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恍惚之影
“额……”
对于面前老人的言语，巴鲁斯蠕动了一下嘴唇，僵硬的低下了头。
“其实……前辈，我之所以打劫你们……”
博士闻言，摇了摇头。
“你是一个士兵，一开始，就跟那些人，不是一伙儿的。”
“……”
“现在，我希望你不叫我前辈，而是叫我博士。”
“……是，博士。”
“好。”
博士转过身，目光往木屋里望去。
“让我看一下……你的同袍，都是什么情况吧……”
……
片刻后，一幅触目惊心的场景，豁然出现在凯尔希的眼里。
“啊……”
“呜呜……”
“咳咳……”
呻吟的嘶吼声，痛泣的低鸣，还有夹杂着血沫的咳嗽，交错在一群人众之间。
这是一个略显拥挤的木屋，在内，数个床榻上躺落着缠着血渍绷带的人影，在他们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种族，此刻，同一的将视线扭转到他们的身上。
“巴鲁斯……这两人是谁？”
一声低鸣，在床榻上，一名断臂的乌萨斯中年感染者，爬起身，粗糙，交泛着错乱胡须的嘴角，轻轻咳出血水。
他看着这突兀出现的白发菲林、不知名种族的老人，以及……门扉边试图塞进来的源石生物。
“鲁托邦……”
巴鲁斯望着床榻上起身的乌萨斯人，犹豫的看了一眼博士，后者摇摇头：“这是你们的事，巴鲁斯。”
“……”
看着上前，与乌萨斯人交流的巴鲁斯，凯尔希靠上前来，低声道：“博士……不是我想说，这些人……都是离死不远的感染者……”
“我知道。”
“呼……”
看着前人知晓情况，凯尔希不自觉的心间松了一口气。
既然知道这些人……都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那么除了悼念，同情，兴许只能旁观局外了吧？
她不自觉的嘴角咧起，再道：“既然如此……博士，难道您是想来这表示同情的吗？”
“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对源石感染到如此深的人……只能默哀，他们……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我知道。”
博士应了一声，看向面前已然交流完毕的两名乌萨斯人，眸子已然沉敛，浑浊的眸光化作深邃的空洞。
“我不是来救他们的，我是来……让他们选择的。”
另一边，鲁托邦听着巴鲁斯的描述，对着博士的来历，也是有了清晰的认知。
一名搭载着乌萨斯先锋部队的装甲车，身边更是有着一名乌萨斯的勋爵陪同，疑似其助手……
再到举手投足……直接镇杀随同的荒民，以及带着部分士兵的贸易商。
多番讯息，都让这个老人披上了一件神秘的外纱，宛若不知名的异物，恐怖而又令人心悸。
“乌萨斯第七师，二团三营，七连全体都有——给我起身！”
几乎是瞬间，他站立起身，高声嘶吼。
在出声的瞬间，在旁痛泣、绝望，呻吟的人众，同一时间的撑起身子，静静的等着他的指示。
是的，鲁托邦本身，是一名乌萨斯的大尉，在感染之后，他被随行的巴鲁斯牵扯进入逃亡的队伍，在这段时间安抚着这些感染者士兵们。
但让他绝望的是……
乌萨斯已然忽略了他们这些感染者。
在几次传递情报，迎来的不是救援队伍，而是乌萨斯专门负责肃清逃兵的清理部队，他就彻底对乌萨斯失去了信念。
背叛自己的，不是那些一同奋战的同袍、上级……而是那个自己一直在为其奋战的……国家。
乌萨斯……
乌萨斯……
他回想着过去那曾经在乌萨斯的日子，一双眸子已然泛出浑浊的泪水。
“博士，您有什么指示？”
对于这个老人，他已然在巴鲁斯的口中，得知其可怖，当下，为了身边的同袍们，他只能委下身，为其行事。
“我不想对你们……有任何指示。”
博士近步上前，扫视着周遭的感染者们，目光肃穆。
“我……在乌萨斯的国家苏醒，一开始，就是一团混战。”
“在我的耳边，有着平民的死伤，也有着孩童的哭泣，以及妇人间绝望的嘶吼，还有着士兵们间的彼此沉默，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无比的荒谬。”
“你们是士兵，从头至尾，都是士兵，所以你们是为了国家奋战，然而现在……你们的乌萨斯，已然忘却了你们！甚至背弃了你们！将你们当作垃圾般！丢弃到这片荒野之上！”
他说到这，语气更是高昂：“荒野——这片被他人霸占的荒野！你们在这都成了令人鄙夷的感染者，可是感染者何曾令人感到卑鄙？！”
“你们苦痛，绝望，甚至失去了过往曾经为家国奋战的荣耀，只愿在这里苟延残喘的活着？！”
“那个贸易商，在我看来，犹如草芥一般，随手可杀，可是你们呢？”
“你们甚至失去了抗争的信念，彻底沉沦在此！？”
“告诉我！乌萨斯的士兵们，你们是愿意呆在这苟延残喘的活着，还是想与我再度站在战场之上！为了无辜者而奋战！？”
接连言语，在场的众人闻之双眸涣散，亦有数人双眸泪流不觉。
鲁托邦与巴鲁斯，看着面前言语的老人，目光颤抖，只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马克森……将军……”
在他们的曾经，那位还未被卡西米尔骑士刺杀的乌萨斯另一方总帅，马克森曾经屡次对他们动员，所言所语……皆是为了平民百姓。
对于马克森而言，乌萨斯的荣耀，似乎还比不上普通城镇的民众安定。
所以他的行兵一道，多是保守，与赫拉格完全截然相反，也因如此……在高卢前线的主要攻势，马克森转而负责镇守国境，谨防高卢敌人来袭。
然而……
在高卢战役的尾声之后，神众对乌萨斯的布局开始，他便因此失去了性命。
此刻， 鲁托邦与巴鲁斯，望着眼前的老人，只觉有种莫名的怀念。
“呵呵……”
“哈哈哈……”
他们二人不自觉的低笑出声，目光颤抖。
“博士……如果您有什么指示，我们……这些乌萨斯的士兵，可以为您做到的话，尽管吩咐！”
在博士身后。
“……”
凯尔希望着面前出声的老人，只觉双眼模糊，面前的人影，忽的变得有些陌生了起来。
那是在上个时代，人类末代文明的领袖，一位……为了向神众复仇，发动不死不休战争的人杰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