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将带着对你的内疚，记住你一辈子。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不——”
怪物发出那绝望的嘶喊之声，如果没有把两人都困在这个领域之中，那么它其实是可以放手抵抗的。
然而此刻他几乎是不可能还手的，不可能还手的概率是100%。
敢把孙悟空吸进肚子里，那还敢在自己的肚子里面放大招吗？
此刻，它的恶趣味却最终带走了它的存在。
也算幸运，至少它在消失之前也算是小小的那么爽了一下。尽管这个“爽”是一个骗局，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生命里存在着的许多情况，像这样非常爽的短暂骗局，又何尝不是令人上头，与此同时又极其短暂呢？
“…”
阴洁如木偶般失去了意识，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林麟也如泄气的皮球，耗费了大量的灵力，几近枯竭。好在他仍有一丝余力，如烛火般勉强维持着两人微弱的意识，使其不至于湮灭。
“你做得太棒了…”
“只有你，也只有你才能够做到。”
“就像我设想的一样。这一拳赌赢了。”
“我一直一直都相信着你，只有你可以。”
林麟念叨着，女帝和光武帮忙扶正了少女，开始进行灵力传输。
灵力注入了阴洁的奇经八脉之后，她再次醒了过来。
“…”
“嗯。”
阴洁此刻极度的疲惫，第一次如此把自己全身心的灵力倾注于一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的。”
“因为我希望找出对方的破绽，现在看来，我们赌赢了。我的思路是对的。”
“我刚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只是为了做戏做给那个怪物看而已。”
“现在这个结界已经散去了，你看。”
“花。”
“还有天。”
林麟说着摘了摘旁边一朵蓝色的花，递给了她。抬起头看了看天。此刻，他感受到一股自在，劫后余生的那股自由之感。
“…”
阴洁接过那花，直接把它甩开，侧过头去。
“对不起，对不起，那都是假话，不是真的。”
“我怎么可能会背叛你？我再胆小，我也不至于这样。”
“知道我刚刚的演技，确实是很恶心。”
“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我亲爱的朋…”
林麟此刻赶紧示弱道歉，双手合十，疯狂地点了点头，根本没敢看她。
刚刚的那波演技属实是非常抽象且非常离谱了。若是放在他生活的那个宇宙中，林麟估计可以考到首都电影学院去了。
“啪！”
阴洁猛得骑到了他的身上，上去就是一耳光打得啪啪响。
“！”
“…”
林麟深知自己为什么被打，没有任何的怨言，也完全不生气。而是处于无线电静默的状态之中，闭上了眼睛，准备给她打个够。
“你也不去阻止一下啊。你真的这么狠心？”
女帝都看不下去了，想要出手去制止一下。结果发现光武也就一动不动，啥事儿也不管，顿时感到迷惑。
“那林麟做得确实过分了呀。”
“计划是实现了，可是确确实实是把阴洁给整的够难受的了。”
“我也看在眼里的呀，那他是我的召唤师，我就得配合他的计划嘛。但不代表我认为他这样做就是对的呀。”
“女孩子的心思，你比我更懂。”
光武只是一横躺，躺在了那藤椅之上，向他阐述着自己的想法。
“那你那时候说我的那些话，也是无意的吗？”
“至少这个问题你就不要隐瞒我了。现在。”
“直接说吧，我能够接受。”
女帝也有自己的疑惑，光我说的那些话，女帝觉得是光武的真实想法。因此她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一半一半吧。一个君主怎么可能做到完美呢？”
“许多人都说我是大魔法师，我开国的过程顺利得要命，还说我是个真性情。”
“这些也是真的呀。”
“后来人们也说，世家皆因我而起。”
“都说光武帝刘秀才是那个导致后世门阀政治的主要的起源。”
“可是这一件事情，跟他们口中的关于我真性情不对自己的好兄弟下毒手，这两件事情是同时并存的。”
“真的能用好坏来简单的概括吗？”
“云台二十八将，他们都是我打江山时候的兄弟。”
“对吧。我讲这些废话，只是想告诉你。你既然都已经立了无字碑了，那么其实你也就应该知道，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这些东西都是会同时存在的。”
“所以我才说一半一半。”
光武借着这个机会，也讲述了自己关于自己的一些后世评价的观点，顺带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懂你的意思。”
“但是有些事情是真的会后悔的，会后悔一辈子。甚至会生生世世后悔的。”
“有些结啊，很难打开。”
女帝理解了光武想要表达的重点，但是她对于自己能不能放下心结这件事情是没有把握的。在灵能殿的定义里，女帝的属性被定义为恶。
一开始她也不接受这个灵能殿的分类安排，为此而不服气。现在，她大概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分类。
她自己自始至终也不认为这件事情是对的，尽管在曾经的历史中还是那么做了。
“总不能只接受好的，或者只接受坏的吧？”
“这都很正常的，你也别往心里去啊。我那时候只是为了激怒你才这么讲的。”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
光武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这会儿不想继续再说下去，这个话题也就由他就此打住了。
…
…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你下贱！你有病！你这个疯子！”
“你不要脸！”
“臭不要脸！”
阴洁痛苦地抽泣着怒喊着，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林麟的计划已经给予了她巨大的心灵暴击。
那样猎奇且近乎邪恶的片段，于她而言就是致命的梦魇。尽管现在梦醒了，少年跟她讲，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个计划这是假的这是我装出来的也于事无补。
痛苦也是如沟壑般深深切切地在她心脏留下了一个巨大且难以抚平疗愈的伤疤。
“我真的很抱歉对你这样。”
“亲爱的朋友，那只是为了临场做戏。我承认我应该事先通知你的！但那时候情况紧急，我实在是没有想到更好的沟通方式了。”
“我希望你永远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背叛你。”
“只有这一件事情，我希望你一直一直记着。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我也跟你坦白讲啊，就是我认识你之后，也才觉得生活变得有意思起来。”
“一方面你是个女孩子，而且你真的很好看。”
“我不会说那些花里胡哨的话，但是这是我的真实感受。跟你待在一起的这两年，说实话是我最开心最安逸的一段时间了。”
“你还教我武功！然后还能保证我的生命安全，说实话，这样的事情我哪里敢想。哪怕在我过去那个宇宙的生活里，也从一个朋友这样对我。”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证明我刚刚那样做是对的。”
“只想向你表达。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是你的朋友，永远都是那个不会背叛你的人。”
“我知道我的演技实在是太过于逼真了。这样子真的很不好，相当于让你平白无故的看了一部恐怖片。”
“我向你真诚致歉，以后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选择这种方式了。”
林麟直言不讳，毫不掩饰地将自己此时此刻最真实的感受全盘托出。同时，他也明白，阴洁绝对不会放弃他。阴洁不会背叛同伴，她比任何人都更加珍视自己身边的伙伴。一个甚至会因为善良心软而去拯救那些陷入困境之人的女孩，又怎会真的想要将自己身边的人驱逐呢？
想到这里，林麟心痛如绞。如果没有想到这一步，他便完全不会有任何感觉，只会想着哄好她之后，这件事情就会烟消云散。然而，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感知力并未消失，而是在那股热情和真挚面前，感知力的开关不知不觉中被开启了。他，首次感受到了这如泰山压卵般的沉重内疚感。
“你明明就知道我比谁都要在意你们。”
“我家人去世之后，就是我一直一个人守着房子。除了来给我抚养费的那个中介人，没有人照顾我。”
“一直都很渴望同伴，渴望家的感觉。”
“跟你们待在一起，给了我这样的感觉。你们都很尊重我爱护，不像外面那些只想着多添一房妾室的男人们。”
“然后你突然跟我说，你说这一切都是你装出来的，你说你只是想让我保护你，你说你只是怕死。”
“你还那时候还不如一刀捅死我算了。”
“你明明就知道这是我最大的软肋。”
“你还说！”
“你还说了那么多！”
“…”
阴洁听完他的讲述，如遭雷击，情绪瞬间崩溃，委屈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吞噬着她的意识。她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惶恐不安，唯恐被家人抛弃，吓得嚎啕大哭。
“对不起…”
林麟嘴笨，花言巧语逗女孩子开心的话都不擅长，就别谈安慰人这种情绪建设级别的表达了。
“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折磨我。”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我已经失去了韦弦了。我再失去你，我就一无所有了。”
“我好不容易拥有一个我认为的家庭。然后在那个时候就被你的虚假谎言给摧毁掉。”
“你真的好坏。你就是个恶魔！你坏到连这怪物都被你骗了都被你终结了。”
阴洁此刻的负面情绪还仅仅是开始，她短时间接受不了消化不下去。此刻，意识变被负面情绪掌控着，发了疯似地在宣泄。
“…”
“对不起。”
“阴洁。”
“我亲爱的朋友，对不起。”
“…”
林麟内疚着后悔着，也只能是无奈的道歉。他心里想的，也许这个时候自己接触会比较管用一点，但是他没有这个勇气，没有这个经验。
林麟的前世，就是一个没有谈过恋爱，没有什么异性缘的普通小男生，和所有喜欢看小说的老哥们一样纯情。
“你以后还会离开我吗？”
“真的很害怕，你必须告诉我。”
“我要一个答案。一个准确的答案，一个毫无迟疑的答案！”
“告诉我！”
阴洁的心情此时已经飙升到了顶点，无尽的恐惧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瞬间淹没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她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孩子，只能用颤抖的声音苦苦哀求着，渴望得到那个能让自己心安的答案。
对她来说，他心中的那座房子就是生命的全部支撑。而如今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却如同一个晴天霹雳，让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就好像这座房子的设计者突然告诉她：“从一开始，我就在建造时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现在，我决定离开这里，并且要亲手毁掉这座我们曾经共同居住的家园。而你，对此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令阴洁无法承受，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我向你保证。”
“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
“永远永远永远不会背叛你。”
“而且我还要告诉你，我们还会把韦弦前给找回来的。”
“今天的你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你把这片领域的怪物给消灭了。”
“如果韦弦和刘樱他俩来到了这里，就不会遇到这怪物了。”
“…”
林麟简短地回答了阴洁的问题之后，就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我都把他给气走了。”
“而且刘樱也惦记着他。我不确定刘樱是否会真的让他回来…”
阴洁注意力被转移了，此刻的她担心着另外一个问题。既然确定了一个重要的人不会失去了，那另一个重要的人也必须要再一次找回来。
“在这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林麟打算心直口快，直截了当的询问她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
“说。”
阴洁小声地应了一句，心里祈祷着不是一些令人难过的问题。
“你对他就真的没有恋人般的感觉吗？”
“我真的很想知道。”
林麟倒也不是刻意要这么问，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其实也想帮韦弦一把。韦弦是自己的好兄弟，林麟自己是不懂恋爱的。而跟韦弦相处了这么久，这位兄弟的恋爱观，林麟自己是发自内心地认可的。
他难以置信，这种理想化的情况竟然会出现在这一个近乎猎奇且邪典的位面宇宙之中。
“我不想失去他。”
“我不明白你说的恋爱之情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他结婚吗？”
阴洁听着这个有问题，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并非为了装傻躲避，她是真的不懂这一回事儿，尽管她知道男人们都大部分都是精虫上脑才找的女孩。因此这在她的认知中，不属于“爱”的概念。
现阶段的阴洁，对“家庭之爱”的温暖渴望到了极致，于她而言韦弦只是以自己的家人身份存在就已足够幸福了。
阴洁深知自己不懂恋爱意味着什么，面对韦弦那近乎赤裸且深沉的求爱既为之感动同时也感到自卑。人类对于未知的恐惧，阴洁对恋爱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懂而感到害怕。
韦弦于她而言也是一个重要的朋友，她一直不想因为这事情而选择伤害对方。
曾经对于鲨人的恐惧而导致阴洁想要放弃习武，想着要嫁人因而决定把自己委身于韦弦。
那次事件之后她更加确信自己不能够在心意不明且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进入一段感情之中。
“我没有那个意思，不过你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了。”
“你真的是个特别的女孩。”
“对不起。今天我做的事情。我会一辈子记住的。为此内疚，从而一直记住你和遵守约定。”
林麟在极度的内疚感笼罩之下刚刚说完，阴洁就一把抱住了他。胳膊交叉缠绕于他的腰间，低着头，额头靠在他的锁骨下部，嚎啕大哭着泣不成声。
年幼时父亲离世，坚强只是少女的表象，一个能够依靠的精神支柱消失之后强撑着的她在此刻终于得以宣泄压抑多年的情绪了。
林麟一动不动，没有回应这来自少女单方面的拥抱，而是像个有温度木头一样在此刻回应和陪伴着少女意识深处的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