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与冷亦势同水火

  梨初赶到之时,鸣克的大帐之内已然挤满了人,见到她的出现,各个瞪得乌眼鸡似,表情也是不善。
  “鸣克,你刚才说什么,可否再说一次给母亲听。”梨初嘴角勾起一抹笑来,走到鸣克床榻旁缓缓落座。
  “你这个贱……”鸣克的话还未说完,一旁的金尔凤便出声打断。
  “母亲,鸣克刚刚苏醒,口齿不清,刚才是说多谢母亲在他病时,帮他料理朝政,稳固军心民心。”金尔凤上前了一步,拉住了鸣克的手,冲着鸣克摇头。
  梨初见他们夫妇两目光相触,你来我往的,心中不觉好笑,伸出小手,扣在他们夫妻交握的双手之上,“鸣克是新的大汗,尔凤便是新的王妃。鸣克既然醒了,那鸣克承继汗位的仪式和尔凤加封为王妃的仪式便一同举行了吧。”
  “你可要好好修养身子,前方与辽作战之事,还需要你来定夺呢。”梨初苦口婆心,好似真的在为鸣克着想,一派慈母作风。
  鸣克愣了好几瞬,并未言语。
  倒是金尔凤倏然跪下,喜不自胜,“媳妇多谢母亲。”
  梨初摆了摆手,这才抬眸看向一旁垂立的众位大臣,“承继仪式就有劳你们操持了,紧要的是快。”
  大臣们见鸣克没有再有异议,唯有称是。
  梨初在众人的目送下走出鸣克的大帐,走出几米之远,才驻足回头,目光充满着狠戾之色。
  “去,唤冷亦过来。”梨初对身边的翠果说道。
  翠果立刻带着戎狄这边的侍女离开。
  黄芩上手搀扶着梨初,“主子,身子要紧,让奴婢搀您回去歇着吧。”
  梨初回眸,看了一眼黄芩,淡淡嗯了声,还是自己的人用着顺心,“等会你去将大将军王请来。”
  黄芩颔首称是。
  主仆二人漫步在戎狄军营之中,冷风夹着雪花萧瑟冰冷,戎狄百姓过冬粮食与衣物本就不足,如今因为戎狄与辽国作战,举全部落的物资资源,日子便更加艰难了。
  梨初长叹了一声,戎狄现状她也无力改变。
  戎狄历代大汗治国方针皆是到邻国或是对邻部落掠夺物资回到戎狄之地。
  而梨初以为能极快改变现状的法子便是弃戎狄之地外逃。
  此次对战辽国,并吞辽国恐怕不切实际,若能占领十几个镇,再将百姓移过去度日……
  梨初正思想着,冷亦一脸冷漠走入大帐之中。
  “你为何救醒他?”
  除了冷亦,她想不到第二个人能救醒鸣克。
  “我能救醒他,也能让他再次沉睡。”冷亦并未否认,话语中带着一丝悱恻之意。
  “何意?”梨初不解。
  “我娘在哪?自从大汗离世那夜起,我娘就不见了。”御月最后一次现身便是大婚当日为梨初上妆。
  冷亦断定御月被梨初藏起来了,可是梨初在戎狄孤立无援,又不熟悉戎狄的地形,能将御月藏在何处。
  “御月?”梨初自然不会承认她将御月藏起来了,“我也有几日不见她了。”
  “圣女,你绝不想与我为敌,将我娘交出来,我们之间便相安无事。”冷亦一黑一蓝的双眸泛起幽光,声音异常的冰冷,“如若不然,我能将你捧上这个位子,也能将你拉下来。”
  梨初想起靳无妄的话,她就是冷亦摆布的棋子。
  如今看来,倒是被他说中了。
  梨初并未被冷亦的话吓到,反而是轻抚着身上的白狐皮披风,话语漫不经心,目光却越发幽暗,视线一点点转到冷亦身上,“我没有藏起御月,你不信我也无话可说。若是御月真的不见了,恐怕有遇难的风险,你有时间在我这里质问,不如快派人追寻。”
  冷亦双眸微眯,一黑一蓝的瞳孔分外诡异。
  梨初不待他开口,又道,“我原以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是同心同德的。你救下我,而我救了你娘御月的命,本该不分彼此。想不到我只是你随时可以毁掉的棋子。冷亦,你别忘了。这圣女不是我想做的,而是你为了救你娘强加于我的身份。你若想昭告天下我不是,我即刻离开戎狄便是。”
  看着梨初一脸受伤的神情,冷亦微微蹙眉,难道真的不是她?
  可不是她,又会是谁。
  冷亦落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冷冷说道,“既然不是你,那你也不怕我搜查寝帐吧?”
  冷亦说罢,便往里面闯。
  梨初顿时朝外呵斥,“来人。”
  冷亦闻言顿住脚步,回头望向梨初的目光充满冷亦。
  梨初却是淡淡回视,“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原本已不合适,更何况如今你要搜我寝帐,还是多几个人在场好些,如今关键时刻,莫要落人把柄。”
  梨初话音落下,侍女翠果与黄芩便走了进来。
  冷亦听到梨初的一番解释,默然不语,算是赞同她的话。
  “你们陪着冷大祭司搜查我的寝帐,我出去透透气。”梨初淡淡你说完,不疾不徐走出了寝帐。
  走出寝帐,冷亦的人便跟上她的步伐。
  梨初却是前往鸣克的寝帐,目光时不时看向草原的天空,满天星辰极美。
  若是有法子让这里的土地肥沃,让这里的百姓丰衣足食,居住在这里何尝不是一件乐事。
  梨初来到鸣克寝帐正好撞见原先拥护鸣克的大臣们,让他们极其紧张。
  大臣们立刻恭敬退出寝帐,离开前还让新大汗好生歇息,养好身子,早日主政,这些话便是故意说给梨初听的。
  待他们离开,金尔凤命人搬了椅子过来,还让侍女在房中燃了炭火,伺候梨初很是细心,“母亲莫要误会,那些大臣只是为戎狄着急。”
  “搬弄是非的一帮子唯利是图的小人!”梨初落座后,冷冷呵斥道,“原先你病重,便是这帮人急于用拥立其他王子为大汗,好像是唤做……”
  “段白王子。”金尔凤答道。
  梨初满意地看了金尔凤一眼,看来金尔凤已经将所发生的事告诉鸣克了,也不用她再多费口舌。
  “若没有母亲一力阻挠,鸣克的大汗之位恐怕就要落到其他人手中了。”金尔凤这些话是说给梨初听的,也是说给鸣克听的。
  鸣克突然从长榻上起来,跪在梨初面前,“母亲,儿子错了,大错特错,还以为是母亲给儿子下毒。”
  “起来!你身子还未痊愈,要将息。”梨初连忙伸手搀扶,扯动自己的伤口,疼得倒抽了一口气。
  “母亲,您……儿子实在罪该万死。”鸣克想起梨初的伤是他所刺,便是更加自责起来,匍匐跪倒在梨初身前。
  “你以后长见,治理好戎狄,便算赎罪了。”梨初靠着椅背,说完这番话,看向金尔凤,“快将大汗扶起来。”
  金尔凤连忙上前搀扶起鸣克,夫妇两人神情都是感动非常之状,可心底又在想什么谁都不知。
  “母亲,身上有伤还需保重。”金尔凤说道,意识到梨初眼底的阴郁,似有心事,“是什么人什么事让母亲不悦吗?”
  梨初叹了一口气,“抓了一只老鼠咬米缸。鸣克,你快承继汗位,此刻就下一道汗命,令军营的士兵寻找御月大祭司。”
  “御月大祭司不见了?”金尔凤蹙眉,梨初如此不快,莫不是因为御月失踪,与冷亦起了龃龉。那可是离间梨初和冷亦的大好机会。
  “冷大祭司正在我寝帐内搜查呢,说御月是被我藏起来了。”梨初口吻带着一丝怒意。
  “母亲如此倚重冷大祭司,冷大祭司居然如此怀疑母亲,实在糊涂啊。”金尔凤瞧了鸣克一眼,鸣克会意道。
  “母亲,我这就下旨寻御月,还母亲一个公道。”鸣克对梨初恭敬说完,得梨初颔首,便冲外搭大声呵斥着吩咐,言语之间掩不住怒火。
  梨初自然是看在眼里,鸣克夫妇俩如今是有多么想讨好她。
  “看到你这么长进,你父汗地下有知也瞑目了。”梨初双眸泛起泪光,“若是他还在,绝不会让我受这等委屈的。”
  “母亲,儿子以后也会护着您的。”
  “嗯。”
  母子情深的戏码演到这里,梨初也乏了,便离开了鸣克的寝帐。
  待梨初离开,鸣克一剑劈开了梨初所坐的椅子,冷哼道,“等收拾掉冷亦,以及追随他的人,看我如何处置这个贱人。”
  “大汗,可她背后还有一个邺国的大将军王,此刻就在戎狄的军营之中,恐怕不好对付啊。”金尔凤并不赞同对付梨初,甚至觉得可以和梨初联手,圣女之名可以稳定民心。
  “他如今也不过是瓮中之鳖!”鸣克大手揽上金尔凤的腰身,将她扣在怀中,垂头在她耳边低语,“被他打压的部落之人,可还在戎狄军营,给他们一个机会。”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去杀大将军王?”金尔凤还是很担心,“大将军王若是死在我们戎狄……”
  “那便让他死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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