厨房去。
他走得不紧不慢，两手插在裤兜里，背影说不出的挺拔潇洒。
可在石若松看来，似乎连他的背影都在嘲笑自己的胆怯。
似乎，他想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
忽然之间，不知道是少年意气，还是内心深处的不安，石若松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一张，拦住了宋琢。
“我贪心有错吗？我只是不想我的家分崩离析！”
宋琢刚刚其实已经看出了石若松的纠结与彷徨，既然元璨不是他的选择，那自己也不必浪费时间处理这种青春期的烦恼。
只是这会儿石若松冲上来和他理论的行为，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看来也不是全无长处。
宋琢好整以暇，朗声问道，“难道现在，你那个家就其乐融融了？”
石若松咬牙切齿，这男人是魔鬼吧！
“可是，我们是一家人啊，为什么非要对立？”
“是你们一家人，而不是你们和她一家人。”
宋琢看了一眼厨房，磨砂玻璃可以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正在忙活着。
石若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大姐。
他本来还理直气壮，可这会儿却觉得视线被刺了一下，他像一个卑劣的小偷不敢去看失主。
是啊，大姐和他的母亲天然地站在了对立面上。
石若松想起来了昨晚在家里的场景，他的父亲……也不过是觉得有利可图罢了。
“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很自私吗？”
按理来说，宋琢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不应该和一个小屁孩计较。
可他就是看不惯有人肆意挥霍着元璨的真心，把她的妥协和委屈视为理所当然。
石若松情绪濒临崩溃，刚刚平展伸开的双臂无力地抱着头，“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要大姐牺牲自己……”
“这句对不起，你说错人了。”
石若松呐呐。
“如果你只想要自欺欺人，那完全没必要在元璨面前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这只会让她担心。”
“我不是，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宋大哥，宋大哥，你教教我吧，我该怎么办啊？”
宋琢知道他这会儿的崩溃不是作假，看来他对元璨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先收拾好你的情绪再和我说话。”
石若松委屈，但是他不说。
他跟着宋琢又默默走回了水吧，一把干了刚才的柠檬水，被呛到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宋琢无语，一杯水倒是给他喝出了借酒消愁的感觉。
正好何元璨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听到石若松的声音，赶忙过来询问。
“这是怎么了？怎么咳成这样？”
何元璨一边给石若松顺着气，一边不满地瞪着宋琢。
她用口型质问道，“你干嘛了！怎么把孩子吓成这样？”
宋琢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
这回好像还真是他把人给吓着了。
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宋琢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他喝水呛着了。”
这边何元璨还想追问两句，石若松已经缓过来气来了。
他满脸涨得通红，双眼也被呛得溢出了泪水。
倒是很好地掩盖了刚才的情绪崩溃。
宋琢暗自舒了口气。
何元璨满是担忧，抽了张纸巾给他擦泪水，“若松你没事吧？”
“咳咳，大姐，我没事。”石若松觑了一眼宋琢，强调道，“真没事。”
何元璨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见他不咳了，才放下心来。
“你喝水慢点，多大人了。”
“知道了，大姐。我刚才就是不小心。”石若松生怕何元璨发现端倪，赶紧催着她回厨房，“大姐，你锅里是不是还煮着东西啊？别糊锅了。”
“哎哟，我的汤！”何元璨小跑着往厨房去，路上还不忘回头警告地看了一眼宋琢。
等厨房的门再一次关上，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才放松下来。
石若松这会儿调整好了心态，才重新开口，“宋大哥，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幼稚了。”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只需要对得起你姐就好。”
“我知道。”石若松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他们是不可能和睦相处的。”
他不是傻子，这几次父母和大姐的谈话总是夹枪带棒的，这种虚伪的和平估计维持不了多久了。
“他们是我的父母，就算他们有再多的不是，我也不能放弃他们。毕竟他们生我养我，对我……也挺好的吧。”
宋琢没有急着开口，他知道石若松这是敞开心扉了，还有许多话要说。
“虽然他们可能会有很多问题，也不尊重我的想法，但是我也做不到和他们对立。”
“没人要你和他们对立。”
石若松茫然，“可是你刚才不是让我选择？”
“我只是问你选择谁，这并不意味着你要和另一方对立。”宋琢见他还是不理解，干脆点明了。
“还能……这样？”石若松目瞪口呆。
“怎么不行呢？”宋琢笑了笑，“所以你现在怎么选？”
石若松沉思片刻，就有了答案，如果可以兼顾，他好像就没那么难以抉择了。
他神色黯然，“真有那一天，我猜，很有可能是我爸妈做错了吧……”
他了解自己的父母，正因为了解才会如此痛苦。
“大姐想怎么样，我都支持。”
“哪怕你会失去你现在拥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