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墙体荧剑
对于博士与凯尔希而言，一路风尘仆仆，倒也不算劳累，但博士当前的体躯，还依旧是老人，尽管他意志依旧坚毅，毫无劳累，但在接连的记忆复苏、沉浮之下，也不免觉得耗神。
他是需要休息的。
此刻，面对西娅提出的条件，他当然无法拒绝。
然而……
在就近巴别塔前的地域，他却是忽的愣在原地，双眸麻木了起来。
“西娅殿下！？”
“凯尔希女士！”
数个披着厚实甲服的雇佣兵，带着就近的卫队靠近，对着前来的二人不断问好，与此同时，还有靠在圈外的感染者，不知名的部族，脸着面具的人影，总而言之，就是一番有序般的乱流。
而一名白发红眸的女子，在人群间拍了拍手，对着身旁的鲁珀吩咐：“那个尸体，你给我丢远点，顺带埋个坑，填严实些。”
“是，医生。”
在方才的‘治疗’下，华法琳很是充分的得知了一个意图偷袭西娅的敌人情报。
这是一个普通部落的二把手，其族长顶了天也就一个末流的王境，本身也不敢来硬的，故而叫他前来试探……
当然，他遇上了凑巧下来的华法琳，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而现在，解决一个麻烦的华法琳，看着场中显得有些灰头土脸的白发菲林，只觉得满心欢喜。
“哈哈哈哈！？好久不见！老猞猁！”
一声喜悦的叫喊声中，凯尔希无语的转过头去，看着挂在背上的白发血魔，嘴角抽搐：“华法琳……你很闲吗？”
“闲！？”
华法琳听到这话，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炸了！
“你还有脸问我闲！？”
“你知道你跑到乌萨斯之后，我得有多忙吗！我每天都得从早上到晚，只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那些狗了吧唧的感染者，一个算一个，简直就是定时炸弹般！这个不理那个就炸，要不是我的种族是血魔！我得直接过劳死！！”
说到这，她抓着身前的凯尔希，更是喜悦不已：“而现在！你回来了就跑不了了！”
“哈哈哈哈！？？”
有些癫笑的声絮间，是止不住的喜悦与欢声，凯尔希望着身后发癫的华法琳，嘴角止不住的咧起弧度。
她当然明白，她怎么不能明白？
这个巴别塔……离了她就是不行！
然而下一瞬，她的喜悦在望向场中的老人后，转瞬间哑了。
“哇哦……”
华法琳顺着她的视角望去，只觉看到一个浑身散发死暮气息的老人，其身着简陋的灰衣，低沉着脸，明明站在场中，却是突兀的……觉得他站在另一个世界。
一个……烟尘弥漫，肆意充斥着牺牲、死亡的世界。
（轰——！）
（轰————！！！）
炮火。
（啊啊啊！？？！）
（领袖！领袖！您快想办法啊……我们……我们只能……！）
哭声、嘶吼声，血肉间的磨碎声在耳畔间不断回响。
“……”
博士望着周遭，只觉周围的人群，突兀的消失，化作一片贫瘠、充斥着硝烟的战场。
碎裂的钢甲，停滞的国体舰碎片，以及……一座失去动静的……
巴别塔。
他闭上双眸，再睁开眼，只觉那密集的人群，所站的位置，变成一个个担架、露天的病床，一个个人影穿插在其间，用着已经开发出来抑制源石感染的药剂，进行治疗……
源石病无法根治。
这本身……不是病。
而是……神明的诅咒。
“……”
“您……还好吗？”
再次回眸，眼前又是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蓝发身影。
“西娅……”
“嗯，我在这。”
西娅点了点头，牵起了他的手，低笑道：“我看您是真的累了，接下来，我来带着您走吧？”
“……嗯。”
他应了一声，不自觉的低下头，跟在蓝发萨卡兹的背后，只觉得自己的影子变得很小、很小，宛若一个年少的孩子。
距离巴别塔的路很短，仿佛在转瞬间，就抵达这座高塔。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旷的场所，金属辉展的柱体成千上百，相隔数米，而这些柱体分隔而出的走道，形成了一个个不同的工业区、后勤区，以及发放物资，等着人众排队的流道……一眼望去，尽是哄乱与秩序般的协调。
“……”
博士望着周遭的变化，冷不丁道：“在我那残缺的记忆里……这里，不是这样的。”
“嗯？”
西娅望着身旁的老人发声，不由好奇道：“那它该是怎么样的呢？”
在二人后面，华法琳与凯尔希不一而足的竖起双耳，等待这个老人的发言，在方才西娅与博士对话的期间，华法琳已经在凯尔希的口中，得知了博士的全部实情，当下……
她的态度与凯尔希别无二致……这个老人，哪怕当前没有展现出任何手段，但绝对是个威胁！
“……”
博士望着巴别塔底层有些喧嚣的人流，目光往外探去，依稀可见形成村落般的集聚地。
他深呼吸一口气，平静道：“这里死的人……太少了。”
“在巴别塔底层，这里有大半的区域，是为了收容感染源石的尸体，密密麻麻的尸骸间……源石感染的所有症状，都会被要员记录，然后进行处理。”
“我没记错的话，在巴别塔的西北角，那里有大半的墙面全是黑的，因为那里装载着焚毁的炉台，感染者的尸骸，要处理，就得必须运用非常手段，有一次……兴许烧了有万人左右，一连烧了三天，烟气被净化风炉传到天空上去，乌云密布……有人一开始会因为同胞的死亡而哭泣，而后会变得彻底麻木，像是……”
他话还没说完，却是忽的被一只手堵住嘴巴。
“嗯？”
他眼角微抬，看着面前目光忽的朦胧起来的蓝发萨卡兹，疑惑的推开手：“你做什么？”
“我……是不是问了什么很过分的问题？”
西娅低声道：“我能感觉到……您现在一定是很痛苦吧？”
“……”
“为什么……您能这么平静的说出来呢？”
“……”
“如果痛苦的话……”
她话还没说完，博士已是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们跟我有关系，但我不记得我跟他们的关系。”
“所以……现在的我，很冷静，西娅。”
他扫视着周遭的一层区域，望向二层的建筑，依稀可从楼梯的台阶墙壁间，看到一道道铭刻的荧光壁画，在那之间……
一把像是长剑的荧光，显眼的铭刻在那。
“……”
“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