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条件
许然挑了几枚珠宝耳环拿在手中，一时茫然，不知道该到哪去。
在古罗马，自由角斗士部分是有家有业，打完角斗，要是没死的话，会开开心心回到家和妻子庆祝，要是死了的话，就更好说了。
他的妻子会收到一笔丰厚的抚恤金，把他风光大葬。
在葬礼上，说不准还会请几个角斗士，在他的坟头热热闹闹角斗一番——实际上，最初的角斗就是这么来的。
另一部分，会回到专门的角斗士学校，和其他角斗士住在一起，打磨技艺。
但许然这两者都不是。
几分钟前，他还是一名战俘，一次性角斗士，几分钟后就重获自由身，在罗马历史上都未必有这样的例子。
要不先去当地叫“曼申尼”的传舍休息一下？
可他要怎么找昆塔斯·安东尼·西塞罗呢？
他刚想离开，一名仆人制式的罗马人迈步朝他走来，是一名女性，身材丰盈，穿着丝绸衣服，黑色的眼睛里有种志得意满的派头，显然，她的主人势力非凡。
“你是奥卢卡吧？”她对许然说，“格奈娅夫人要见你。”
许然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很常见的罗马女性名字，但在此时此刻，从一名身份非凡的女性仆人嘴里说出来，这个名字只可能有一个含义。
上一任元老院贵族派势力头目的遗孀。
罗马帝国的结构，大概是这样的：
皇帝是最高领袖，下面有元老院，几百名元老掌握分散权力，元老们暗中也分为几个派系，有贵族派，有新锐派，等等。
贵族派元老身份大多世袭，因此，上一任贵族派头目的遗孀，在头目死后，仍有不小的威势。
“格奈娅夫人？”
许然开始浮想联翩。
如果格奈娅夫人以势压他，想要对他用强，他是该晓之以理，还是动之以情，或者干脆掏出两把板斧，一路杀将出去？
“格奈娅夫人今天下午请你喝下午茶。”
仆人说完欲走，格奈娅夫人的邀请，从来没人会拒绝。
许然叫住了她。
“我向您打听一下，您知道昆塔斯·安东尼·西塞罗吗？”他客客气气地问。
大户人家的仆人，说不定知道点什么呢。
仆人骤然回过头来，眼里有一丝惊恐，惊恐瞬间化为愤怒。
她把用力许然拉到角落里。
“你想借此威胁夫人？”她厉声说。
“什么威胁……”许然茫然。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多嘴一句……”她恨恨的瞪着许然。
昆塔斯·安东尼·西塞罗调戏的贵族遗孀，不会是……格奈娅吧？
许然愕然，史书上明明没有记载啊？
要是真有这事，和贵族派势同水火的新锐派，早就喜气洋洋地把消息传遍罗马疆域的每一处了。
格奈娅夫人的仆人留下一个警告的眼神，走了。
许然刚想离开，一名蓝眼睛的女仆款款走来。
“斯普利娅夫人邀请你共进晚餐。”
啊，是某位新锐派元老的遗孀。
“好。”
许然点点头，他还沉浸在昆塔斯·安东尼·西塞罗和格奈娅夫人的秘密情事里不能自拔，突然好奇心起，新锐派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向您打听一下，昆塔斯·安东尼·西塞罗……”
这个名字似乎是一个禁咒，蓝眼睛女仆以更快的速度回过头，她闪电般伸出手，捂住许然的嘴角。
“你想借此威胁夫人？”她厉声说。
许然懵了。
……
这算什么事啊。
他垂头丧气看斯普利娅夫人的女仆离开，这才明白，为什么新锐派贵族没有把格奈娅夫人的事说出去。
他们也有一名遗孀，和昆塔斯·安东尼·西塞罗有染。
两派元老势力，应该私下有过什么协议，比如，不率先使用昆塔斯·安东尼·西塞罗的情史发起攻击。
最后是一名罗马军官。
“皇帝陛下希望你在明天下午的角斗上出场。”
他的声音雄浑而有力，让人想起罗马骑兵在开阔平原上发起的冲锋，“皇帝陛下很欣赏你，所以，他不打算强行约束你，希望你能明白。”
军官褐色的眼睛紧盯着许然。
“好的，我明天中午会按时抵达角斗场。”
许然回答。
罗马军官满意地走了。
许然终于可以离开角斗场的通道口，在繁华的罗马大街上游荡。
依着人流最多的斗兽场地段，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市集，街道两侧、街头广场，商贩比比皆是。
石块铺就的大道上，随处可见慵懒的罗马人，他们惬意地闲聊，时而走入两侧商铺，拿起卖品看，低声嬉笑着。
街道墙壁上，贴着不少“海报”，写着角斗士的日程安排、样貌和战绩，罗马借此来宣传最盛大的角斗士表演，希望能卖个好价。
许然沿着墙壁一路走过去，几分钟后，就找到了昆塔斯·安东尼·西塞罗的那张。
昆塔斯·安东尼·西塞罗
战绩：九胜零负
上场时间——明天下午。
昆塔斯很有可能和自己打，那么，格奈娅夫人找自己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明天下午，想办法输给昆塔斯。”
在庄园里，格奈娅夫人冷冷地对许然说。
她的容貌堪称无可挑剔，丝质的围裹式长衣，卷住傲人的腰臀，绣有玫瑰花饰的丝纹下露出古铜色的小臂，身形像古典雕塑一样优雅。
“一般来说，我从不干涉昆塔斯的事情，但是，”格奈娅夫人咬咬嘴唇，“我必须承认，今天上午，你的表演很震撼。要不是我早就有了心上人，说不定……”
许然咳嗽一声，把格奈娅夫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简单地说，我头一次对昆塔斯会获胜这件事产生动摇。”她对许然说，“按照约定，昆塔斯十胜，就可以成为合法的罗马公民，因此，你必须要输。”
“如果我说不呢？”许然问。
格奈娅夫人显然没预料到许然会是这样的回答，她目光闪烁，思考着，该怎么说……
她已收到消息，奥古斯都皇帝指定这名角斗士明天下午出场，如果他不同意，自己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我有一个条件。”许然平静地说。
“什么条件？”
“我要见什淤图族的战俘。”
什淤图族，是罗马铁蹄扫荡过部落的一支，据说，族内掌握一种神秘的法术。
公元76年，最后的什淤图族死于斗兽场上，在看台的欢呼声中灭亡。
“真是巧了。”格奈娅夫人对许然笑笑，“今天上午的斗兽，什淤图族排在你们后面出场，如果你没有干掉全部狮子，他们现在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