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已经要到此为止了吗？
许然持剑，奋力荡开邪神信徒粗壮的手臂，剑锋与手臂上的鳞片相接，发出金铁相击的清脆声响。
这些丑家伙，身躯是用铁打的吗？
他恼怒的看着刚花大几百买回来的剑，剑锋处已经略微卷刃了，上翘的弯曲钢材，无声诉说刚才与鳞片的较量是何等惊心动魄。
再打下去，剑恐怕要变成铁棍了。
不过也无所谓，绝大多数伤害，都是“真实之创”造成的。
他把目光投向邪神信徒的手臂，明明鳞片毫发无损，连光泽都没黯淡一丝，但浊红的血流，发源于肌肤的创伤之下，从鳞片的缝隙中溢出，渲染出了一小片剑锋的形状。
他看着邪神信徒嘴稍微裂开，第一次露出吃痛的表情，心情逐渐愉悦起来。
怪物，你也会感到痛苦吗？
那，且吃我这一剑！
许然直直朝信徒奔去，在“血脉相连”的加持之下，他的获得了卫之琢的部分体力、速度和反应力，身体里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澎湃力量。
双倍恢复速率之下，卫之琢的体力几乎完全恢复了，这一点，许然深有感触。
昨天晚上，他虚弱得甚至都不想去超市买剑，今早起床时，他已经和正常人无异，而傍晚时分，静坐于天台之上时，他觉得，自己是蜘蛛侠。
哪怕不小心从天台掉下去，他也有信心第一时间抓住凸起的阳台，只需要一只手，就把自己固定住。
剑尖转眼就触到了信徒的胸口处。
但信徒的反应也很快，它粗壮的手臂拥有令人吃惊的灵活。
手肘带动小臂从下方绕过来，五指并拢，锋锐如刀的指甲组成包围圈，眼看就要插到剑身上去，将普通材质的剑从中碎成几半。
它并不害怕胸膛受损，异化后的信徒，心脏早已不在原来的地方。
许然深吸一口气，剑一瞬间从向前转为向上，掠过多毛的胸肌、突出的锁骨，切到血管上。
略钝的剑锋，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将血管轻松横着切开。
突变后的颈部血管壁，厚实而弹性十足，生生将来势汹汹的剑锋弹开，剑锋留下的折痕，一瞬间就恢复如初。
信徒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
可许然脸上并无惊慌失措。
“你听说过，‘真实之创’吗，畜生？”
他稍微向后退了一步，问信徒。
从信徒的表情来看，它肯定听懂了“畜生”两个字，脸上有些恼火。
它嘴巴张开，肥厚的舌头乱颤，似乎是想发出怒吼。
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它颈部的血管，突然从中爆开，强大的供血能力，带来了远超常人的血管流动速度，于是血液像高压水枪中的水一样，射出一段距离才散成漫天血点。
没能突破血管表面的剑，借助灵式“真实之创”，向里多切了一寸。
信徒脸上带着还未散去的得意、刚刚升起的恼怒和没来得及展现的疑惑，重重摔倒在了地上，激起一片落雪。
“第六只。”
许然自言自语，通过计数来鼓舞自己。
几分钟前，空气温度骤降，瞬刹间降到了零度以下，而在小区上空盘旋充斥的大量饱和水汽，怀揣着变成夜雨的愿望，审时度势化作雪花，从半空中，飘飘荡荡落下来。
在血红色的光浪下，一场固体的骨白色大雨，正以六角形的姿态，漫洒长空。
许然觉得自己应该会感到很冷，不管是骤降的温度，还是漫天的大雪，都是冬天的象征，而他此时正穿着t恤和薄裤。
但他现在只觉凉爽。
他回头看去，卫之琢正在轻松地击杀不知道第几十只信徒，看上去尚有余力。
她负责的是大半个天台，脚下信徒尸体密布。
“有把好剑就是轻松啊。”
许然看着卫之琢手腕轻抖，收敛了部分光芒的泣歌如穿花蝴蝶，蝶翼轻抚过信徒裸露的上半身，然后信徒的上半身自然裂开，掉落在地上，孤单的下肢刚跑出一步就群龙无首地停住。
而信徒的表情，是还没反应过来的安详。
他敬佩地朝卫之琢比出一个大拇指。
卫之琢忙里抽闲，回以微笑。
在灵式展开后，配上手中灵魂已醒的泣歌，她简直无一合之敌，如果回到前几天，即使同时面对几十名邪神信徒的进攻，她也自信绝对不会那样疲惫。
可今天来的，并不是几十名啊……
卫之琢向前走了一步，视线沿着楼身竖直向下扫去。
疯癫的邪神信徒，还在像古代攻城的士兵一样，一个接一个攀爬上来，6号楼从外部看去，简直像一个巨大的蚂蚁窝，无数工蚁正沿着钢筋水泥的蚁巢表面，浩浩荡荡地发起进攻。
这才只是第一波。
而远处，其他楼的楼根脚下，邪神信徒的身影，还在源源不断地凭空出现，像是全世界的邪神信徒，都汇聚到了这一个不起眼的小区里。
“该死的，整个市的邪神信徒都来了吗？”
卫之琢低声骂道。
一剑划过第九个邪神信徒的脖子，许然长舒一口气，抖了一下稍微酸麻的手腕，仰起头来，看到邪神信徒还在涌来，数量简直令人头皮发麻，他的心中不由涌起一阵绝望。
“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也好吧，和一个英勇的同伴，背对背与整个世界为敌，誓死拼杀到最后一刻，用最后的气力，和眼前的敌人同归于尽，也不算一个坏结局。
只可惜没有人知道罢了。
许然的心中涌起一股动漫主角般的英雄气，他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被自己打动。
那些听起来稍微中二的台词，现在成了他心中所想的真实表达，要是再配上一首合适的bGm，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的要求也不高，那些很燃的片头片尾曲，随便来一段他就满足了。
悠扬清健的钢琴声，不失时机地响起，回荡在许然的脑海中，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这个暑假里，为了打发时间，许然看了很多集《名侦探柯南》，看到“钢琴奏鸣曲《月光》杀人事件”重制版后，印象深刻，于是又回头翻看一遍了前面的老版。
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始终穿插在两版剧情之中，于是他也对这支优美的钢琴曲，有了大致的印象。
“这有点太高大上了吧。”
他晃晃脑袋，试图换一曲。
但钢琴声并没有消失。
悠扬的钢琴声如水银泻地，流畅的音符在每一寸空间自在飞舞。
许然惊讶地转过头去，看向钢琴声的来源，5号楼的天台上，一名修长的人影，身形挺拔，似乎从始至终都站在那里。
笔直的高顶礼帽，贴身的黑色燕尾服，雪白的领结和衬衫，锃亮的漆皮皮鞋，着装正式得像是在出席一场盛大的宴会。
似乎是感受到了许然和卫之琢的注视，他优雅地转过身，手抬起放在胸前，欠身浅浅鞠躬。
他的面庞藏在冰冷的银色金属面具之下，背后是繁星点点的夜空，悬着硕大的皎洁月亮。
“晚上好，不请自来，实属抱歉。”
略带沙哑的嗓音，带着变声器处理后的怪异，从冰冷的空气里清楚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