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救援
有些英雄故事里，永远不会着重强调某些事情，诸如，鹰眼在把他特制的箭射出之后，怎么费力回收，又怎么修理上油，再比如，后羿射落金乌之后，熊熊燃烧的太阳会不会坠落在村落里引起火灾，等等。
英雄们通常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出手，因为世界真的围绕着他们在转。
愤怒和绝境总会给予他们非同寻常的力量，即使他们漫无目的地地拉满弓，在箭离弦而出的那一刻，准心也会自动出现在终点。
所以他们只会考虑，发出最炫酷的一击，而后凯旋。
“这就是为了炫酷付出的代价吗？”
路人甲许然，带着嫌恶之情，谨慎地从电梯间拖出丧尸黏黏糊糊的尸体，他已经开始怀念他们半死不活的时候了。
下次，自己一定要记得先把他们踹出去，再开枪。
“我们要怎么把他们救出去呢？”
许然突然想到。
“先确认情况吧。到时候，我们可以找几辆车，然后护送他们离开。”查尔斯看了看在走廊里游荡的丧尸，有几只还穿着员工服。
许然把最后一只丧尸尸体扔了出来，然后直起腰，不小心碰到了手上的铜戒。
他心中百感交集。
那张房卡，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戒指的某个角落里。
几小时前，自己还沮丧于手机的丢失，觉得似乎天都要塌下来了。
而现在，天真的塌下来了。
他回到了酒店，但是以自己从未想到的方式。
许然叹了口气，和查尔斯一起站在电梯中，按亮了从二楼到四十楼的所有按钮，然后点击上行。
每到一个楼层，他们在电梯口停留几秒，然后冲着走廊大喊，在确定没有任何回应后，点击关门。
从二楼到十九楼，走廊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为数不多的丧尸脚步踢踏踢踏，听得人头皮发麻。
二十楼到三十七楼，就连丧尸也不见了，只有被声音惊醒的走廊灯光大亮，照到二人脸上，激起生冷的白光。
到三十八楼时，他们第一次听到了回应。
“有人吗？我们是救援人员！”许然把嗓音甩到最大，冲着半掩着的房门高喊。
房门明明不是紧闭的，可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然后他听到了，来自上方的敲击声。
很轻很轻，但响彻在许然的耳朵里，如雷电轰鸣。
急促的、连续不断的敲击声，穿过钢筋混凝土的地面，从最上方传来，在经过空气和楼板地面的重重损耗后，成功到达三十八楼。
许然不再喊叫，他几乎是飞奔似的重回电梯中，大力按住上行，然后猛烈地敲击着关门键。
“声音是四十楼传来的。”查尔斯说。
他的脸上也带有掩饰不住的喜色，阴霾密布的眉间，第一次舒展开。
有那么一瞬间，两个人喜悦得无以言表，像溺水的人，终于拼尽全力浮出水面，得以大口大口地畅快呼吸。
三十九楼到了。
他们听到的敲击声变得更加剧烈，楼上简直像是在下着一场鼓点的雨，暴躁急切。
许然和查尔斯象征性地喊叫了一声，在没有得到应答后，他们迅速关闭了电梯的门，电梯上行。
电梯即将抵达顶层，第四十层。
电梯板上，“40”按键的灯灭了，电梯门徐徐打开。
在第一道缝隙出现的时刻，一个念头如电闪，击中了许然。
就他们听到的敲击声的大小而言，求救者的体力未免也太好了。
他还没想明白，电梯门已经打开了。
一个身穿休闲装的男子，左手插着裤兜，站在他们面前。
“你好，我叫郑杰林。”
他很有礼貌地笑了一下，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对二人伸出右手，神态从容。
情况不对，很不对。
四十楼的走廊，只有他一个人，但就他的神色而言，实在不像是那个癫狂的求救者。
在许然还未弄清楚什么情况时，查尔斯已经出手了。
从来没展示过自己武力的查尔斯，第一次出手便让许然觉得惊艳。
他手中突然握住那柄货真价实的古剑，整个人向前冲去，剑在空中刺过，划出呜呜声响，快得像一支坚硬的羽箭。
剑尖从郑杰林的身体划过，没有留下一丝伤口，就好像——
他的身体变成了全息影像。
许然心中一沉。
他竟然也有“虚空之影”。
“伦德之剑，由史上最强的火系魔法师亲自淬炼大量，金系魔法师剔除杂质，是一把无垢的金属之剑，但历史上只有少数人知道这把剑的真面目。”
郑杰林不闪不避，脸上带着笑容，一板一眼地解说。
“啊，我知道了，你是被罢黜的昂特烈二世，久仰久仰，查尔斯先生。”
郑杰林愉悦地拍了拍手，似乎对这次见面期待已久。
许然和查尔斯没有说话，他们死死盯着郑杰林。
“请问，你们是来找幸存者的吗？”
郑杰林脸上露出感谢的神色，他微微欠身，向两人鞠了一躬，身段仪态像在表演舞台剧：“我就是，请你们把我救出去吧，英雄。”
他的眼睛偷偷上瞄，发现二人不为所动。
“好吧，看来这拙劣的表演没有骗到你们。”
郑杰林挺直身体，收回了戏谑的神色，他轻轻梳理了一下头发，再次开口。
“不好意思，没有幸存者，今天没有当英雄的戏份了。”
“两小时之前，整个城市已经没有活人了。”
“两小时之前？”许然声音暗淡。
他记得，凶手差不多在两个小时前的七点半，发送了邮件。
“是的，两个小时之前，也就是，发邮件之前。”
郑杰林叹了口气。
“你们这些人还是那么愚蠢，天真。”
“你们真的以为，我会像拙劣小说里的反派一样，傲慢地事先发出预告函，昭告天下，然后再慢悠悠地动手，从而让别人坏了我的好事吗？”
“你们真的以为，连电磁波都发不出去的整个米底拉，会有人巧之又巧地带了一只信鸽，然后奇迹般地避开反派的视线，恰好把信送了出去？”
“七点半，预告发出的时候，米底拉就已经没有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