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可胜者,攻也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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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个……何师兄说如果太草率答应我,对我不公平,但他还是会帮我辅导功课……还有……如果我成绩都过了,他……他答应我和约会……”
  楚焱炏难得娇羞一下,心想,要是自家大哥知道自己使美人计期间曾当众告白,引起学员轰动,上了校内热搜,岂不是要把自己吊起来打?
  家庭暴力不可取啊,以后一定要抱紧大嫂大腿……
  听到她这话,楚鑫錱总算感觉是听到今天第一个好消息,何谦君这样说,说明他也已经接受了现实,逐渐开始放下对钱青蚨的感情。
  但想想,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居然成了别人的备胎,又觉得特别不爽,想到对方喜欢的是钱青蚨,又觉得也该如此。
  但又一转念,自己喜欢的姑娘被别人觊觎,非常不快;但如果是小何老师,就也合理。
  所以万一他真成了自己妹夫,要不要给他好脸儿呢?几秒钟的时间,脑子里百转千回,已经转出好多种不同的情绪反应。
  要是楚焱炏具备读出他脑中所想的特异功能,也一定会被他大哥千奇百怪的脑回路绕晕。
  楚鑫錱怎么想都不爽,索性不理这个倒霉妹妹了,跟空姐要来耳塞眼罩和毯子,索性开始闭目养神。
  楚焱炏知道言多必失,不定哪句话又会把他刺激成暴龙,索性乖乖闭嘴,也闭目养神了。
  他们在乘飞机飞往目的地的同时,青蚨已经在无座的慢车上咣当了几个小时。
  直到第二天早上早上九点多,在火车上坐着睡了大半夜的青蚨,总算回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家。
  虽然那里并没有属于她自己的房间,也没有精美的装饰,但她知道,妈妈在地方就是家。
  看着眼前装修简单,却窗明几净的“钱家小馆”,以及饭馆大门上贴上的封条,青蚨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回家了,妈妈却不在家。
  她知道本该第一时间去探望妈妈,可是,比起和妈妈抱头痛哭,互相安慰,她知道,自己更应该争分夺秒地找寻真相,早点洗清妈妈的罪责。
  她坚信,妈妈不可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她也知道,妈妈挺得住,所以,她必须也得挺住,早日接妈妈出来。
  林叔告诉过她,绕到小馆后边,有一道后门,是供他们非营业期间出入的,钟家宝也无处可去,还住在店里,她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去问他。
  她找到那道门,在门上拍了几下,里边很快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谁呀?今天不营业!”
  青蚨答道,“我是这家老板的女儿,开一下门!”
  听到这个回答,门里传出疾走的声音,来人好像还磕在什么地方一下子,然后很快,咣当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小伙子又高又瘦,倒是衣着整齐,显然早已起床,然而蓬乱的头发,和红肿的眼眶,说明他这几天过得也不怎么好。
  见到青蚨,他有些激动,又很愧疚,两只手不知道放在哪儿好,怯生生地问:“你是……青蚨姐吗?”
  看到他这个样子,青蚨满腔的愤怒忽然一下子无从发泄,也许……林叔和妈妈……是对的。
  如果钟家宝真的有什么坏心思,那他早就该在妈妈出事儿后的第一时间跑路,而不是蓬头垢面地留在这里,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我是钱青蚨,你就是钟家宝吧?”
  小伙子点点头,“是……是我……那个……青蚨姐……要不进来说吧?”
  青蚨随着他走了进去,因为后边除了两个小小的房间和后厨,也并没有什么适合落脚的地方,他们就去了前厅。
  青蚨看到房间的装潢有些旧了,但桌椅干净,杯盘整齐,是妈妈一贯的习惯,想着妈妈用心经营,却遭到这样的意外,不禁又红了眼眶。
  钟家宝让青蚨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这才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等着她来问话。
  青蚨看他的样子,也有些不忍,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算算年龄,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自己毕竟还有妈妈相依为命,可他……
  在这世上却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吧,于是开口说,“你也坐吧!”
  钟家宝听她这么说,终于绷不住了,“姐……我……我对不起阿姨,也对不起你……我……我……我不配坐着!”
  说罢,他竟然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还想给青蚨磕头,青蚨也慌了,忙拦住了他,“你,别……别这样,起来说!”
  钟家宝倔强地不肯起身,青蚨有些不耐烦,“你要说,就起来说,你要是非要跪着,那我就不听了,我去找林叔!”
  小伙子这才起身,犹犹豫豫地坐到青蚨对面,“姐,您问吧,我什么都跟您说!”
  青蚨这才提出了那个心中的疑问,“你……是我小时候认识的那个……钟家宝吗?”
  他点点头,“是……是我……小时候,你都叫我阿宝……”
  青蚨终于内心疑惑终于得到确认,“那你来我们家店,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姐……我……我真的没有别的目的,我知道,我爸欠你们家的,我……我只是想帮帮阿姨……我真的没有别的心思的……
  “我没在菜里下毒……这事儿要是我做的,我……我天打雷劈!可沈姨拦着我,不让我出头……她自己……却被抓走了……”
  钟家宝红着眼,语无伦次地辩解着,虽然赌咒发誓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青蚨的直觉告诉她,他是真心的。
  “那你为什么要来,要替你爸赎罪吗?”青蚨想着两家复杂的关系,以及因为他的到来,让这关系更加复杂化,不禁头疼。
  “是……我爸……走的时候,我还小,不懂事儿,爷爷奶奶他们也都背着我,不让我知道……后来我妈……病得太重,快不行了……”
  “她临走的时候,把这事儿告诉我了,说我爸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但父债子还,我们家欠你们的,我得还!”
  钟家宝提到病逝的母亲,也不禁难过起来,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其实那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却把这副担子一直背在自己身上。
  青蚨看他这样子,心里也很难受,血脉相连,有时候父母给儿女带来的不一定总是幸福,也许还有各种各样的灾祸。
  但做儿女的,因为不肯轻易放弃这份血脉,而不得不背负起父辈的包袱负重前行,自己是,这个钟家宝,又何尝不是?
  听了他这番话,她越发笃定,这事儿,真的不应该是他做的。
  她问,“林叔说,你成绩挺好的,为什么不考大学?”
  钟家宝说,“家里……穷,我妈生病欠了好多债,爷爷也想让我上大学,但……我想着,还是得还债啊……”
  “我知道阿姨一直在开大排档,就学了厨师……希望能帮着点……后来爷爷奶奶也生病了,把房子……卖了给他们治病……”
  “也没治好……爷爷奶奶走了之后,要是能留下房子……我还能卖点钱,帮着还债……”
  “当年幸亏钱伯伯,没让爷爷奶奶卖房子……我们一家人才能活下来……”说罢,哭泣着说不下去了,又不敢放声哭,只能拼命忍住。
  青蚨想着当年那个柔软可爱,总喜欢追着自己喊“球球姐姐”的阿宝弟弟,如今却为了替父还债放弃了梦想和未来……
  而这样一个孩子,在自己面前连哭泣都不敢太用力,顿时连恨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对他的心疼。
  她拿起几张纸巾,递了过去,“大小伙子了,不要哭,上一辈的事情,和你没关系的……其实……你真的不必这样……”
  说着这话,她也有些心疼这个孩子,自己家再艰难,妈妈也努力支持自己,让自己去读了大学。
  而这个孩子,却在这世上孤身一人,没有人疼爱,父亲不知所踪,独自送走了三个亲人,却还要用自己这个人,来替父还债……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更可怜一些。
  “要还的!我妈妈说,这债无论如何都要还,要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堂堂正正做人!”
  “我妈她身体不好,也挣不到什么钱,要不然,她早就自己来还债了,后来她……临走前……逼我起誓……”
  “要我长大成人,一定要把您家的债给还上,否则……她……在那边都不会……瞑目!”阿宝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对于印象中那个相貌平平,常年病弱却温柔的阿姨,青蚨能记起来的事儿不多,但阿宝的这番话,让她对这位阿姨肃然起敬。
  一个人固然有可能活在最低处,但她依然可以拥有最高贵的灵魂。
  然而此时不是感慨的时候,她擦擦眼泪,拉住阿宝说,
  “阿宝,这个咱们以后再说,当务之急,好好跟我说说,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儿,咱们得赶紧想办法解决问题!”
  钟家宝听她这么称呼自己,忙接过纸巾,擦掉眼泪和鼻涕,认真地说,“球球姐,你问吧,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青蚨问,“出事前的那几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和事儿?你仔细想想,一点不漏地告诉我!”
  阿宝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有!我来了没几天,看阿姨每天跑市场运食材太辛苦,就把采买的活儿也接下来了。”
  “没几天,隔壁餐馆的老板就悄悄找我,说他这边的猪肉价格比市场上便宜,质量还好,说可以帮我买猪肉。”
  青蚨一听,立刻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你答应他了?”
  阿宝忙摇头,“阿姨交代我了,那些买菜的商户都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保质保量,所以必须要从他们那儿买!”
  “阿姨说除非有谁不做了,再考察考察,换一家,咱们买菜那家猪肉摊子挺好的,所以我没答应他!”
  “后来他又来找过我两次,还有一次拿着一条猪肉,说送给我,让我们试试看。我也没敢要!”
  看来林叔收集到的情报还挺准确,这钟家宝,确实是个老实孩子。
  他这辈子最大的叛逆,大概就是没有按照爷爷的期望去考大学,而是选择了学厨师来给钱家还债吧。
  “那他后来还有什么动静吗?有没有来过咱们餐馆的后厨?”青蚨追问。
  “他没来,不过他们家厨师来过一次,说是店里的酱油用完了,来借一点,我给了他一点,就让他赶紧走了!”
  “阿姨说了,后厨是很重要的地方,闲人免进,我在学习的时候,师傅也都教过……”阿宝老老实实地回答。
  青蚨点点头,“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关心咱们这边进货的事儿?这事儿我妈知不知道?”
  阿宝摇摇头,“阿姨那几天说好不容易闲一点,就开始腰疼,说你嘱咐过她,让她有空去医院看看,就每天下午去医院按摩了。”
  “这事儿刚好都发生在她没在的时候,我也觉得没多大事儿,看她难得清闲点,就没说,谁知道……就出了这个事儿……”
  “至于隔壁那家为什么关心咱们进货的事儿,我也不太清楚……”
  青蚨点头表示了解,毕竟阿宝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又初来乍到,估计每天不是工作,就是休息,也不会八卦,不知道很正常。
  青蚨看看店外,这会儿还不到上午十点,外边也没什么人,忙拉着阿宝离开前厅,把背包放进妈妈和自己的那个房间。
  然后转身对阿宝说:“我回来的事儿,不要和任何人说,你在这里看家,我收拾一下,然后出去转转,打听打听消息!”
  阿宝忽然想起来什么,“球球姐,放心,我一定不说!我想起来之前在大酒楼学徒,那边的师傅都要求给菜品留样,我都学会了!”
  “我来了之后,跟阿姨说了,她说咱们也可以留,我就按那边学来的方法,每天给饭菜留样,这个会不会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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