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巴别塔
“前面就是目的地了。”
数里之外，已然是像是高坡陡峭的道路，车辆无法通过，几人只能在此下地。
而在远处，一座高塔，在天光的投照下，格外显眼。
其体高七百余米，高耸入云，宛若半环形的围筑，在顶端螺旋往下，一道道光滑的板块墙体，宛若镜面一般，在天光照耀下，反射出道道璀璨的光彩，远远望去，这座高塔就好像一个巨大的人影，披着碎发，俯瞰大地。
“这……”
博士望着远处的高塔，怔怔出神，不知怎么的，嘴角颤抖。
在旁，凯尔希看着一直处变不惊，忽的惊了神色的老人，不由嘴角咧起：“西娅殿下曾经跟我说过，这座塔，当年在雷姆必拓发掘出来的时候，皇首可是号召了石像魔的部族，连同他们的王主，一同施展源技，从遥远的雷姆必拓拖运过来……”
说到这，她不禁嘴角咧起：“隔着两个地域，还有雷姆必拓恶劣的天灾环境……不得不说，当年的石像魔们，对殿下是真的照顾……现在……”
“啪——！”
她话还没说完，博士已是猛地推开车门，焦急的往前行走，似是想要确认什么。
“喂！？”
见着博士离开， 凯尔希望着驾驶后座的人影，也是愈发的心间悸动。
她可是很清楚，自己一直在赦罪师的研究名单上！
“……”
似是看出凯尔希的惊惧，莎莉斯特冷不丁道：“既然你们确定了目的地，我想……我没有必要再跟着你们了。”
“告辞。”
作为赦罪师内苦修的剑主，莎莉斯特本质上是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如果不是忌惮博士在面前坐着，她老早就夺过这个开车磨磨唧唧大半天才能抵达位置的菲林驾驶位置，直接上去开车！
‘哗……’
宛若一阵轻风，耳边刮擦带去烟气的风絮。
“唔……”
凯尔希恍了恍神，方才想起已经离开一段时间的老人。
“该死……博士！？”
……
‘啪嗒啪嗒……’
步伐，愈发接近。
眼前的巨塔，在顷刻间，愈发的映入眼帘。
‘哗啦哗啦……’
一阵风絮缓缓吹拂而来，带着古旧时代的烟气，以及各种无声的呢喃，在耳边缓缓醒转，他看着远处近在咫尺的高塔，嘴角颤抖。
他忽觉脑海一片空白，嘴角间，已是不断的说出自己无法理解其含义的话语。
“巴……巴别塔……”
“为什么……你会……在这？”
“普赛瑞斯……为什么……我明明……”
……
（说起来……最近很多人，都染上了那个源石病……）
“叶莺老师……不……是叶莺殿下的骨骸，如果用在继续浪费治疗源石病上的话……总有一天会彻底消耗完毕的吧？”
飘渺、而又实际的声絮，在耳边缓缓回响。
他沉默的转过头去，嘶哑道：“那你想怎么做……普赛瑞斯。”
回眸之间，是一张苍老的白发面孔，蓝白的大衣甚至能清晰可见其体型间的枯槁。
“斌……”
普赛瑞斯看着前人的枯槁面容，嘴间喃喃，忍不住的将手触碰其脸，颤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后遗症。”
白发的老人一把别过她的手掌，嘶哑的低声间，是寂冷的平静。
“我的源技……消耗的方式有些特别，但即便如此……”
“必要时刻，我会恢复常态的战力。”
“回到你方才的话题，普赛瑞斯。”
“二娘……”
他低声呢喃，眸子间，那毫无波澜间的沉渊，已是变得浑浊起来。
“叶莺殿下的骨骸……你想怎么做？”
“叶莺老师……”
普赛瑞斯手间颤抖，想起那个交付后事之后，将自身骨骸当作研究物品的金发人影，眸间泛泪：“老师她……不能当作消耗品这样用下去……源石病……我这段时间也有在专攻，除了源技间的方式可以压制，还有各种药物，可以用来压制……”
她话还没说完，白发的老人已是摇了摇头。
“现在……还在战时。”
“紫渊、北树君、石崖、木罗……还有部分一直隐藏在幕后的神庭众，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普赛瑞斯。”
“我已经有了成果了！”普赛瑞斯高声嘶吼，而后又是泣声呜咽：“叶斌……难道您要把叶莺殿下剩下的所有……全部用掉吗？”
“你……她可是最爱你的母亲啊……我们不能让她彻底的消失！”
“她已经死了。”
白色的发絮间，枯槁忽的变得柔顺起来，那苍老的面容，也在转瞬间，化作紧绷的冰寒。
“是我们……杀了她。”
“我们没有资格，让她还留在我们这里，只有按照她死前的嘱托，将她源气凝结一体的体躯骨骸，全数用来当作战争的医疗物资，她的每一个结构、部分，都比寻常王境治愈士的倾力治疗，要更加强大，甚至能直接将体内寄生的源石直接排……啪！”
他话还没说完，脸面已是狠狠的挨了一记！
“呜……”
普赛瑞斯望着他，只觉喉间发堵，心间更是委屈莫名。
明明……所有的所有，最该痛苦的人，都该是他，可为什么到了现在……
对这一切都能如此无动于衷，甚至将其漠视对待的人……也是他？
她想不明白，但更不愿意呆在这个浑身像是泛着冰寒意味的人影身边，下一刻，已是掩泪而去。
“……”
白发的青年望着离去的人影，右手僵硬的想要抬起，但在转瞬间，又是停到了胸前。
‘嘀嗒……’
‘嘀嗒……’
透明的泪珠，滴答在手掌之间，而在转瞬间，那手掌缓缓握紧，毫无血色。
“领袖……老实而言，您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啊？”
在他背后，一名黑发的女子抱着半臂高的文件，一把放在桌案前，无奈道：“您难道不能对一个刚刚失去亦师亦母的小姑娘好点心吗？多少哄哄也好啊？”
“……我没有那种可以浪费的时间，叶。”
“好好……”
叶从文案上抽出一张文件，递到他面前。
“呐，这是那个傻姑娘的成果，还有关于后期制作的计划书，你要不要瞅瞅？”
白发青年接过文件，上下扫视，嘴间低语。
“利用药物……进行压制源石病的抑制，但最多，只能将重症抑制到中型感染，甚至还需要大量的药草物资，对患者进行源石病间的止痛……”
“很浪费时间的做法……但，不是不能试。”
瞬息之间，他已是有了思绪。
“叶，通知工科院的刑阵，让他抽取现有的建筑资料，晚点跟我会谈。”
“啊？”
黑发的女子听这话，眉头微皱：“你……这是要做啥？”
“普赛瑞斯要的。”
白发青年眼角微抬，凝视着纸张上关于抑制源石病的思路，嘴角轻启。
“一如她所说，叶莺殿下的骨骸……确实不能浪费，而且是必须用在我方高端战力的面前，对于寻常人、还是下位的战力，她的方法，不是不可行。”
“哎呦……”黑发的女子闻言，却是忍不住笑道：“具体的……兴许还要等她生完闷气才能好些吧？”
“领袖大人……您不趁热打铁，去哄哄她？”
“……”
白发青年闻言，毫无情绪的坐回原位。
“我很忙，你代我通知她，让她过来。”
他扫视着桌上关于抑制源石病的方案，低声喃喃。
“得有一个地方，专门来收容感染者进行治疗，还得……有一定的武装能力，以求不被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