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座境！
‘嘀嗒……’
‘嘀嗒……’
巫师塔上，安娜望着脸颊上滴落的血水，颤抖的抬起右手，望着手间粘稠的血色，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
她喘息着，恐惧着，最后浑身无力的跪倒在地。
然而徵却是毫无动容，反而只有见猎心喜般的兴奋。
【看看，你这般被血色惊慌的模样，着实是有趣无比。】
【方才我听到了你们的交谈，你是叫做安娜，是吗？】
“……”
安娜颤抖的抬起头，望着眼前令人惊惧的黑色身影，喃喃道：“他们叫您巫王……您……就是巫王吗？”
【对，我就是你们的王。】
“你……也是要带走我的吗？”
【不错，但我，不像他们一样，会对你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
【我只会让你重获新生，再也不会为了这些世俗间的琐事感到忧愁，恐惧，只有彻头彻尾的安宁平静。】
【你应该对此感到荣幸，毕竟……这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空洞而又带着催眠的声絮，宛若接连起伏的高低回音，无比悦耳。
“真……真的吗？”
音声入耳，安娜恍惚的问出声。
六岁入巫师塔，长居十年，可以说她的心绪尚且稚嫩，仿若新生的洁白花朵，没有一丝一毫的污迹，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徵见猎心喜！
数载以来，他见过许许多多的人杰，诸多女流，却从未见过如此特殊的‘杰作’！
这是尚未接触世间任何污秽的纯洁之花，搭配那璀璨的金发，堪称令人惊艳的娇容，徵只觉得此刻……他的灵感在脑海内不断上涌！
他应该怎么做？
是把这颗纯洁的花……彻底变得永恒般的艺术品，还是将其玷污上自己的色彩？
将其变得漆黑般的污秽？！
还是将其制作成污秽中依旧显现出纯洁的艺术杰作？！
徵的念头转瞬间敛去，隐现裂痕的白骨面具下，一张嘴唇微微咧起，显现出狰狞的弧度。
他嘴角轻启，道。
【当然是真的。】
【你想离开这里，对吧？】
【过来，牵着我的手，让我……带着你离开。】
望着那抬起来的手臂，安娜双眸发怔，不知不觉中已是往前走去。
漆黑的源气仿佛是阴影般的可怕生物，缠绕在那手臂之上，安娜望着那只手臂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然而就在这个关节点上，一道轰响声忽的从外方传来！
‘嘭————！’
只见一个通体血色缠绕的身影撞破外墙，径直出现在她的眼前。
正是黑衣散逸，透发血气，一席长发宛若狂魔般披散于后，一张面孔俊武有神，无比绝伦。
他右手持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一双眸子内尽是红焰般的血色。
“你，等我很久了吧？”
【不久。】
徵失笑的摇摇头，转头看向眼前的金发卡普罗尼，金色的眸子微显光亮。
“？！”
‘咚——！’
一声暴步，郑彬左手托起金发的卡普罗尼，回身抱住，转过身望着徵，双眸深沉。
“难道……你一直都喜欢对着无辜者出手吗？”
“神族？”
【哦？】
徵低笑【看来你在圣的口中，或多或少的得知了关于我们的事。】
【然而……世间哪里有什么无辜？】
【只有简单的弱者死，强者生的道理。】
【弱者天生就没有选择，而我们……拥有着掌控一切的神权。】
郑彬语气毫无变化，身躯微躬，右手长剑缓缓抬起。
“还是那些欺软怕硬的换位言语啊……神族。”
“正因为你的理念，你们的屠戮、种种恶行……”
“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徵摇摇头。
【那可真是……可惜。】
【你的出现……对我而言，不过是个笑料罢了，血狱。】
下一瞬！
徵已然是出现在郑彬的身前！
【更何况现在的你……怀中抱着一个弱小的存在，还想战胜我，完成你那微不足道，可笑、可悲而又可鄙的想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停止，徵的双手顺着身外张开，两把散发着黑焰的长剑瞬息间生出，下一瞬——
接连往前挥舞！
挥舞的长剑遮蔽视线，形成密实的黑色剑晕，犹如瞬间炸裂出的黑色烟雾，侵蚀掉所有靠近的生命体般！
“！？”
‘铛铛铛铛————！！！！’
声声兵铁交加，宛若狂暴接连不休的高声音浪，奔流毫无停歇！
‘铛——！’
在这狂暴的黑色烟雾前，郑彬右手斜刀刃反，接连格挡，但是当下的他毕竟只有一只手能用，仓促之下竟是被压着反打般接连后退！
【哈哈哈？！】
【好有意思啊，血狱？！】
【你这番姿态……真是让我感觉格外的好笑啊？！！】
徵猖獗的笑出声，望着眼前在自身攻势依旧保持着左手抱着妹子的状态，内心直感可笑。
这个血狱……
他装什么呢？！
明明跟我一样……拥有无匹的力量，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些蝼蚁的生死存亡？
强者恒强，弱者浮沙不知几里，即便死了成千上百……
这个世界……难道就会因为死了一些人而停止运转吗？！
真是伪善者的……假仁假义！！！
‘空——！’
狂暴的黑雾扫荡开一片空白，徵望着有些力乏的郑彬，狞笑一声，双手的黑色长剑瞬间聚合，成为一把巨大的长枪，而后——
轰然出现在血色身影的眼前！
“？！”
郑彬盯着这瞬息间生出的黑色阴影，左手越发抱拢怀中的身影， 就在那一刹那之间——
‘咚————！！！’
轰然的爆裂声响瞬间炸出，将血色身影直接打出巫师塔外！
‘咔啦咔啦……’
孤耸的巫师塔顶，早已在二者的攻势余波下尽数塌裂，正是狂风雄舞，尽数席卷在徵身外。
‘哗啦哗啦……’
黑色源气形成的大衣顺着风絮的流动不断摆动，寂冷的阴影顺着天光不断流转。
徵抬起头，望向天际那隐隐显现的余晖，内心浮动。
“天……快黑了吧。”
“也好，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当然……在那之前，我还是需要有些余兴节目的……血狱。”
“你能带给我多少……乐趣呢？”
“真的是好想……彻底摧残掉你所希冀的想法，亲眼看着你从无动于衷的表情变得失去所有的绝望……哈哈哈？！？”
念头转瞬间敛去，他望着血色身影被打飞的方向，一声轻响，消失在原地。
———
东北区域的中心，是一片陵园。
在莱塔尼亚从高卢手底下夺回来的战役之中，许许多多的人因此牺牲，那些尸骨堆积数之不尽，再到后来……失去名字的人亦是更多。
他们被埋葬在了这里，无名的尸骨逐一的坐落在土里，隔着一米就有那么一座小小的石碑，再到后来，各种树林在这里栽培，成长，形成了近乎十里之巨的陵园。
每到深夜之时，这里总会响起道道悦耳的音声，搭载着不同的乐器，形成一场曼妙绝伦的音乐会。
生人听见悦耳的音声，尚且会驻足为其着迷，那么死人听了……其灵魂又是否能为之安睡？
‘轰——————！’
‘咚——————！’
伴随着一声轰鸣，一道血色身影撞击在数座陵碑上，接连摩擦在地面磕碰出数道伤痕，最后撞在一棵粗大的树上止息而停。
“喂……你还好吗？”
安娜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碰到眼前人的脸，然后突兀的被一只手抓住。
“！？”
郑彬缓缓的睁开眼，有些模糊的视觉中，看着那金色的发絮微微失神。
‘嘀嗒……’
‘嘀嗒…………’
“喂！？”
安娜望着地下突兀生出的血流，一脸惊慌：“你……你快起来啊！”
“先松开我，不是！你快止血……用源气！还是用……”
散乱的音声，带着稚嫩的娇女意味，郑彬深呼吸一口气，眼前的视觉逐渐清晰。
只见怀中……一名金发璀璨的卡普罗尼搭在他的身前，满眼婆娑，像是下一瞬就会嚎啕大哭的小女孩般，无比可怜。
“你……哭什么。”
“你……你是不是要死了啊？呜呜呜……”
安娜只觉得内心无比的难受，泪珠止不住的从眼前掉落，在方才，鲁斯特夫、巫王的接连出现，同时都表明着要带走她，可……她有什么选择？
长达十年的巫师塔生存环境， 让她不知道善恶，只有懵懂的心性，可饶是如此……
安娜也能看出简单的好坏。
巫王……刚刚是想杀她，而面前这个将自己抱在怀的人，从头到尾都在保护着她。
哪怕是巫王的攻势击打到了面前，他的第一反应都是保护住她，就那么轰打到地上，撞裂开道道石碑裂砖，她依旧毫发无损……而面前的人，却已是遍体鳞伤！
这是没有带着任何私人情绪的保护，可是安娜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她只觉得自己做下了一件蠢事！
“呜呜呜……我就不该……呜呜呜……不该离开，不然……就不会这样……”
“……”
郑彬摇摇头，吃力的将右手抬起，一把按压在安娜的头上。
金色的柔荑顺着指间不断的流动，缓缓止住令人哀怜的啜泣声。
“小姑娘，别想太多。”
“所有令人感到伤悲的琐事，并不都是因为当事者的无能，而是因为环境、世俗所局限的规序所酿成的悲剧。”
“我可以看出……你所遭遇到的事情，想必会很难受吧，但是，在那之前……”
“你得跟着我分出的投影离开。”
“然后……找到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事情结束。”
郑彬说完，身上浮动的血色源气顺着身外延伸，凭空分化出一个虚拟而又透明的实体，一把抓起金发的卡普罗尼少女，闪身往外消失。
“……”
郑彬闭上双眸，回想起方才安娜那模糊的倒影，与记忆之中，某个金发的人影缓缓重合。
他内心莫名叹息一声。
“叶莺……”
“我……想你了。”
“……”
遥远的陵园边角，一个通体漆黑的身影缓缓靠近，草地、石林因他的经过不断被消蚀，散发出寂冷的黑气。
徵望着远处席靠在树身上的血色身影，低笑出声。
【血狱……这样不行啊。】
【你得站起来，继续跟我对抗下去，毕竟……距离我恢复座境实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是吗？】
‘啪嗒……’
一只血色尽染的手臂，拍打在树身上，郑彬深呼吸一口气，拉扯起自己的身体。
“你说的对，时间确实不多了。”
【哈哈哈哈？！】
徵癫笑出声【哇哦……血狱，我该怎么评价你？】
【你看起来像是个英雄啊，但怎么又像是一个手染无数的屠夫？】
【你在高卢战役中，杀了多少人？你心里可有数？】
【你当真认为杀了我，沾染身上的血腥就能变得干净？】
【你还在这里……接连的救人？】
【哈哈哈哈？何其可笑！？】
【难道一个手染无数血腥的屠夫！救了些许生灵，就能令自己填平内心那宛若深渊般的愧疚？】
郑彬听着接连的发问，面无表情的举起右手上的长剑。
细碎的火种碎片在空气中浮动，裹挟着身上流转的血色源气，最后散逸在周身，形成近乎十米的剑域。
“我不需要愧疚。”
“也不需要洗干净我身上的血腥。”
“我所作所为，为的都是能让剩下的人更好的活下来。”
“而在那之前……不知名的神族，我一定会杀了你。”
“将莱塔尼亚……从你们的手中彻底解放出来！”
【哈哈哈！？好啊！】
徵收敛起笑声，浑身的源气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源技——寂音序曲！】
【?——————！！！！！】
狂暴的嘈杂声絮自耳中轰然生出，郑彬当机立断，瞬息间毁掉自己的耳窍，径直往徵身前杀去！
眼前是遮蔽视线，漫若黑天的黑色音浪，宛若平原上漫掀而起的滔天巨浪！
‘空————————！’
咆哮的声波中，血色的源气夹杂在火种碎片之中，在郑彬身外尽数聚集，将其化作宛若尖锥剑锋，疯狂的往前推进！
所谓双眸浴血，剑意狂啸，在这黑色的音浪前，这道剑锋居然是毫无停滞的径直抵达到了徵身前！
‘啪啦啪啦————！！！’
细密的火种碎片在徵身前尽数碎裂开，后者望着近身的身影，右手微抬，黑色的源气聚拢成一个漆黑的防护罩，而后——与一道散发着白光剑意的长剑轰然对接！
‘哐——————！！！’
‘咔啦咔啦……’
碎裂的长剑散发着洞白的剑光，直直抵到了徵的眼前，然而徵却是嘴角咧起，望着近身的郑彬，笑的有些意味莫名。
【血狱，就这种程度……要杀我，真的令我很失望。】
‘空——————！’
一股狂暴的源气突兀的自徵的体内出现，而后形成一股狂暴的风压……往外扩散，一把将郑彬的身影轰然撞飞出数百米！
正是石碑断裂、如飞沙席卷，树木草席，延绵数里连根直起！
徵感知着体内恢复的力量，嘴角咧起。
【感受到了座境的力量之后……】
【现在，你的表情该有多么美妙呢，血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