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卡蒂狗的决定
自古以来，分别都是一个伤感的话题。
天天在屏幕上看着卡蒂狗的观众都如此不舍，更别说与卡蒂狗关系更为亲近的训练家本人。
搬了凳子，拿着剪子，周正专心致志地给卡蒂狗修剪着毛发。
“你是不是想留在这？”
他说话的语气很寻常，就像是朋友之间闲适愉悦地相处。
还在纠结的卡蒂狗猝不及防就被挑破了这层心思，眨眨眼，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傻乎乎的样子，可怎么让人放心得下。
不过若不是这般赤诚的率真性子，周正又怎么会在喷火龙山谷处与它相遇。
想到当初相识的缘由，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带笑，语气也更柔和了。
“很喜欢鸭嘴火兽？”
“Gadhi！”
这回答倒是毫不犹豫。
周正只觉得心口默默被扎了一箭。
宝可梦慕强，这他知道。
只是这孩子回答得也太理所当然了，这难免让自己有点挫败感。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扭捏性子，伤感只是一时的，如果卡蒂狗真的那么喜欢对方，那他也不是不能放手。
只是言语间这种落寞的情绪难免泄露了几分。
“我知道我这个训练家当得很一般，你想留下来跟随更强大的首领也是正常的想法，是我不够好。”
卡蒂狗：？？？
训练家在说什么，怎么感觉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人类的心思好复杂。
难道是因为输了战斗过于自责？
可是这个结果哪能全怪在他头上，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不够强。
经此一役，它也看清了自己与鸭嘴火兽之间的差距。
如果自己也能达到对方那种程度该有多好？
想起最后那招毫无保留的破坏光线，卡蒂狗心中微颤，一方面恐于其威力，另一方面又感念于鸭嘴火兽并未因为对手弱就心生轻视。
“Gadhi……”
它对鸭嘴火兽的崇拜之情几乎要溢于言表。
周正：“你——”
未尽之言淹没在卡蒂狗投来的视线中。
他张嘴，欲言又止。
在隔壁旁听的向风来与朱琇莹对视一眼，同时看见了彼此眼底的无可奈何。
周队平时脑子灵活得很，怎么今天跟降智了一样，这都说的什么啊！
牛头不对马嘴，亏这两个也能聊得下去。
去啊——
在朱大夫无声的催促下，向风来还是出面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我想你们可能有点误会。”
她摩挲着手掌，口吻温吞似乎在纠结措辞。
“周队，有没有一种可能，卡蒂狗并不是想离开你，只是单纯地想留下来学习而已呢？”
周正：“啊？”
观众：“哈？”
这一刻，不论是屏幕前还是屏幕后的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
脸上的表情有了片刻的空白，周正看向卡蒂狗，问道：“你是这样想的吗？”
“Gadhi。”
卡蒂狗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不然呢？
训练家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哈、哈、哈……我就说卡蒂狗不可能会离开的嘛！]
[哪个家伙瞎传的谣言，害得我还真情实感地哭了！]
[就问你们尴尬不？]
[尴尬也不是我们尴尬啊，这不是周哥先带头的想多吗？]
“……”
周正理解的留下，真的是永久分别的那种。
周正默默捂住了脸。
他理解的留下，真的是永久分别的那种，他以为卡蒂狗放弃他这个训练家了。
“如果训练家能力有限的话，其实是可以将宝可梦寄养在别的地方特训一段时间，当然你们也可以理解为把孩子送去上学。”
向风来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词汇去形容这件事。
对火系宝可梦来说，火山是个特别好的训练场地。
这里火系能量充沛，环境得天独厚，比只是简单的在室内进行训练要好得多。
而这种地方，放在现代社会是绝对弄不出来的。
所以为什么有的时候被精心培育出来的宝可梦还不敌野外宝可梦，生存环境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火系宝可梦住在火山，草系宝可梦住在森林，水系宝可梦住在汪洋。
合适的训练环境，能给宝可梦带来的增益是不可想象的。
就好像小智的喷火龙没被社会毒打前，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第一。
但自从它见识过喷火龙山谷的实力后，终于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并且最后为了让自己变强还留在此地历练。
卡蒂狗现在的想法就与此差不多。
“我懂了。”周正摸了一把自己的寸头，思索几秒后看向卡蒂狗道，“你想留下来吗？”
此时周队的架势，仿佛只要卡蒂狗一点头就会立刻冲去找九尾。
与一开始苦大仇深的询问是截然相反的态度。
“wu~”
本以为卡蒂狗会立刻点头答应下来，可是话到嘴边，它却有些退缩了。
它柔软的眼睛湿漉漉地注视着自己的训练家，里面的不舍与眷恋是显而易见的。
不需要说明，大家便知道它到底因何而一直在犹豫不决。
“站起来。”
周正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
当他沉下脸时，军人身上与生俱来的锋芒便显出一种令人胆寒的冷酷。
弹幕上瞬间没人敢再出声。
就像耗子见了老鼠，大家伙听到这种类似教官的雷霆语气时，仿佛瞬间梦回站军姿的学生时代，一个个噤若寒蝉。
而卡蒂狗更是条件反射地直接立正站好。
“想变强吗？”
“Gadihi！”
“想跟着鸭嘴火兽吗？”
“Gadhi！”
“要留下来吗？”
“Ga……”
周正厉声喝道：“回答是还是不是！”
卡蒂狗目露挣扎。
周围不知不觉地安静了下来，向风来早就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出了画面，抱着皮卡丘跟做贼一样蹑手蹑脚起来。
偏偏皮卡丘也愿意配合她。
两人偷感十足地躲起来，成功获得了在旁边光明正大偷听的朱大夫一个无语的眼神。
这两戏精。
有时候一个人可能不会这么做，但如果有人愿意陪着的话，那多幼稚的事都做得出来。
同理可得。
如果有一个人开始犟的话，要是有人跟着一起犟，那最后大概就是僵持不下谁也不肯先低头。
但周正与卡蒂狗特殊点。
他们除了是训练家与宝可梦的关系外，还是上下级的战友。
所以就算再怎么犹豫不决也好，最后也还是点了头。
明明这就是自己的愿望，可看到训练家态度强硬地想把自己送出去时，它又不可避免地感觉有点难过。
他其实是不是也没那么在乎自己？
“在想什么呢？”
上方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的轻笑，投射在身上的阴影高低变动了一下，随后一个温暖的手掌便揉上了自己的头顶。
“我知道你因为舍不得我所以一直下不了决定。”
周正释然地笑笑。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要因为我而觉得束手束脚，没有什么比你自己的想法更重要了。”
“Gadhi。”
……
有时候卡蒂狗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论能力，它比不上吉利蛋，论实力，它也没有九尾强。
卡在队伍里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好像做什么都很尴尬。
华蓝市三区混战那晚，皮卡丘和利欧路都积极地贡献了一份自己的力量，而它却只能跑回去请救兵。
时至今日，它还记得黑鲁加一脚把它的火焰踩在底下的表情。
如此的目中无人，又如此的不屑一顾。
当时情况紧急，卡蒂狗来不及多想。
可这种无论怎么拼命都撼动不了对手的无力，就像火种一样埋进了心底，直到面对大山一样的鸭嘴火兽时，燎燃得摧枯拉朽。
——它想变强！
不惜一切地变强！
不仅仅是为了训练家，也是为了它自己。
领队的风范，应当是所有后辈的学习楷模。
它是卡蒂狗族之后，来自华蓝警署，承于前辈的荣光。
所以它也要奋发图强！
了解到卡蒂狗的决心后，周正沉默半晌，最后语重心长地跟它了一个关于大同帝的故事。
众所周知，大同帝在没发家前是一个只会在田里刨食的农民。
天灾人祸不断的年代，到处都是起义与战乱，北方乱南方也乱。
在占下一片根据地后，他将所有的内务与治理全丢给了一位谋士，而自己只专注在民生与科技研发上。
有人提醒他此事不妥，权力过于分散不太好。
但大同帝却说了一句话：“一个团队需要五种人，镇山的虎、敏捷的豹、远见的鹰、善战的狼与忠诚的狗，人贵有自知之明，不是那块料就别揽那块活。”
对话之人被这句话所蕴含的人生哲理惊艳到，然后反问大同帝觉得自己是什么。
“我就是一个种地的农民。”
他举起锄头道。
“人各有所长，不必过于纠结在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上。”周正说起这件事是希望卡蒂狗不必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我们不必处处与别人比较，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够了。”
心中阴霾渐消，卡蒂狗得到了训练家的支持，扬起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清朗明净。
……
听完来龙去脉，九尾的感慨缥缈得像风。
“这里的宝可梦都想离开，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宝可梦主动留下的。”
抱拳的周正闻言低了低头，语气更为诚恳了些。
“那这件事？”
“我欢迎任何带着善意的朋友过来。”九尾温和的笑容像一位包容的长辈，“不过鸭嘴火兽愿不愿意给卡蒂狗知道，还要问问它本人的意见。”
这件事其实只要九尾点头了，鸭嘴火兽也不会反驳它的意思。
所以最后卡蒂狗便算是留在了这里。
周正自掏腰包送了很多能量方块、树果和宝简餐给九尾。
拜师就要给拜师礼，虽然宝可梦并不讲这些人情世故，但这里生活条件这么艰苦，送些东西也是为了让卡蒂狗能过得更好。
与食物有关的东西，九尾没有推拒。
其实把卡蒂狗寄养在这里，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形式的交易呢？
看着卡蒂狗由近及远，从小黑点直至再也看不见，周正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摸着挂在腰间属于卡蒂狗的那颗精灵球，他低头沉吟片刻，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训练家与宝可梦之间的关系，仅靠一颗精灵球就能维系得了吗？”
飞在空中不太好讲话，一张口就全是风。
所以联盟给他们设计了一款内置对讲系统的防风头盔，既保证了在搭乘大比鸟时不影响沟通，还可以避免有意外状况出现时反应不及的问题。
不过这样无人机就没法收音。
因此每当有人说话时，镜头就会切到说话者脸上，然后再配上字幕表示他们在交流。
[周哥这话什么意思？]
[大概是怕分开久了感情会淡？]
[这还真的说不准哦，有些情侣夫妻异地太久都会感情出现变故，这万一宝可梦跟训练家分开太久，被勾搭走了怎么办？]
周正这话其实问得很有歧义。
不过向风来明白他的意思，她先是解释了网友的疑惑。
“其实你们可以把宝可梦与精灵球之间的联系当做是一种契约，在契约没被终止前，训练家与宝可梦之间的关系不会改变。”
再过几天动画就放到小智放生巴大蝶的剧情了。
到那时候观众就会知道，宝可梦与训练家的关系并不是一成不变，它其实更像是一种规则之下的契约。
契约可以单方面被打破。
但在这种关系结束前，无论是训练家还是宝可梦都会被规则所庇护。
换言之就是，别的训练家想收服有主的宝可梦是绝对不可能成功。
而周正想问的其实就是网友猜测的那样。
——他怕与卡蒂狗长时间不联系，感情会淡。
现代社会里人际关系是需要维系的，有来才能有往，一旦这种联系断了之后，那双方之间自然也谈不上有交情。
很多感情一旦异地之后就坚持不下去也有这部分原因在。
所以周正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
“那就努力变强吧！”
这话像是对着周正说，也像是对着自己，对着屏幕前的千千万万的观众说。
“宝可梦在修行的同时训练家也要努力，双方并肩同行，最后在顶峰相见。”
“与其一味害怕被丢下，不如奋起直追！”
“不抛弃、不放弃、永不言败，这才是就是宝可梦竞技的精神，也是训练家与宝可梦对契约的忠诚与誓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