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人鱼安魂曲

  也有那么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给一个人唱着歌。
  那首歌唱着唱着听歌的人就会睡着。
  那些大人说：“听着这首歌，睡着的人鱼可以抛弃躯壳去另外一个地方——故乡。”
  林娇娇坐了一会，腿疼。
  林娇娇又躺下来。
  林娇娇微微叹息一声，闭目养神。
  她怕她不睡，海盐川也睡不着。
  过了很久以后，一阵歌声缓缓地响起。
  海盐川也随着歌声代入了黄沙里的往事。
  大人说：“我们的故乡不在沙漠，在大海。”
  于是他们千里奔徙，可他时至今日也从未见过真正的海。
  有时夜晚的河流就像一张镜子映出遥远的大海。
  也不知道那些睡着的人鱼有没有见过海。
  林娇娇听着歌声，听不懂歌词，但能听懂旋律。
  海盐川如果除去他充满攻击性的外表，其实他还是一个挺温柔的人，只是不善言表。
  这个歌声越听越迷人，等林娇娇想要反抗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像根本反抗不了，反而被拖入更深的地方越来越舒服………
  就好像她一切都可以放弃一样。
  这样子不对！
  不对！
  她好不容易才活过来，怎么肯轻易去死！
  林娇娇就像做了一个噩梦一样，突然挣扎着，猛然醒来，浑身都是汗。
  林娇娇侧脸看着。
  海盐川上半身伏在石头上面，海藻一样的长发披散在石头上。
  下半身放在树屋地上，唇瓣轻启梦中哼着曾经听过的歌谣。
  月光透过树屋的缝隙洒在海盐川的双腿上。
  双腿缓缓变成了一条月白色的鱼尾，尖上一抹亮眼的蓝，鱼尾轻轻拨动着月光和梦。
  月光下，海盐川的背部在阴暗处像变色龙一样自动生出深蓝色的鱼鳍。
  黑夜下眼上的那抹蓝色也变成了月白色闪烁着盈盈的暗光。
  人鱼，半兽人，猛兽？
  海妖的歌声？
  林娇娇本来是有点害怕的，可一想到海盐川会因为自己睡不着给自己找拐杖找包包。
  就算害怕又有什么用呢？
  反正林娇娇现在反抗不了。
  本来不犯困的林娇娇直接摆烂，慢慢也有了睡意。
  耳边仿佛有大海潮潮起潮落，脑海里回忆起生前的种种，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
  家都没有，又何来回家的路？
  林娇娇在梦中流下了清澈的眼泪，最后放弃了一切的恩怨，像一块漂浮在海上的木头渐渐沉入了海底。
  她好像死了，万籁俱寂，唯有人鱼的歌声遥相呼应。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树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昨晚睡得太沉了，那不像安眠曲，倒像安魂曲。
  林娇娇醒过来，觉得一切又好像迎来了新生。
  可看着这位熟悉的场景，便发现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新生之后是无法改变一切的更深的绝望。
  林娇娇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脑袋，旁边放了一堆野果。
  红色的番茄，黄色的柿子，还有蓝莓，零零总总一大堆。
  “番茄应该是甜的，柿子是甜腻腻的，蓝莓是酸的。”
  她叫林娇娇，已经到达了部落，她以后会有崭新的生活，再也不用流浪。
  她会有崭新的生活。
  她以后再也不会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