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营地夜谈
夜晚的荒野，风儿会格外喧嚣。会吹的人心烦意乱、衣衫不整。
趁着天色未晚，众人找了个背风的石坡，作为临时的宿营地。又从周边寻了些干枯的树枝，在石坡下点起篝火。
荒野昼夜温差极大，没有火焰取暖，可是要死人的。
“今晚就只能这样了，帐篷太重，没办法带着。大家围着篝火将就一晚吧。”
方睿丢下怀中的树枝，拍了拍巴掌，让大家做好应对艰苦条件的准备。
此次任务的目的是历练，带着帐篷的话，那么大的体积和重量，会严重拖累行动。野外探索，无论多么极端的环境都可能遇到，露宿一晚，并不算什么，大家都能理解。
没想到田七却鬼魅一笑，神秘兮兮地摸了摸手腕，竟从中拎出来一捆布袋，扎的严严实实。
“帐篷，我有！”
方睿惊了一跳，田七这是在变魔术吗？
等到田七再次从手腕中拎出物件，方睿才发现，东西原来是从田七腕上的手镯中取出的。
方睿和赵夷震惊地对视一眼，空间装备？
有钱人啊！
怪不得一个男的戴着手镯。
据说某些高等级的幻兽师能够借助特殊属性的幻兽和材料，通过特殊的法门制作出空间装备。看似只有手镯那么大点体积，内部蕴藏的空间却远远不止。
而看田七取出的两捆布袋，这内部空间估计还不小。
帐篷有了，虽然只有两顶——原本田七是为自己和文正淑准备的，现在见者有份。
文正淑作为唯一的女性，自然是单独享用一顶。
至于剩下的一顶帐篷，当然不可能让田七独占了去。
可怜帐篷的的主人田七，唯一一顶帐篷还要贡献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
这是个傻子啊！跟女孩子出来历练，只带一顶帐篷不就行了？
两人中间放碗水，它不香吗？赵夷恨铁不成钢。
当然，现在的情况，四人挤一顶帐篷是不存在的，帐篷也没那么大。况且在野外露宿，特别是在秘境中，是必须有人守夜的。
身处秘境之中，随时可能遭遇幻兽袭击。在野外，漆黑的夜就是择人而噬的魔鬼，张开大嘴，随时准备将人吞入腹中。
一番商量之下，四名男子两两守夜，方睿和田七守前半夜，赵夷和石昭守后半夜——作为女士的特权，文正淑不用参与守夜——熬夜可是很伤皮肤的。
石头和彩金也得在外边守着，它俩现在成了难兄难弟。
石头在毒素的作用下早已将体力耗得精光，再加上连续承受多次生命绽放，后遗症一并涌来，在度过了短期兴奋后便开始虚弱，现在瘫软在地，无力动弹。
而彩金……连续释放近五十发生命绽放后，只感觉身体被掏空，趴在地上和石头一起排得整整齐齐。
两兽都得在外接受观察，想要回到主魂空间，可能要等明天了。
安排好一切后，方睿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西斜，很快就要日落了。
“阿夷去找点食物吧，我们在这把帐篷撑好。”
“好。”
“我跟你一起去吧。”
石昭起身，他也该出点力了。
“等等。”
“怎么了？”赵夷和石昭看向田七。
“食物，我也有。”
田七又是神秘一笑，从空间手镯中取出一整套的餐具和食材。
方睿气得一批，这万恶的金钱！完全剥夺了我们的动手能力！
“谁来做饭？”
“我来吧。”田七把厨具摆放整齐，颇具仪式感。
“你会做饭？”
众人大惊，讶异的目光齐齐向田七扫去。没听说富家子弟会做饭的啊？
“个人爱好。”田七傲娇地昂起头。
这年头，谁还能没个特长？小说里，做饭可是每个男主角的必备技能，抓宠泡妞的不二法门。
他长得这么帅，肯定是主角的命，怎么能不会做饭呢？
况且老二可是一直告诉他，会做饭的男生，能加分！
田七偷偷瞄了眼文正淑，很满意自己带给她的惊讶。
方睿偷偷擦了把汗，还好没让他下厨。他倒是敢做，就怕没人敢吃。
厨艺方面，真的是他的硬伤。
不得不说，田七的厨艺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比方睿强得多，好歹让众人在野外吃上了一顿饱饭。
文正淑也因此对田七有所改观，这一点点的变化被田七看在眼里，又自告奋勇兴冲冲地跑去洗碗了。
加分加分！
他要在文正淑面前留下一个完美的居家好男人的形象。
赵夷在一旁暗暗摇头叹息，年轻人，你要知道，舔狗是不得好死的。
等到吃饱喝足，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众人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
文正淑进入帐篷睡觉，赵夷与石昭也歇息去了，留下田七和方睿在外守夜。
“怎么了？看你下午光闷不骚的，有心事？”
方睿扒拉着篝火，突然问道。
“我不闷……呸，你才骚！”
田七受不了方睿的撩拨，破口大骂，突然发现骂完一句后，和方睿的关系似乎突然近了很多。
方睿也不抬头，只继续扒拉着篝火，想让火焰烧得更高些。
“感觉自己为了泡妞，跑到神殒秘境里，结果玩脱了，有点愧疚？”
田七低头不语，应当是默认了。
“你太弱了。”
啊呀，自己竟然被人鄙视了？
田七昂起头，十分不服，虽然他今天没有动手，但并不代表他实力弱小。
“我弱？打一场？”
方睿摇摇头，将手中木棍扔进火堆：“我不是说你的实力，我是说你的心态。”
心态？田七不解。
“文正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从哪来？”
“没有。”田七满脸得意，“正淑根本没提起过你”
“她不也没提过你？”方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怼回去，田七表情僵在脸上。
“我和阿夷来自暮山镇，帝国东南边陲，紧挨着烟瘴森林，再往南些就是蛮人族的祖地。”
“暮山镇那里生活条件很恶劣。倒不是缺什么，我们什么都有，最不缺的就是兽潮。”
“兽潮？”田七惊讶道。
他在书上看过，每隔一段时间，秘境中的幻兽就会 因为密度过大而从秘境中涌出，冲击人类的城镇，以拓展生存空间，或是减少族群数量，直到幻兽与环境达到新的平衡。
这么说，方睿经历过兽潮？田七想道。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和文正淑第一次交谈的时候，彼此都惊呆了。她惊讶于我们暮山镇那么多人通不过升学考核；我惊讶的是原来帝都是没有兽潮的。”
“我之前以为帝都那么大的城市，经历的兽潮一定是最高等级，一直都对帝都人民报以深切同情呢。”
“兽潮……不都是些低等幻兽吗？”
“呵呵，你跟文正淑很像。”方睿苦笑摇头。
“别急着高兴，不是夸你们。你们都太天真了。”
“蚁多还能咬死象呢，何况是幻兽？见过幻兽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占据了视线中的每一寸角落，像海啸一样撞击着城墙吗？那就是兽潮。”
“天空、地面甚至地下，到处都是幻兽。站在城墙上，你就感觉整个世界都被幻兽占据了，而你在对抗整个世界。这个时候，幻兽的等级已经没有意义了，所有幻兽都只有一个意志——往前冲。”
“人类只能据墙而守，无力反攻，也没有退路。要么坚守到底，要么……城破人亡。”
“没有幻兽师吗？”田七涩声问道。
“有。”方睿点头。
“暮山镇治安官就是幻兽师，实力在统领级，很贪财，但我们都很尊敬他。”
“因为他不怕死，每次兽潮都站在最前面。十年时间，他的副魂幻兽死了一批又一批，主魂幻兽都战死了一回，那次我们差点没守住。”
最高才统领级？那一定是你们暮山镇人天赋太低。若是几天前，田七定会这么认为。
但经过今天的见闻，田七着实感觉到自己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
“没有更高的幻兽师了吗？”
“都去大城市了。”
方睿苦笑，往火堆里添了根柴。
“暮山镇养不起更高等级的幻兽师了。大城市里一年的收入，在我们镇上可能一辈子都挣不到，况且还那么危险，在大城市享受不好吗？”
“那你们小镇这么多年是怎么守住的？”
“知道为什么同等条件下，我们暮山镇升学率比周边几个城镇高好几倍吗？”方睿反问。
不等田七回应，方睿又自己给出了答案。
“因为我们连学生都要上战场！弱的，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田七瞪大了眼睛。
“未成年人不许参战，这是帝国法律！这不人道！”
“人道？切。”方睿嗤笑。
“要是城破了，幻兽会跟你讲人道？会因为你未成年而口下留情？对野生幻兽来说，未成年更好，肉嫩。”
“那……那你们不会搬走吗？搬到没有兽潮的地方去。”
“边城的居民是不许外迁的。”方睿叹息。
“唯一的办法是考入高等学府，成为官方承认的幻兽师，只有这样才能摆脱户籍的限制。”
“对你们帝都人来说，高等学府不过是个镀金的游戏，但对我们边城的子弟来说，升学考核是我们爬出地狱的唯一通道！”
方睿的话如雷霆霹雳在田七脑中炸响，惊得田七目瞪口呆，讷讷不语。
半晌，田七才怔怔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但我感觉，你和文正淑本性不坏。”方睿缓缓躺倒，枕着手臂仰望星空。
“我只想告诉你，这个世界很残酷。比你所想，比我所见的要更残酷百倍。”
“幻兽死亡这种事情，我和阿夷见得多了。虽然会伤心难过，但也只能接受事实。如果你连这个都接受不了，还是别想着做幻兽师了。”
“踏上幻兽师这条路，就要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