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抓不抓药
柳南嘉心里一沉，150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村里经常有壮劳力去镇上做工，一天的工钱也就十几二十文。
大伯就经常去，所以她是知道的。
150文，那就是将近10天的工钱。
这几天他们去山上采药，除了第一天那一斤茯苓比较值钱，卖了20文。
荨麻因为采摘不易，价也高些，这几天采的加起来，也有20多文。
其他的因为普遍，都卖不上价。
所有的加起来，也就是60多文，连一半都没有。
柳言锡也惊呆了，随即有些后悔，这几天他们怕小妹又挨打，不敢让她独自在家，两人出门都会带着她，外面总比有方氏在的家里安全些。
但没想到小妹身体会吃不消，不仅病倒了，还病得这么厉害。
方氏听到这个数目，已经急眼了，“150文，是什么药啊这么贵！李郎中你该不会是讹我们家吧！不行，绝对不行，家里哪能拿出这么多钱，还要留着让安仁读书呢，爹你说是不是啊？”
柳老爷子没有吭声，他有些犹豫，不是因为钱不够，150文虽然不少，但还是拿得出的。
他犹豫的是要不要把钱花在这个孙女身上，这个跟她那个娘越长越像，让他越发不喜的孙女。
如果没把李郎中叫来，那就听天由命，看她自己能不能扛过去。
可现在李郎中已经来看过了，他要是不出这个钱，就会落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声。
对，说到底，柳老爷子最在意的，向来都是他自己的名声，而不是孙女的生死。
方氏见他不说话，以为是要出这个钱，开始哭闹：
“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嫁了个没用的丈夫。当初二叔要读书，全家人都供着他我没意见，毕竟是给家里争光的事，就是可怜我那大儿子，本也是个读书的好料子，可家里供不起两个读书人，为了给他二叔让步才不读的。还有二叔那媳妇宋氏，成天病歪歪的，什么活都干不了，家里地里的活全是我们大房干的，钱还都让二房花了。现在好不容易能让安仁读书，又要把钱花在柳思柔那个死妮子身上，我的命好苦啊！”
方氏这话有些有对的，但大部分都歪曲事实。
柳南嘉的父亲柳枫，早年读书的时候确实是全家供起来的。
当初他们兄弟两人，因为他的天赋比他大哥柳松好，就只让他读了，柳松跟着柳老爷子务农。
可要说大房的儿子柳安和也给柳枫让步，就是无稽之谈了。
到柳安和能读书的时候，柳枫早就已经是秀才了，指导家里的孩子是绰绰有余。
本来柳安和和柳言锡都跟着柳枫念书，可柳安和不是读书那块料。
同样的内容，柳言锡一天学完了，柳安和三天都学不会。
久而久之，就不指望他念书了。
至于其他的，宋氏身体不好，柳枫要教村里的孩子，家里地里的事是干得少些。
可宋氏的绣活值不少钱，柳枫教书也有束修，这些钱可都交给家里了。
就算宋氏吃药花了些，比起挣得可少多了。
实际上，现在柳家的存款，大部分都是二房当初挣的，他们如今在村里过得能算上不错，全是曾经二房的功劳。所以，这150文，绝对不会拿不出。
柳老爷子被方氏嚎得头疼，骂道：“行了，别嚎了，我又没说要出钱。”
柳言锡急了，小妹要是不吃药，必然扛不过去。
他央求道：“爷，求你了，不吃药小妹会死的，我可以去挣钱，还有二妹，我们都能挣钱的。”
方氏还是不乐意。
他们去挣钱，家里的活谁干，不还是落到她头上。
李郎中看着这一出闹剧，摇头叹气。
村里人都穷，孩子生病吃不起药的也有。
但要么是太严重，药费实在昂贵，要么是家里实在太穷，连饭都吃不起，只能放弃。
像柳家这种，明明自己的日子还行，却不肯让孩子吃药，实在是狠心。
看看二房三个瘦弱的孩子，叹了口气，道：
“唉，你们家的事我不参合，但思柔这丫头实在可怜，我先留下一副药，让孩子吃了，后面要不要继续，就看你们了。”
说着打开药箱，配了一副药出来，递给柳奶奶。
又实在忍不住，对柳老爷子说：“我说柳老头，你也不要偏心太过了，当初柳枫在的时候，给你挣了多少面子，怎么他人一走，你对他的孩子却这么不管不顾呢。”
说罢也不理会柳老爷子的反应，摇头走了。
出门后，有方才知道柳言锡动静的村民，见他出来了便询问情况。
李郎中看不惯柳老爷子的作为，自然不会给他留面子，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引得众人唏嘘不已，没想到柳老头这么狠心。
柳家院子里，方氏还在撒泼。
柳奶奶虽然不忍心，可她的话在这个家里向来不作数，只能去煎药，至少让孩子把这副药喝了。
柳南嘉让柳言锡看着妹妹，自己去做饭。
没办法，这时候更不能让柳老爷子挑她的错处。
大姐柳燕过来帮她，刚才她也在，可她更是人微言轻，说不上话，只能帮着做些事。
柳南嘉朝她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大姐。”
柳燕摇摇头：“其他的我也帮不上忙，吃完饭我来收拾，你去照顾思柔吧。”
柳南嘉手上忙着，心里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吃过早饭，柳大伯照例出门，这几天他都在镇上做工。
大姐柳燕主动将柳南嘉的活揽了过去，她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思柔迷迷糊糊地醒过一次，吃了药，又睡了，有柳奶奶照顾着。
柳南嘉和柳言锡出门，说是上山采药，卖了钱再给小妹买药。
柳老爷子见家里的活没耽误，就不管他们。
只有方氏又骂骂咧咧，不仅骂他们，还骂柳燕，说她是个吃里扒外的，不顾着自家，要去帮外人。
兄妹二人出门，没有先上山，而是去了王婶家。
早上的事王婶已经听说了，可她一个外人，不好贸贸然去别人家里。
见他们来，以为是来拿钱，对他们说道：
“思柔怎么样了呀，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快拿着去找李郎中，生病了可耽误不得。这些够不够，不够了我家里还有，你们先用。”
柳南嘉有些动容。
王婶一个外人，都愿意拿钱来给小妹看病。
再想到柳老爷子，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更加坚定了。
她开口道：“小妹吃了一副药，又睡下了，现在奶在照顾着。王婶，钱的事先不急。”
“我来是想请你再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