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春节
当考场铃响起的那一刻，漫长的七天考试周终于结束了，许然跟随达米安走出考场，浑身轻飘飘的，心中有一股终于解脱了的舒畅感。
“我可能要不及格了。”达米安掰着手指，一边小心翼翼计算着理论上的最高分数，一边向许然诉苦，“我忘了‘爪镰’的具体能力了，随便蒙了一个。”
“魂类将自己的手爪伸长，可在柔软和坚韧形态间自由切换。”许然背出标准答案，“你写的什么？”
“魂类的手爪可变形成锋利无比的镰刀状。”达米安忐忑不安，“你说，老师能不能酌情给我两分？”
“五十四、五十六，”他脸上充满期待的神情，“这样我再蒙对一点，就能上六十了。”
许然没忍心告诉他，魂类精讲的老师向来以铁面无私着称。
“往好处想，你就算不及格，也是十几天后的事了，”许然宽慰他，“来不来我们宿舍玩斗地主？”
作为吟游诗人，达米安心胸极其豁达，到许然宿舍时，他已经原谅给自己打不及格的魂类老师了。
“三带一。”
许然打出三个九带一个三，赢下这轮牌局。
他开开心心地从牌桌旁拿起一枚坚果，吃了起来，这是对胜利者的奖赏。
“我先缓一下，等等再打。”
达米安仰面向后，长舒一口气，连输了六七把之后，他已经感受不到棋牌游戏的乐趣了。
“你寒假回家吗？”
许然问达米安。
“啊，我先不回家了。”达米安笑了笑，“在学校还没待够呢。”
“你呢，大卫？”
“我倒是想回家，”大卫愁眉苦脸，“但家里人听说我竟然找了个女朋友，就不让我回去了，他们想让我跟茉伊拉多待一会。你呢？”
“我要去雪岛旅游，”许然顿了一下，“和卫之琢。”
大卫和达米安的兴趣一下子被引燃了。
“和卫之琢？”
大卫神色古怪地看着许然，“还说她不是你女朋友，都一起去，度~蜜~月~啦！”
“你要不趁机表白算了。”达米安也说。
他越说越来劲，刚才打牌连输的郁闷一扫而空，金发闪亮，像一只敏捷的松鼠一样蹦到许然沙发前，“我帮你出谋划策一下。”
他走到大卫面前，把自己当做许然，大卫当做卫之琢，单膝跪地，眼含深情款款荡漾似水波，“如果我注定一生漂泊无所依，你愿意陪我浪迹天涯吗？”
“我不愿意。”
大卫板着脸，“我有女朋友了。”
“跟你们这些不懂浪漫的人没什么话好说。”
达米安旋即起身，重回牌桌前，“让我摧枯拉朽地战胜你们吧。”
在之后的几天里，许然一直为这次旅行做准备，他买了大量的密封食品和水，又从装备部买了几件防弹衣，橡胶艇，救生圈，氧气瓶、药品等等一堆物资，还有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玩意，把铜戒塞得满满当当。
要不是铜戒空间实在有限，他真想塞一辆坦克进去。
上次旅游去米底拉的遭遇，令他至今心有余悸。
“走吧。”
清晨，卫之琢笑吟吟地在宿舍楼下等着他，提着一只粉色的小行李箱，腰间依旧挂着那把佩剑。
他们的第一站，是豪华游轮。
这是卫之琢提出来的。
准确地说，她原本的计划就是如此。
“我这个寒假打算在游轮上玩几天，正好路过雪岛附近，所以，也可以再加一段旅途。”
在游轮上玩耍，然后转到雪岛，先是繁华热闹，后是安静冷清，简直是天才般的旅游计划。
于是许然也把游轮这一段旅程加进自己的计划中，这样一来，他和卫之琢的计划就完全一致了。
这艘名为“幸福号”的豪华游轮上，处处张灯结彩，每一位旅客的房门上都贴着喜气洋洋的“福”字，餐厅里高挂着大红灯笼，菜肴里新增了很多升龙国的特色菜品，比如宫保鸡丁、麻婆豆腐，饺子等等。
这是一段专门为春节设计的海上跨年之旅。
当引擎缓缓开动、船只驶向大海的那一刻，这艘满载新春喜气的游轮，像一只离岸的巨龙，踏水而行，逐风三万里。
那一天，也在锣鼓声中袅袅而来。
大年三十，除夕夜。
“快出来看，要放烟花了！”
卫之琢拼命招呼着许然，她围着一条大红色的围巾，小脸被冻得通红，但眼里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光辉。
所有游客，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无论发色或肤色，都自发地聚集在一起，围在甲板上，抬头向上看，那是黑漆漆的夜空。
游轮已经停在公海，海浪轻柔荡漾无声，海面折射着月光像黑色的丝绸上皎白色的飘带闪动。
从天空到海面，从振翅而飞的水鸟到海平面下潜游的鱼类，在这一刻，都悄悄地屏住了呼吸，就连星星也收敛起光芒，甘心做一刻的配角。
第一枚花火升空，它在空中拖行的声音极细极微，在这一刻却恍如炸雷，所有目光都随着它金色的拖尾向上移动，看着它像好运鸟一样昂首向天，在高空幻化成金色的花海。
欢呼如雨来。
一波一波的烟花浪潮袭来，无数飞翔的声音伴着无声的梦想和许愿升空，缤纷的色彩绽放着如牡丹如玫瑰如奔马如翔龙，像一切的美好，所有无与伦比的绚烂。
此时此刻，全世界无数少男少女正祈求爱情，长辈慈祥地看着他们像看着当年无数个自己，他们掸去皱纹，在心底默默祈求幸福安康。
而孩子们，他们正在点燃烟火。
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里，都有烟花连绵升起，它们在所有时间所有地点相连，最终把整个世界装点成盛大的彩色海洋，远在欧洲的几对舞狮对亚洲的舞龙快乐地龇着牙，亚洲的舞龙摇头摆尾，向它们问好。
天地共一色。
在这艘静停不动的游轮上，烟花雨纷纷坠落而无人想避，游客们的瞳孔中倒映着这场恢弘的绽放，他们的面庞上映衬着十色倒影，笑容因而愈发灿烂。
“新年快乐。”
卫之琢看向许然，她雀跃着张开双臂，眼里跳动着喜悦的光斑，顾盼间神采夺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