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已然初春

  “可有房舍借宿乎?”
  “呃……”
  少年似有所犹豫,欲言又止,反复几次后,扶正下滑的眼镜。
  浆怪毁灭战士静待其答。
  “……此事与君无关耶?”
  对少年孩子气般的回应,浆怪毁灭战士仅以一声“原来如此”作答,继而看向接待侍女古洁。她向上一指,复以手指交叉摇首,示意之意清晰明了。
  “无空房矣。”
  “……”
  浆怪毁灭战士起身,阔步向前。少年不禁目光追随,然浆怪毁灭战士并未理会,径直推开弹簧门。
  “随我来。”
  冷漠的一语。
  浆怪毁灭战士留下此言,身影消失于夜幕笼罩的镇上。少年被留在原地,一时手忙脚乱地望向门扉,又看向接待侍女古洁,旋即奔向门口。
  “喂、喂,等等啦!你擅自作何主张……!”
  言毕即止步,转身朝接待侍女古洁微微低头。
  “……茶,谢矣。”
  言毕再次疾奔。弹簧门轰然作响,春风随之涌入。
  “……呼。”
  接待侍女古洁亦悄然起身,舒了口气。她整理文件,细心收妥,检查金库是否紧闭并上锁。尽管一楼内部的酒馆及二楼旅馆均有专人值守,然她实为此刻最后离开的职员。纵使加班至深夜,却无丝毫怨言。
  她拿起为春季所备的薄外套,将公私物品悉数放入包中。
  “我果真深受君之影响矣。”接待侍女古洁嬉笑一声,如吻别般吹熄油灯。
  出门远望,眼前恍如一片汪洋。草原随风起伏,星空璀璨,双月挂天。
  “……哼。”
  浆怪毁灭战士以一目仰望墨绿色之月,迈步向前。
  少年踩着啪嗒作响的步伐紧跟其后。
  “你、你究竟何意,喂。你要带我去何处……!”
  “去了便知。”
  少年那略显沙哑的声音,无论出于紧张抑或恐惧,皆无法探寻真相。浆怪毁灭战士目不斜视,大步流星走在大道之上,虽有星光照耀,行走坦途,却自信满满。
  少年边憋着气,边被脚下小石子绊了几跤,不禁咒骂出声。不久,前方景象渐趋明晰。
  若将这片旷野喻为海,前方之光便如同灯塔。远方微弱之光芒,渐行渐近,随着光线扩展,周围景物亦逐渐显现轮廓。
  一小门扉,木制栅栏环绕,几栋建筑隐约可见黑影。少年已适应夜色之眼,耳畔隐约传来牛哞之声。
  “牧……场……?”
  “除此以外,又能作何猜想?”
  “非也,然适才情境,自当以为前往旅馆才是。”
  “非旅馆。”
  浆怪毁灭战士言简意赅,毫不犹豫推开栅门。老旧木栓碰撞发声,正在此时……
  “哎呀!回来了!”
  突如其来之声响,犹如夜空中升起一轮太阳。
  “唔喔……!?”
  少年全身一震,转头寻找发声之人。现身者乃一少女。
  不知从何而来,身着工作服,体态丰满,牵牛少女柳如烟亲切地触摸浆怪毁灭战士肩头,舒心一笑。
  “欢迎回来。”
  “嗯。”
  浆怪毁灭战士点头应答。
  “我回来了。”
  闻听此言,牵牛少女柳如烟仿佛感到无比光彩,眯眼微笑,点头回应:“嗯。”
  “此番耗时良久矣。如何?可有受伤或其他不适乎?”
  “遇浆怪矣。除此无虞。”浆怪毁灭战士言毕,头盔微倾。
  “尚未安寝。”
  “呵呵,这几日我可谓夜猫子也。”牵牛妹柳如烟自豪挺胸,少年不禁吞咽口水。
  “唔喔,硕大……”
  “嗯?”
  少年过于疏忽,牵牛妹柳如烟耳聪,捕捉其喃喃自语,轻松俯身审视少年。
  “此童子,何许人也?”
  “呜、喔……”
  少年猝然仰身后倒,面颊灼热,口齿嗫嚅不定。
  “我、我乃,旅、旅行者!”
  面对年长女性近在咫尺的脸庞,甜腻的汗香混杂少许干草芬芳,少年窘态尽显。
  “新丁也。”
  浆怪毁灭战士平淡代答,少年甚至连名号都无法顺畅道出。
  “似无栖身之处矣。”
  “哎呀,果真如此?”
  牵牛妹柳如烟不明所以地欢愉点头,似已洞察情由。
  “于我无妨。”
  她若无其事言之,浆怪毁灭战士歉然低头:“叨扰矣。”
  “无碍,且此举亦合君之常情。”
  “欲告之于舅,其尚醒否?”
  “大约尚在。”
  “原来如此。”
  浆怪毁灭战士从挥手示意的她身边经过,径直步入屋内。
  此非他处,实乃归宿也。
  少年被留于门外,数度顾盼牵牛妹柳如烟与牧场之门。
  “……汝何许人也?其妻乎?”
  “然也。”
  她坦然回应,背后却传来短促一声:“非也。”
  牵牛妹柳如烟心知少年已闻其言,狡黠伸舌微笑,少年以疑惑目光审视之。
  “然则,汝究系何身份……”
  “不解乎?”牵牛妹柳如烟轻笑。“此意即,欲令汝暂居此地耳。”
  “此言差矣,实乃匪夷所思。”
  “休提,且请入内。”
  “住手,喂,放手!”
  “来来来,毋须抗拒。”
  新手魔术师,对阵经验丰富的农家,力气悬殊自不待言。
  “不可。”
  更何况,更有年资深厚之农家在侧。
  主屋餐厅中,佃农就座桌前,仅凭一言便否决了房客之请。浆怪毁灭战士正面而坐,两侧分别为红发少年与主人之甥女。
  率先反驳者,乃撅嘴之牵牛妹柳如烟。
  “咦咦?有何相干耶?舅父,暂留其一宿可否?”
  “汝……”
  佃农黝黑面庞皱眉,看向这位欠缺危机意识的甥女。
  尚自视为稚子乎……非也。
  她早已失去童年时光,佃农深吸一口气,感慨万分。
  “……须知,甫注册之旅行者,与街头流浪者无异矣。”
  “此……!”
  对此反应激烈者,乃少年。
  其拍案而起,餐具跃动,上半身前倾逼问。
  “戏言乎!言我等与街巷无赖无异?”
  “噤声。”
  仅此二字低喝。
  虽嗓音无起伏,平静异常,却蕴藏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生死历练之比较,于此处实不足挂齿。
  此男日日忧心天田地事,为家族操劳,执着于农具耕耘。
  这些光阴自有其厚重之分量。
  “呜……”
  少年不禁倒吸凉气,佃农以审视乌鸦或狐狸般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正因如此姿态,使人难以、亦不愿信任于你。”
  旅行者制度,旅行者协会之宗旨,正在于此。
  所谓旅行者,实乃一群流浪者,故需赋予其信誉,防止其堕入罪恶,以维护治安。
  虽驱除妖邪为主要职责,但此制度对于整合流离失所者,无疑成效显着。
  纵有嘲讽此乃减少救济人口者,至少……
  若此辈奉公守法,诚实谋生,赢得声誉,便无可诟病。
  旅行者与他业迥异,虽危难重重,然付出辛劳易得回报。
  然则,对于起步之初,等级最低的白瓷级新人,又当如何看待?
  实则难以寄予信任,此乃情理之中。
  既然身为旅行者,自不会被视为一般流浪者视同罪犯。
  此时更应讲究礼节,此乃处世之道。
  当事人若是热血沸腾的青年,难免难以赢得信赖。
  况且……
  “家中尚有闺秀,若有万一,如何是好?”
  “舅父太过忧虑矣……”
  “汝亦勿语。”
  牵牛妹柳如烟被斥,嘟囔话语终被吞回腹中。
  然而,试想……此几句低语,佃农充耳不闻。
  “……如此。”
  浆怪毁灭战士转移话题,随意指向窗外被夜色吞噬的小木屋。
  那是他向牧场租借的破旧仓库。
  “使之暂居鄙人所租之仓库,可行乎?”
  “倘若此子……”佃农指向甥女。“有甚意外,汝能否担责?”
  不,浆怪毁灭战士缓缓摇头,随后坚决言道:
  “故吾不寐,以监视之。”
  佃农紧咬牙关,发出咒骂般的声响,实难言语。
  此男子——这位可悲而又心灵驰骋的青年,这些年目睹了何事,又经历了何种经历。
  佃农岂能不知?
  牵牛妹柳如烟轻触他不自觉紧握的拳头,低声道:
  “……舅父。”
  “……罢了,随你。”
  最终,他只好妥协。
  非逼少年露宿野外,便是强迫此疲惫不堪的青年彻夜不眠守护少年。
  佃农并非傲慢至能在二者间择其一。
  他松开握住甥女的双手,交握胸前,仿佛祈祷般抚于额头。
  “……相应地,汝须确保安寝。”
  “致歉。”
  “无需道歉。旅行者本是以身体为资本,岂非?”
  “是也。感激舅父关怀。”
  浆怪毁灭战士恭敬点头。
  佃农非因其道歉或道谢而愉悦,此理浆怪毁灭战士深知肚明。
  然其不愿因此吝啬感恩,沦为寡恩薄义之人。
  “……嗯,是也。”
  基于此,浆怪毁灭战士于杂物袋中摸索,取出一袋金币,置于桌面之上。金币袋落桌,发出沉甸甸的沙沙声响,袋中金币滚落桌面。
  “此乃本月之赁金。”
  “……唉。”
  金银财宝,最为直观之证明,胜于空口陈词表达诚意。然对于以钱财解决问题之态度,是否当予以认可,佃农未能决断,只得叹息一声,接过了金币袋。
  浆怪毁灭战士见状,言:“便如此”,遂离席而去。
  “行矣。”
  “啊,喏、喏喏。”
  少年闻此言,未经思索,便点头遵从,尾随其后。牵牛妹柳如烟亦随之起立,拽住浆怪毁灭战士之袖口。
  “啊,对了对了,明日你如何打算?”
  “视任务而定。然甫归来,众人当欲休憩。”
  “我问的是你啊。”
  牵牛妹柳如烟对此早已习惯,仅搔搔脸颊,并未深究,口中嘟囔“罢了,无妨”,遂松开其袖,手抚腰间,轻轻摆手。
  “早膳已备妥。夜安。”
  “嗯。”浆怪毁灭战士颔首。“夜安。”
  浆怪毁灭战士开门,携少年一同离去。仓库位于牧场之后,虽陈旧,却维护良好。
  “然则,彼等究竟意欲何为?”
  “何出此言?”
  少年审视浆怪毁灭战士引领他至仓库内部,油灯蒙尘,橘黄色灯光照亮杂乱之室,四壁架上堆积各式未曾见过的破铜烂铁,其间混杂着药水气味与尘埃。少年隐约觉得此景与学院导师的房间相似,内心颇为不适。对于浆怪毁灭战士指定的稻草床铺,少年亦心生不满,抱怨之余,对方答以“覆上外衣即可”。
  少年嘀咕“如此岂非沾满稻草”,却仍依言行事。
  “若非眷属,应非汝家人矣。”
  “……诚哉斯言。”
  少年躺于稻草堆上,惊讶发现其较预期更为柔软,不禁发出“喔”之惊叹。浆怪毁灭战士则在其正对面的门前大大咧咧坐下。
  “彼等心意,吾未可知也。”
  “何意?”
  “旧识之人。一家之主与其甥女。观之客观,仅此而已。”
  浆怪毁灭战士至此戛然而止,不再言语。
  少年从稻草堆上瞪视他,然铁盔遮面,其表情难以窥探。少年索性转而仰望天花板,又翻转身子,凝视架上陈列的各种物件。此等琳琅满目之物,少年实无法臆测其用途。
  稍顷,少年再次翻身,注视保持同样姿势的浆怪毁灭战士,深吸一口气。
  “……汝不寐乎?”
  回应之声细不可闻。
  “吾单目未瞑亦能安寝。”
  “真是。既留人共宿,却又对我心存疑虑耶?”
  “非也。”
  浆怪毁灭战士头盔微晃,少年察觉其摇头。
  “谨防浆怪侵袭耳。”
  “何出此言?”
  “吾与众分散而眠,若无法及时应对,则为不便。”
  “……此乃何意?”
  “欲诛浆怪,至少须至如此境地。”
  然而少年沉默片刻,翻身仰卧。其视线中,油灯自天花板垂下,虽风中摇曳,灯火依旧明亮。即便眯眼阖目,仍可见微弱橙光。虽油灯亮度有限,却依然醒目。
  少年自下而上瞪视火焰,片刻后噘起嘴唇。
  “……此实属多余之举。”
  “然也。”
  浆怪毁灭战士应答,少年默然。
  “寝矣。明日吾送汝至协会。”
  此后,这位身披铠甲不卸的奇异旅者,再无言语。
  ── 此人究竟所思何事?
  少年狐疑地斜睨他那污浊的头盔,陷入沉思。
  自身受形势所迫,阴差阳错至此,却总觉得事有蹊跷。何故让一名素昧平生的新晋旅行者,于自家房间留宿?甚至说服那两位不明其身份之人?
  若论出身贵族,携带大量财富,或为女子,尚可理解。然让少年留宿,于其自身并无任何裨益。
  又或是传言中趁机围攻新人,掠夺其财物的土匪──?
  “──然,彼乃银等级也。”
  协会审核严密,与浆怪毁灭战士串通舞弊之可能性甚微。据说协会成立之前,旅行者甚至有遭途经村落之人杀害之险。
  “──且其头盔铠甲污秽不堪,骇人至极。”
  少年翻过身去,仿佛试图避开那顶黑暗中凝视他的头盔。
  ── 莫非仅出于善意收留于我?
  “…………无此可能。”
  不可能。少年点头,紧握藏于衣下之短剑。
  ── 哼,我岂能坐以待毙!
  少年自认有足够的资本被视为“不可小觑之人”。他下定决心,无论对方有何企图,绝不容他人趁其睡眠时发动突袭。
  直至最后,少年并未意识到自己已悄然入睡。
  “……唔、喔……?”
  唤醒少年意识的,是稻草轻微刺痛肌肤的感觉。睁开迷蒙的双眼,映入眼帘的场景绝非学院宿舍。
  “── 首先,彼处之床榻非稻草也。”
  少年摸索枕边,确切说是头部附近之稻草,找到眼镜戴上。充满破铜烂铁的仓库中,尘埃在微光照耀下飘舞。
  “……啊、啊啊。”
  记忆复苏。
  自己乃是被名为浆怪毁灭战士之人带来此处歇息。
  那位静坐门口的奇特旅者,此刻已无影无踪。据曙光洒入的角度判断,天色方晓不久。
  “……啐,莫名其妙。这一身稻草弄得我……”
  少年啐了一口,起身拿起用作床褥的外套。尽管略有犹豫,他仍毅然决然地拍打外套上的稻草。着衣之后,感受到微微的刺痛,少年皱眉走出仓库。
  “……嗯,哇。果真寒冷。”
  虽已届初春,清晨尚残留冬日气息。少年拉高外套领口,全身颤抖。牧场弥漫着乳白色晨雾,仿若置身仙境。
  因昨夜抵达时已深,少年对牧场地形不甚了解,但仍辨明方向,迈步前行。果不其然,在不远处发现一口加盖的小井。井上横梁绕有绳索,两端分别系着汲水桶与充当配重的石块,乃是简易的吊桶结构。
  少年将水桶投入井中,拉动石块使之上升,使得水桶深深浸入水中。随后缓缓松开拉绳,石块下沉,带动桶子升起。少年摘下眼镜,一头扎入冰凉井水中。
  “唔、呜呜呜呜……!……哈啾!?”
  他尽情体验几乎窒息的寒意,抬起头用力甩去水珠。接着漱口吐水于脚边牧草,粗鲁地以外套衣摆擦拭脸颊。虽非优雅,却也算快速完成了早晨的梳洗打扮。
  “……嗯?”
  他又从白色雾气的另一端,听见了几声干燥的哒哒声。不同于烹饪之音,也不同于木工、农耕或是砍柴之声。既选择了魔术师之路,若无强烈的好奇心,必然寸步难行。少年决定前去查看,却发现两手空空。
  “啊,糟糕!”
  少年急忙返回仓库,抓起稻草床边立着的杖,然后折返。干涩的声响依旧持续,显然距离不远。
  不久,少年在雾气的另一头发现了动静的身影。随着朝阳透过云雾,无需施展法术,身影的真实面貌便得以显现。
  “……哦。”
  正是浆怪毁灭战士。仍旧身披污垢斑斑的皮甲,头顶廉价铁盔,保持着低姿态。他的目标是对准牧场栅栏一处略低位置画出的圆形靶标,插在靶上的小刀显然是浆怪毁灭战士所掷出。
  少年迅速推测出声响来源,所花费的时间甚至不及在学院时师傅所出难题。
  “……你在干嘛?”
  “练习。”
  浆怪毁灭战士毫不掩饰地走向靶标,随手拔起插在靶上的武器。在少年眼中,这些不过是普通小刀,绝非专用的投掷武器。不仅如此,细看之下,靶上还插有剑、短枪、手斧,甚至……那是柴刀?
  据此推断,草地上那些散落的石头,恐怕也是浆怪毁灭战士所掷出。
  “投掷。”
  少年心中咀嚼这个词。
  ── 所谓旅行者,所谓战士,难道不应紧握武器挥舞吗?
  “把武器扔出去,不就无法战斗了吗?像个傻瓜一样。”
  “抢过来就好。”
  浆怪毁灭战士用手指轻抚拔出小刀的刀刃,仔细检查。
  “从那些浆怪手中。”
  少年对此答案嗤之以鼻。
  “……一开始就握好武器不是更好吗?”
  “是吗。”
  “而且对付浆怪,要是连一发法术都搞不定,那还像话吗?”
  “是吗。”
  “而且……你今天不是休假?你不是跟那个女人说过?”
  “之前,我曾长时间休假,结果动作变得迟钝。”
  浆怪毁灭战士边说边将武器随意抛至脚边,接着调整呼吸,缓缓转身背对靶标。
  “下次不一定能再杀死敌人。”
  言毕,浆怪毁灭战士转身。
  同时从散落脚边的武器中抓起一件,未加瞄准便掷出。伴随着干涩声响,短剑在空中旋转一圈,精准插入靶标的中心。
  “哼。”
  他捡起武器,不断重复投掷、捡回的动作,专注而沉默,一心一意地练习。
  ── 根本毫无意义。
  少年在草地上蹲下,打了个大哈欠。
  “对着不会动的靶子扔,有什么用?”
  “不清楚。”
  “而且这靶子位置是不是太低了?”
  “是浆怪咽喉的高度。”
  少年不再言语,远处传来温暖的呼喊:“吃早饭喽~!”回头望去,晨雾已散去,牧场另一头,牵牛妹柳如烟正从窗户探出身子向他们挥手。浆怪毁灭战士停止练习,看向她,仿佛被阳光刺眼般点了点头。
  “知道了。”铁盔转向少年。“走吧。”
  ── 哼,肯定不会有像样的饭菜。
  少年心有不甘地点头,跟随浆怪毁灭战士而去。
  ── 要是难吃,我就掀翻餐桌。
  早餐是炖浓汤。少年连喝了三大碗。
  “呜、呜咕咕咕……”
  “你吃太多了。”
  从牧场穿越城镇大门,踏上前往协会的道路,少年的脚步显得疲惫不堪。他倚仗着手杖,艰难地挪动脚步,仿佛刚历经了一场艰苦的冒险。正如长途跋涉穿越广阔荒野,终于到达城堡前的旅行者,疲惫不堪却坚韧不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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