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心之所愿与之无关
吃完午饭后，都回屋午休了一会儿，下午四点，一家人又整整齐齐的到餐厅准备晚饭。
江爸爸和面、擀皮，三兄弟则负责洗菜、择菜，用绞肉机绞肉，调饺子馅。
王初暖、黎卉和江妈妈三人坐等包饺子就行。
王初暖在毁掉七八张面皮之后，终于成功完成一个完美的饺子。
她放在手心托着，忍不住炫耀道：“江林你看，像不像外面卖的那种。”
江林看了眼自己面前整整齐齐两排大小一致的饺子，再看向她手中那唯一一颗，
“厉害，厉害，幸好大哥和爸擀皮快，不然都赶不上你弄破的速度。”
闻言，围在餐桌的人都笑起来，相对于其他人，王初暖确实是最会毁坏饺子皮的人。
王初暖生气撇嘴，侧过身子向江妈妈靠近，不去理他。
江妈妈笑道：“小暖，你别看他现在包的好，小林第一次包饺子还不如你呢，看着一个个挺好的，一下锅全散了，水饺变成了肉馅面皮汤，哈哈哈哈......”
话未完，江妈妈先笑起来，江爸爸和两位哥哥许是也想起了那时的画面，在座的各位除了江林都跟着笑起来。
江木先止住笑，接着说道：“那时，为了不打击他的自信心，爷爷还安慰他说，能煮开的饺子，才是最正宗的，哈哈哈......”
江木学着江爷爷当时的语气，就差上手摸摸身旁江林的头了。
刚从江妈妈的笑中缓过来，又被江木带着笑开。
王初暖好奇问道：“他小时候这么玻璃心的喔！？”
江森以手假意掩嘴，完全不掩饰声音，
“小时候，可爱哭鼻子了。”
江林一脚踢向对面的江森，嗔道：“江森，你闭嘴！”
江林有一个很容易暴露的缺点，那就是，只要他被人说中糗事，恼羞成怒就会直呼对方大名，连江爸爸和江妈妈的全名他都喊过。
江森揉着被踢痛的小腿，怼道：“你就说吧，小时候哪次不是你犯错了就哭鼻子，他们都以为是我做的，结果把我打一顿，还要背上欺负你的锅。”
这么一听来，江森着实有些惨。
他捂脸悲痛道：“哎~！从小到大全家都欺负我，冤枉我，现在还不许我诉苦了！”
王初暖瞥江林一眼，满眼同情对江森道：“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二哥了。”
“不辛苦，命苦。”江森假意抹着泪，“上面哥哥管着，下面还要受弟弟的冤枉。我真是世界上最惨的人了......”
就这样，在江森时不时的哭诉中，家庭包饺子大会变成了江林糗事大合集吐槽会。
什么上树掏鸟窝，被虫子吓得摔下树；
钓鱼勾到水草，把自己扯进河里；
拆家里的座机电话，被电到等等......
听得王初暖刷新了对江林的认知。
除去小学五年级的那大半年，江林在王初暖心里一直是温柔王子般的存在，没想到也是一个调皮的小男孩儿。
现在回想，他这么调皮，上天入地的，又同住一个小区，两人之前居然从未见过，只能说，缘分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只有到了特定的时候才会相遇。
作为被吐槽的对象，江林起初还有些恼怒，羞愤地叫人闭嘴。
但王初暖的每一次大笑，他都会盯着看好久，随后也跟着笑起来，仿佛被自己小时候逗笑。
又或者是再次看到王初暖这般真心的笑脸而开心。
渐渐地，江林也加入吐槽自己大会，顺带着也吐槽江森给他甩的各种锅。
后来，两人开始脸红脖子粗地互怼起来，倒是叫其他几位看客喜笑颜开，开心满怀。
到了做年夜饭时间，果真如江妈妈所说，全家人必须至少做一道菜，连七十八岁高龄的江爷爷也逃不过。
王初暖挨到了最后，她关上厨房推拉门，只留下江林在内。
她慌张道：“江林，我我我、我做什么呀？他们怎么全都做硬菜呀，你教我的都是家常小炒，我还做的不好吃。”
说完，她嘴一瘪，似是受到了欺负，快要哭出来。
江林见状，莞尔一笑，
“没事儿，随便做个菜就行，我帮你。”
说着，他撸起袖子，绑上围裙，开始为王初暖备菜。
在江林的细心指挥下，王初暖做出了这大半月以来最好吃的水煮肉片。
主要还是，她只负责洗菜，把青菜豆芽焯水煮好装碗，再等到最后把江林用淀粉抓好的肉片放进已经放好一切调味品的汤锅里，最后再由江林浇上热油，撒上葱花点缀，也算是她做的吧。
年夜饭丰盛至极，除了每人亲自烹饪的那道，其余都是江爸爸和江木掌勺做的。
十人座的大圆桌摆的满满当当，看得人眼花缭乱，香味扑鼻，一时竟不知从哪一道开始下筷。
王初暖这边还在犹豫着，其他人的目标却是非常一致的朝着那道水煮肉片而去。
王初暖见到那几双齐刷刷伸过来的筷子，顿时紧张起来。
虽说大部分是江林做的，他也说很好吃，有餐厅标准。
但是，她是知道的，不管她做什么，江林都会说好吃，所以他的评价完全没有参考性。
黎卉在桌下轻握一下她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不紧张，我去年也是这么过来的，第一口都是吃首次在家下厨的人的。”
王初暖回以微笑。
但，还是很紧张！
“嗯~！”
婉转绵长的尾音，拖得王初暖心颤颤的，她轻抿着唇，屏息等待江家大厨发话。
尝第一口的江爸爸，赞道：“味道不错，这个肉抓的很不错，细腻嫩滑，不柴。”
闻言，王初暖总算松了一直堵着的那口气，羞涩地低下头，脸笑出了花。
江林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说的对吧，你做的很好，现在是不是该相信我的评价了？”
王初暖也小声回应道：“知道啦，都是师傅教得好！”
温馨自然的用餐氛围，聊聊闲天，讲讲八卦，回忆过去。
饭后一家人又一起窝在沙发看春晚，长辈催催婚，催催生，问问学生成绩。
推着小辈表演节目，孩子们向长辈讨要红包，一片欢声笑语，叽叽喳喳，没规没矩。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纷纷道了新年快乐，又聚在在院子里点起手持小烟花。
三位长辈早早挨不住，已经回屋睡觉。
江森女友不在身边，回屋去煲电话煲。
江木和黎卉没过多久，也相继回房，院子里只剩下王初暖和江林两人。
点燃最后两根仙女棒，两人面对面蹲着，看着璀璨的烟火和对面心上的人，只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很快，烟花燃尽，就算时间不停留，对面的人还会在眼前。
王初暖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
“放完了，回屋睡觉。”
“嗯，你先回去洗澡，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等江林收拾好院子，在二楼的公用卫生间洗漱好回来，王初暖已经裹在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他走到床边坐下，看向床上的人，轻声问道：“睡着了吗？”
若是以前，王初暖一定会装睡，可是现在她不敢那么做。
王初暖继续闭着眼睛，喃喃道：“还没有，还在酝酿。”
“睡得着吗？”
王初暖睁开眼，看向江林，摇头道：“睡不着，你陪我一会儿再回客房睡吧，我们打会儿游戏？”
她坐起身，往边上挪了挪，坐靠在床头，“你坐进来。”
江林依言掀开被子一角进去被窝，两人抱着手机，游戏开了一局又一局，直到王初暖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侧趴在枕头上睡过去。
江林把她还抓紧不放的手机取出放到床头柜上，轻轻地将人抱起，放平在床上，盖上被子后，在她唇上落下新年的第一吻，抱着娇软的人进入梦乡。
许是做了美梦，王初暖的唇角一整晚都上扬着。
......
别墅区虽然挺大的，但是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出门走两圈总能遇上两三个相熟的人，王初暖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挺尴尬的，不想再被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初一初二去走了江家的亲戚后，王初暖便不再出门。
江妈妈多次叫他俩出门逛逛，王初暖都不去，整天把自己关在院子里，看看电视，逗逗猫，没事儿还去祸害一下江妈妈精心养护的花草。
坐在二楼阳台的吊椅上，看着湖边好些人都带着狗狗在遛，王初暖晃动着双腿，让椅子摇起来。
她突发奇想，“江林，我们养条狗吧！”
闻言，江林还未动，怀里的布偶猫先抬起头看她一眼，喵了一声，似是在抱怨不满，“都有我了，你们还想养别的狗子。”
王初暖看着满满醋意的小树苗，笑着在它头上抚摸安抚着，“放心，放心，你还是我最宝贝的。”
布偶听完满意的蜷缩着，美美的在王初暖膝上继续睡觉。
“可以啊，喜欢什么品种的？”
王初暖撸着猫头，歪头想了想，
“我喜欢大型犬，好养活的，冬天可以暖脚的。”
“我给你暖脚还不够吗？”
情话脱口而出，两人俱是一怔，手中的书页随风翻动，江林眸色暗了暗，继续道：“好，回头我叫大哥帮忙看看。”
“嗯，我不急。”
每次说到禁忌的话题，两人之间都会陷入静默。
王初暖轻轻晃着双腿，让吊椅也摆动起来，手中不断抚着布偶后背柔软的白毛，看着远处的湖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无所顾忌。
江林眼睛看着书，心却不在上面，他同样也是满满忧心，虽说现在也很好，但是无时无刻想要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让他十分煎熬。
两人心中都充满了说不出的无奈，相互隐瞒，极力让自己沉浸在安静平和的温暖阳光中。
“江林......”
“嗯。”
“大家都去亲戚家了，你不去，真的可以吗？”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不去也罢，再说了，大哥和二哥也没去。”
王初暖脚尖着地，停住摆动的吊椅。
她抱着布偶起身，走到江林旁边坐下，目光柔柔地看着他，
“大哥是因为要陪着大嫂回娘家，二哥是去找未来二嫂了，你就搁家待着。”
江林翻动书页，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道：“我不是也在陪未来媳妇儿嘛。”
听惯了江林叫她媳妇儿、老婆，王初暖现在倒是有了几分免疫，不再害羞脸红。
她呆呆地看了江林一阵子，若有所思道：“我是不是耽搁你出去玩了？”
江林合上早就看不进去的书，侧头看向王初暖，似是看出她又在内耗自己，眉头微蹙，
“怎么会？别乱想。”
王初暖抱起布偶吸了吸，呢哝道：“你不要为了我什么都不干，要有自己的想法和活动圈，不能围着我一个人转，不然你会被朋友嫌弃的。”
这话说的，表面上是担心江林被朋友抛弃，没有自我。
怎么听着又像是在说他脑子里除了谈恋爱没有其他，是个恋爱脑呢。
“我看呀，是你开始嫌弃我了吧！？”
江林抱臂，饶有兴趣地看着王初暖，没好气道：“嫌我粘人，挡着你出去野啦？得！！我马上给你腾空间？？”
说着，他作势要离开。
王初暖忙道：“我哪有，我没有，你才想出去野！！”
看着她恼羞成怒，和急着辩解的模样，江林轻笑出声。
王初暖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气呼呼地扭过身去，专心撸猫。
默了片刻，江林温声道：“暖暖。”
“嗯。”
王初暖背对着他，轻声应道。
执起她一缕头发，江林继续道：“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王初暖转过身来，发丝从江林手中滑落。
她疑惑的看着他，心想，“是你陪着我，怎么叫为了你自己呢？”。
往年这个时候江林不是跟着去亲戚家，就是和朋友们出去喝酒玩乐，哪会在家里安静的看书。
虽然学习成绩不错，但他绝对不是个爱看书的人。
江林看出她的疑惑，弯唇一笑，解释道：
“如果是你要求我陪着你，必须待在你身边，走哪儿都要把你带上，而我照做了，这个叫为了你。但是，你完全没有让我做这些，是不是？”
王初暖点头。
他说的是，虽然她这么想过，但完全没有这么要求过江林。
因为她知道，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活动圈子，可以要求他陪着，但不能要求他脱离自己的圈子，放弃自己的事情，全天候陪着。
也不能试图进入他的朋友圈，他虽然是愿意的，但不代表他的朋友也愿意被其他人介入。
“我想粘着你，想待在你身边，想时刻看着你，这是我的意愿，为了这个意愿，我付出行动了，这个就叫做为了我自己。”
江林重新执起王初暖的发丝，在指尖绕着圈，
“所以，你要求我做的，叫为了你。我自己想做的，叫为了我自己。如果我们两人的意愿相同，这就叫互相成全。”
王初暖捏着自己的下巴，沉思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有几分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你那个小脑瓜就不要思考这种高深的道理了。”
江林笑着继续诉说，“你只要知道，我为你做的所有事，只是在实现我的想法和愿望，都与你无关。所以，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王初暖看着江林真挚和深情的目光，弯了眉眼，“嗯，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