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发誓,求的就是个真实

  阮清秋走后没多久,祁昭踩着饭点来了。
  看着垂头丧气的。
  陆淮瞥了他一眼:“还是没找着证据?”
  祁昭点了点头。
  是他小看祁挚了。
  本来以为他离开扬州,做事可能会有疏漏,却没想到他各处都打点得十分妥当,短时间内竟无法用重金撼动。
  能下这么大的手笔,祁昭几乎已经能确定就是祁挚。
  除了祁挚之外,整个扬州城都不会有人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可是没证据啊。
  就算陆淮信他,就算秦微兰信他,但是没有证据,总会多一丝飘渺的风险。
  祁昭长叹了口气,似乎连食欲也没有了。
  “你要是吃不下饭就回去吧,”陆淮看了他一眼,“别在这儿碍眼。”
  祁昭吃不下没关系,不能影响秦微兰的胃口啊。
  暗香说了,小产对女子身体伤害极大,这小月子一点也不能疏忽,尤其是吃饭,更是重中之重。
  周妈妈如今换着花样儿地给秦微兰做吃的,如今陆淮对她早已经不是最开始的嫌弃和不满,而是满满的钦佩了。
  陆淮如此不留情面,祁昭顿时翻了个白眼。
  不过顾念着秦微兰的身体,他到底也没有说什么,只安静地起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秦微兰不由愣住了:“真走啊?”
  刚才陆淮不是在开玩笑吗?
  祁昭也太实在了吧?
  陆淮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做什么解释。
  他很少开玩笑。
  ——
  次日一早,阮清秋便准时准点地来了。
  她手里还捧着个匣子,一见秦微兰就笑了开:“陆夫人!你看,昨天说了要给你的礼物!”
  秦微兰笑着接过,正欲先叫人收下,阮清秋却道:“还是现在看吧。”
  对上她似乎别有深意的目光,秦微兰点了点头。
  匣子里头躺着一个泥人,做得有些粗糙,看起来不像是行家做的。
  “昨天看陆公子亲手给夫人做簪子,我想着,陆夫人什么也不缺,就也学着做个泥娃娃给你。”阮清秋笑着道,“手艺粗糙,还请夫人勿怪呀!”
  秦微兰脸上并没有嫌弃的神色,反而很好奇。
  长得丑的不稀罕,这么丑的却少见。
  秦微兰将那泥娃娃拿在手里,笑着道:“夫人有心了。”
  二人回了内院,阮清秋看了一眼四周,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劳烦夫人设法请陆大人过来。”
  “这会儿,怕是不方便。”秦微兰有些为难。
  这会儿,扬州知府的人应该在。
  阮清秋握住秦微兰的手,神色哀求:“夫人,我只有这一次机会,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她紧紧抓着秦微兰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对上这样哀求的目光,秦微兰叹了口气。
  没一会儿,阿夏就脚步匆忙地出了院子,直直往隔壁去了:“不好了,姑娘晕倒了!”
  她一嗓子扯出来,没过一会儿,陆淮就大步进了别院。
  他面无表情,周身自带一股肃杀之意。
  然而,见秦微兰竟然好好儿地坐在那,陆淮面上才一松。
  他抬步上前,在秦微兰身侧落座,又看了看阮清秋:“出什么事了?”
  秦微兰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对不住。”
  “你叫我,不是打扰。”
  陆淮看秦微兰的目光恍若能拉丝。
  秦微兰避开他的目光,看向阮清秋:“祁夫人,你有什么事吗?”
  阮清秋转头看了一眼,见没有旁人,突然拿着泥娃娃起身,直接跪在了秦微兰脚边。
  泥娃娃应声落地,两个被牛皮纸包得严严实的东西就这样显露人前。
  凑得近了,能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秦微兰顿时脸色煞白。
  这香味……
  这可不就是那掺了麝香的舒痕膏吗!
  见她面色不对,陆淮便也大概猜了出来,伸手将东西拿到自己手里,又冷着声音道:“祁夫人,这是何意。”
  阮清秋深吸了口气:“陆夫人的孩子,便是折在这上头的吧?”
  陆淮眯了眯眼,眸中寒气四溢。
  阮清秋接着道:“想必陆公子和祁昭近日也没闲着,一直在找究竟是谁对陆夫人下的手,却一无所获,是吗?”
  “是祁挚。”
  “我可以写口供,我也可以发誓,”阮清秋三指指天,“若我有半句虚言,便叫我今天出门就被撞死,一尸两命!”
  发誓,要的就是个真实。
  什么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毕竟太过虚妄。
  真正的毒誓,便是如阮清秋这般的。
  “此二物,便是证据!”阮清秋道,“这纸上便是祁挚的私印,绝对不会假!”
  陆淮将那纸包在手中转了一圈,果然见着牛皮纸接缝处印着一枚印鉴。
  陆淮又看向阮清秋:“祁夫人把这么要紧的东西交到我们手上,意欲何为?”
  她可是祁挚的夫人。
  夫妇一体,如今却把这么紧要的物件给了他们,陆淮不是傻子,要说阮清秋没事儿,打死也不信。
  秦微兰也脸色苍白地看着她。
  阮清秋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
  “我本是骠骑将军之女。”
  “一年前,我家要给我说亲,那人虽不合我心意,可我家长辈执意叫我出嫁,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在途径一座村镇的时候,被人下了迷药,卖到了琼花馆。”
  “我虽出身将门,但自小学习琴棋书画,琼花妈妈见我知礼识趣,也不想反抗,就直接叫我弹琴接客……”
  说到这儿,阮清秋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祁挚、祁挚他不慎中了旁人的算计,喝了药,强要了我,却又不许我跟琼花妈妈说,只每次过来的时候叫我过去陪伴,行那——”
  阮清秋闭了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后来,我有了身孕,瞒不住了,他才找琼花妈妈买下了我,养在了他的院子里。”
  “他就是个禽兽!”
  “他说我出身琼花馆,早就不干净了,还说是我给他下的药……”
  说到这儿,阮清秋已然瘫坐了在地上,捂着嘴泣不成声。
  秦微兰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这女子,本来是在京城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贵女,一朝跌落云端,还经历了这么多的事……
  同为女子,秦微兰虽不能与她完全感同身受,但也不得不心疼她。
  倒是陆淮,面色依旧平淡无波,好像只是听了一场完全虚构的故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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