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女儿的郁结
“霍小姐，您这边请。”
霍珊珊跟着这个年纪有点大的女秘书往四合院里走，在寸土寸金的帝都，能拥有一栋占地面积如此豪横的四合院，加上古色古香气派十足的装修，那些假山石材，那些廊柱和家具的木料，难以想象到底有多昂贵！加上一人控股那么庞大的一个商业集团，这位卫先生的家底简直深不可测，她身为霍家长女，都只能自叹弗如。
毕竟东部再繁华，也始终比不上帝都，东部那遍地可见多如牛毛的富商，还不是要上赶着来帝都谈生意、找路子，正如她这样三番五次地请求见卫先生一面，为的，是帝都这最接近权力中心的，各种灵通的消息、政策来源，是每一个看似低调的家族背后，那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随便攀附上一家都可能跟随他们一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种。
尤其对她来说，这一切都至关重要。
“霍小姐，请坐。”
卫先生正独坐在屋子里静心品茶，并不起身迎接霍珊珊。
霍珊珊偷偷打量这个看着岁数可能比她小很多的卫家掌门人，心底暗暗诧异，这年头，脑满肠肥的纨绔富二代不少见，年轻有为外表还不难看，可称得上“青年才俊”的富二代可太少见了！而且，这个富二代（其实也不知道是富几代），一副成功人士的做派，不找个网红脸、新中式打扮的年轻貌美姑娘在一旁奉茶抚琴什么的，反而带一个一脸严肃古板、相貌也平平无奇的中年秘书在身边，着实令人意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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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客套寒暄、你来我往的商业互夸之后，霍珊珊开始跟卫先生提正事儿。
“关于合作的事情，我暂时还没有兴趣。”卫先生却直截了当地干脆拒绝了她。
霍珊珊脸色一沉，心里暗忖：没有兴趣您叫我来谈什么？
总不能是这位年轻的董事长喜好特殊，就爱找点年纪大的姐姐聊天吧……
卫先生坐姿端正，动作有板有眼地喝了口茶，才慢条斯理地说：“今天请霍小姐来，是我机缘巧合遇上一位朋友，似乎可解霍小姐心中郁结。我家长辈教导我，做生意就算时常免不了要拒绝别人，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毕竟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为了交霍小姐这个朋友，我才不怕唐突，要把这个人介绍给你。”
霍珊珊有些困惑：“郁结？我能有什么郁结？”
她讪讪地笑了两下，有些隐秘的郁结，不足为外人道也，外人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会了解到？
卫先生也不跟她争辩，只是淡淡地朝秘书示意一下，秘书便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卡片，恭恭敬敬双手给霍珊珊递过来。
“既然是隐秘的事情，希望霍小姐就我们今天这次会面，对外不要多谈才好。”
霍珊珊正低头细看那张卡片，只印着一个二维码，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就听到卫先生恩威并施的这么一句，顿时有点惶恐起来，也不清楚他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多少，怎么会如此笃定，如此震慑力十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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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霍珊珊把妹妹霍瑗瑗和弟弟霍琛叫到自己的房里，三个人关起门来秘密商量，怎么面对卫先生给的这个二维码。
这二维码扫出来是一个公众号，公众号主人自称学过几年法律，但现职不是律师，而是私人咨询顾问。
“私人咨询顾问”，这个称谓就很有意思，意思是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咨询，他提供意见，甚至解决办法，但他不保证最终的结果，也不为你自己所做的任何事负任何责任。
公众号发布了大量帮人答疑解惑、上到天文地理星辰大海、下到鸡毛蒜皮生活琐事的文章，其中有好几篇引起了霍家三姐弟的注意：《私生子竟然也有继承权，法律根本不保护婚姻吗？》、《如何在不触犯法律的前提下，狠狠地让小三付出代价？》、《直接上街打小三，你不坐牢谁坐牢》、《心理学角度告诉你，如何让小三身败名裂》、《报复小三，最好的方式是什么？》……等等。
“怎么样，找不找他？”霍珊珊问道。
比大姐小几岁的霍瑗瑗是个急性子，立刻摩拳擦掌：“找呗！怎么不找！就不能让那母子俩消停了！想拍拍屁股洗白白就过上好日子？做梦！”
“之前营销号没把他们彻底打沉，爸爸好像还觉察出了点什么，明里暗里警告我几次了，我心里有点没底……”霍珊珊犹豫地说。
霍瑗瑗拍了拍桌子，愈发义愤填膺：“他爱警告不警告！他有本事跟妈把婚离了，给妈分他一半身家，看他还嚣张得起来？他就是柿子捡软的捏，妈是这样，你也这样！他来警告警告我试试？我不把这个所谓的家掀翻了，我不是人！”
“你别老这么冲动。”霍珊珊好言相劝：“把事情闹大了传出去，对公司有百害而无一利，到时候你能分到什么身家？债务就有得分！”
“我知道。”霍瑗瑗语气缓和下来，低声说道：“我就嚷嚷几句解解气！”
“琛仔，你怎么看？”霍珊珊问弟弟。
年龄比两个姐姐小很多，看着还是一个高中生模样的霍琛，一直在埋着头玩手机游戏，听到她们的谈话也不关心，此刻被问到了，才不耐烦地回了一句：“随便吧，你们想怎样就怎样！”
紧接着，输了一局游戏被队友狂骂的他勉强放下手机，又说：“其实你们找我商量也没用，我啥也不懂！要不你们先聊吧，聊出结果以后，需要我做什么，告诉我就行了，我回去睡了，明天还得上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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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个屁的学！他就是想回去专心打游戏！”霍瑗瑗气得对弟弟的背影破口大骂。
“算了，先别逼他了，咱俩再看看。”
霍珊珊一副见怪不怪的平和样子，令霍瑗瑗更觉憋屈，她看着姐姐，没好气地说：“就是你和妈平时把他惯坏了！他有什么贡献？不过是妈以为他帮自己挽回了爸的心而已，真真可笑！”
霍珊珊被妹妹这番话勾起伤心往事，黯然沉默了。
霍瑗瑗还在气愤地喋喋不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反正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小时候妈三天两头拿我们撒气，今天爸跟她说重话了就是我俩惹他不高兴了，明天爸又不回家了就是怪我俩是女孩不争气，后天爸非要跟她谈离婚就是因为爸不喜欢我俩，什么都是我俩的错，她脑子里血液里就全是那个挨千刀的渣男！我恨死她了！恨死他们两个！不，恨死他们仨！”
霍珊珊还是默不作声，妹妹受的委屈，在她这里只会多不会少，霍琛出生以后，她俩受到的母亲的责骂当然少了很多，因为母亲基本不再有精力和时间关注她们姐妹俩，全副身心就扑在小儿子和丈夫身上了，对她俩的一切都漠不关心，除了，有时候因为霍琛的事又想起来骂她们几句、打她们几下——尽管她们已经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平时见了霍琛都绕道走，从不跟他争抢什么东西，也从来不主动与他起什么冲突，但还是挡不住霍琛在人嫌狗厌的年纪，时不时就要来招惹她们的欠欠的性子。
霍珊珊不知道这一切应该怪谁，霍瑗瑗则一股脑全怪到颜冰卿母子头上，说那俩母子就是祸害的根源，没有他们，她们这些年来所承受的苦痛根本不会发生！已年过三十、见惯世事的霍珊珊苦笑：真的吗？不会发生吗？没有颜冰卿，说不定也会有颜玉洁、颜如玉、颜什么什么吧……还是说，就算没有父亲的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她们姐妹俩在重男轻女到魔怔的母亲面前，就能好过一点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