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出头之鸟
正当阿凡依有些不知所措时，只听石一方又道:“想来亲王大人政务繁忙，一时不得空，小民能否借两把椅子坐座，以亲王大人素来爱民如子的作风，想来阿凡依大人不会拒绝。”
石一方此言一出，现场刹时鸦雀无声，众人一脸古怪之色，心想你来状告人家女婿，现在居然开口跟人借椅子坐，现在的年轻都这么随意了吗？似乎今日这场热闹越来越有意思了。
阿凡依正要怒斥，耳边传入一个声音，“照他的意思办。”阿凡依神色微慢，然后冷着脸对身旁之人使了个眼色。
不大会，石一方和阿库塞舒服的坐在了搬来的椅子上。
“这位兄台，口可否？我这有茶，敢喝吗？”人群中忽有人出声道。
石一方微微怔，正要拒绝，忽心中一动，笑道:“有何不敢，茶来！”
“接好了！”话声刚落，一茶壶自人群中抛出，直奔石一方。
石一方顺手接住，这茶壶还有余温，看来刚烧不久，壶嘴还贴心的扣了两个茶杯。石一方笑了笑对阿库塞:“喝一杯？”
阿库塞摇了摇头道:“这场面适合喝酒。”
石一方也不勉强，取下杯子，往其中倒茶水，目光微微一凝，然后若无其事的漱杯，再倒茶水，居然悠哉悠哉的品了起来。
在亲王府内，亲王松果泽也在品着茶，年近花甲，七级经王修为，也许是长年军旅生涯，腰杆笔直，一股不言而威的气势。在他跟前，迈布提和松茉莉夫妇跪伏在地。整个房间除了松果泽品茶的声音，再无他响。
“那个方十一什么来历？”松果泽问道。
听到亲王终于开口，迈布提松了口气，沉默的亲王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忙自道:“此子好似凭空冒出，小婿己派出多方探子，前去查探其脚根。”
松果泽皱了皱眉头，行军作战，最忌对对手一无所知，问道:“你准备如何处理外面的事？”
“孽子目无尊长，窜掇外人，败坏家门，是杀是刮全凭岳丈大人定夺。”迈布提道。
“父亲大人，我夫妻俩虽有管教不力之责，但请看在夫君对父亲大人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份上，从轻发落。”知父莫若女，松果泽越是平静，后果越是严重。
松果泽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沉声道:“你俩令我很失望，区区家事，闹将到本王的府门口，大宁不知多少人在看本王笑话。”
“父亲大人……”松茉莉急道。但被松果泽挥手打断道:“你也不必多言。在本王手下做事，历来赏罚分明，迈布提你把手中的兵符交出，只负责军需之事。”
迈布提闻言一呆，顿时脸上一白，交出兵权，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难道都付之东流，仕途到此为止了吗？
“还不快谢过父亲大人，这是父亲大人在保护你。”松苿莉推了一把迈布提。不愧为亲王之女，耳濡目染，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松果泽手握重兵，大宁朝中不乏政敌，此事一闹大，弄不好牵连甚广。此刻快刀斩乱麻，先去迈布提兵权，对朝堂有个交代。典型的弃卒保车的做法，等风声一过，用不用迈布提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松果泽有些欣慰的看了眼自己这个女儿，可惜了女儿身，不然可作为自己的接班人培养。
迈布提也非蠢笨之人，只事事关己，一时蒙蔽了心智，经松茉莉一提醒，忙道:“一切听凭岳父大人安排。”
“嗯！”松果泽见其想清楚了其中利害关系，提点道:“虽去了你的兵权，但军需事宜却不能出半点差池，如今计划正处于紧要关头，军需方面不能拖后腿。”
“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会稳妥操持。”迈布提回道。
“府外之事，你们就不要掺和了，我自会处理。”松果泽端起茶杯，说道。
“父亲大人，我俩先行告退。”杯某茉莉见状，说完便与迈布提退了出去。
“不管你是过江龙还是什么，打主意打到本王头上，嘿嘿！”松果泽冷笑了一声。
……
一个时辰过去，围观之人不但没减少，反而有越聚越多的趋势。一壶茶水很快见底，也不见亲王府有什么动静。
阿凡依也似得到了什么指示，由开始的横眉冷对，到现在的满脸笑盈盈。
“十一兄，情况有些不对劲！”哪怕知道了石一方真名，阿库塞依旧用原来的称呼，皱着眉头道。
“松果泽深谙兵法，一言一行皆暗合其道。既然对方不动，那我们就动一动。”石一方笑了笑，站了起来。
石一方这一动，吸引了所有目光。只见石一方对阿凡依拱手道:“既然亲王政务繁忙，小民今日先行告退，明日再来。”说完就欲转身离去。
正当阿凡依不知所措时，猛听到有人高喝道:“亲王回府，闲杂人等避让！”
围观之人，立刻让出一个缺口，缺口外一队数百人的卫队，拱卫着一个威猛的老者，不是亲王松果泽又是哪个。
要是石一方知道自已把亲王逼其从后门出，配合他演戏，也足够自豪了。
不管怎样，松果泽在克孜城就是天，围观之人，纷纷向亲王行礼。
阿凡依早就快步上前，来到松果泽身侧，一副向其禀告之状，并不时朝石一方指了指。
石一方也是第一次松果泽，虽然其名字早就如雷贯耳。也不由得细细打量这位大宁的鹰派人物。
松果泽半眯着眼，似在认真听阿凡依报告，目光不时扫过石一方。
片刻功夫，阿凡依禀告完毕，全场刹那间静得可闻针落地之声。都等着亲王发话。
松果泽朗声道:“兀那少年，本王听说你要状告迈布提，可属实？”
“回亲人大人话，小民正是要状告迈布提私调军队，抢夺小民奴人，又素闻亲王大人爱民如子，小民不得己才来请亲王大人主持公道。”石一方不卑不亢的道。
松果泽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常人面对自己的气势，无不唯唯诺诺，对面这年轻人却全然不觉有丝毫异状。出言道:“适才所言，乃尔等的片面之词，此事本王自会查清，还尔等一个公道。但本王郑重声明，军队及国之全器，任何人无令不得随意调动，奴人乃个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老狐狸！”石一方心中暗骂了一声。脸上则是满是兴奋之色，高声赞道:“亲王大人不愧大宁柱石，大宁有亲王大人，乃我等幸事。”
本来气氛凝重的现场，被他俩这么一唱一合，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松果泽也微微一愣，暗道难道错怪了这小子，不是来找事的。但口中却说道:“此事在本王辖内发生，本王自会查清。不过，乃等公然在本王府门前聚众，有滋事之嫌，此其一，其二有藐视本王威仪之嫌，此二罪，可认？”
松果泽用内息把声音送出，围观之人都精神一振，暗道来了。
却见石一方不慌不忙的道:“亲王大言所言在理，有冒犯亲人大人虎威之嫌。小民之事虽小，但以小观大，实乃为大宁国法出声。为此，小民甘为出头之鸟，做那发声第一人。”
围观之人一阵哗然，敢情眼前这少年，不畏权贵，挺身而出，乃为国为民。
松果泽听了，眉头跳了跳，好一张利嘴，不管罚与不罚，都替其扬名，弄不好，如果被那些好事的穷酸记录成书，自己一个处理不好，还会青史留迹。
松果泽不由得一阵犹豫，不罚不足显示亲王权威，罚吧，反倒成就其声名。多少年，杀伐果断的松果泽没有碰到这么令其拿不定主意的事了。
又见石一方说道:“我身旁这人，大伙想必不陌生，阿库塞，迈布提的大公子，如今我的奴人，吾感其品德，又不愿受吾牵连，特此宣告，解除奴人身份，恢复自由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