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愧
依女帝所言，颜小冉连着在家待了几日，最后还是她受不住了，自行跑到修灵部上班。
杀赵衡之时，系统嚷嚷着回收金手指。
后来当天打坐修行时发现，确实速度慢了些许。
不过，她的领悟能力可是没有被一并收去的。
身体接受灵力的能力削弱了，却无大碍，她如今已是修灵二段中期，世上算算下来可能都不一定有五个达到的。
哪怕被收回灵力天赋加成百分之五十，她先前砸在这上面的天赋点也不是虚的。
加上她自认为还算勤勉，暂时无忧。
连着这几日，颜小冉都有意无意躲着萧影。
门派解散，萧影这个副教主自然也就名存实亡，颜小冉顺势将他安排在院里养伤。
那日女帝召开几人聊了一下午，后来几人就接下圣旨，前往南部。
南部众城主已经知晓事迹败露，纷纷逃窜，而她们去往的地方，出乎所有人意料。
正是比邻的北桐国。
女帝的心思验证了一大半。
南部共七座城池，城主皆参与了这场贪污。
赃物缴回来的时候，阮安安凄凄在殿上为百姓诉苦。
她将此行一路所见说与众人听。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容愁苦，被她煽动得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女帝脸色却不太好。
阮安安言下之意相当于是将她这个皇帝的无作为摆在面上任人踩踏。
而那些朝臣呢？她们也不得不跟着可惜，不然就是不够爱国。
不过女帝脸色再难堪也没有表露得太过明显，每当阮安安抬头问道，“陛下您说是吧。”的时候她还得摆出一副自责内疚的表情。
安定好阮安安这个显眼包，女帝当即下了罪己诏。
向天下人宣告自己作为皇帝的失职。
她焚香吃斋三日。
天下人皆道君主圣明，同时，阮安安的名声也越传越响亮。
颜小冉一时之间不知道阮安安是真关心百姓还是为了名声了。
她也没心思去想那个。
原想着自己远离这场大案，哪怕替圣上办了些事，也都是隐晦的，在家这几日是更不应该有人来找她。
却没成想，今日，门外来了一个熟人。
宫蓉儿面色憔悴地扒住她的衣服，声音急得发抖，“小，小冉，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看在我们往日里的情分上，你，不，您，颜大人，您救救我们。”
说着她甚至还要跪下。
颜小冉忙去扯起她，“别急别急，你先说什么事。”
“小冉……”宫蓉儿抹了把泪，“这段时间不止南部，城中也多不稳定。”
“贪污一事，我母亲竟也参与了一星半点。”她连忙又道，“她是被冤枉的！往日求人办事，礼尚往来是常有的，她也只当寻常事收下了。”
“没成想，却是弄巧成拙，替那几个黑心眼的办了错事。”
“小冉，小冉你救救我母亲，不看我们的情分，你也看看宁王去酒楼那日，是我呼来的谢酒卿啊。”
“否则，你今日还能不能全乎站在这里都不一定。”
宫蓉儿说到后面，甚至隐隐带着威胁的意味。
显然也是怕极了。
颜小冉叹口气，“我替你问问。”
“好，好。”宫蓉儿喜极而泣，“改日请你吃酒。”
当天，颜小冉便进了宫。
出发前她了解到，宫蓉儿的母亲并非由她所说，不知情。
相反，她知情得很，从很早以前就替南部各城主暗中办了很多章。
正是这些章让她们好似拥有了通行证，更加肆无忌惮地攀附在民众身上汲取养分。
此次事件，牵连众多，朝中一半朝臣都有意无意参与了。
圣上发出的通告里，一共有三户人家是板上钉钉的死罪。
其中就有宫蓉儿一家。
于心而论，颜小冉是不想救的，本就活该，绕是宫蓉儿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她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
可，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忍吧，宫蓉儿对自己算是一个诚挚的好友了。
况且宫蓉儿并不知情，能保颜小冉还是希望可以将她保下。
“颜爱卿是休息妥当了？”女帝在花园里赏花。
这还是颜小冉头一次在龙飞殿以外的地方面圣。
“回圣上，臣已然无恙。”颜小冉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女帝生了好奇。
“有事便说。”
“臣赋闲家中已久，此次，想请问陛下，可有臣效力之处。”
女帝沉吟片刻道，“暂且无事。”
“怎么，颜爱卿竟是待在家都待不住么？”女帝打趣道，“好容易休息一下你就安心休息。”
颜小冉见她不上道，沉默一会儿，“其实臣此次，有一事央求陛下。”
“说。”女帝拈花的手一顿。
“宫家宫蓉儿，并未参与这场贪污。”颜小冉一口气说完，“圣上可否开恩，饶她一命。”
“呵——”女帝折下一朵开得正好的花儿冷笑一声。
“饶她一命？谁饶那些饿死的百姓一命？”
花被女帝狠狠丢在颜小冉面前。
“她不知情又如何，她母亲知情得很！”
“若没有她母亲推波助澜，那南部的蛀虫也不会生得如此嚣张，也不会如此快就壮大成这样。”
“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女帝声音带着愠怒，“祸不及子女前提是惠不及子女。”
“宫蓉儿的官职怎么来的你可能不清楚，朕心知肚明。”
“她母亲仗着自己是两朝元老，见过政变，还是朕登基的肱骨之臣，在朝中也颇有威信。”
“给宫蓉儿谋的那个官职，虽闲散轻松，手中却还有点权柄。”
“你以为宫蓉儿为何整日整日有钱喝酒吃食？”
女帝冷哼一声，“那都是她母亲谋来的黑心钱。”
“宫家一族，必死无疑。”
“那徐家，武家，朕也不会留。”
女帝拂袖离去。
“颜爱卿，你好自为之。”
颜小冉跪在地上，胸腔剧烈震动，她真该死啊。
祸不及子女，前提是惠不及子女！
她怎么能好端端忘了这点。
脑中又显出路边看到的景象，老人佝偻着背和小孩一般身形。
小孩挺着腰，却满脸沧桑。
颜小冉默然地又跪了一会儿，起身之时心情沉重。
她扭身，对着远处的大殿跪下，“臣有罪。”
好一会儿才起身，似乎跪一跪可以缓解她内心的愧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