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暨白,你真是个疯子(二十一)

  冯暨白道:“爷爷,瑟瑟年纪小,误信了他人言,我先带她回去。”
  “暨白,我和你说的事,你认真考虑一下。”
  冯暨白不知听没有听进去,走上前来拉着江瑟就朝前走去。他的力道极大,江瑟刚刚还怼天怼地,现在在他的面前却犹如惊弓之鸟。
  她此刻就如同地鼠似的,等他情绪稍微好转一点,她就冒出头来在他面前兴风作浪,事后又迫不及待的躲进土地里。
  将她拉上车,她一路都在沉默,冯暨白关上车门,开着车走了一段路程,停在靠边的位置。冷笑道:“你不是那么会能说会道吗?怎么现在又不说了。”
  “现在又没有外人。”江瑟回答。
  “你今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冯暨白很难不去想这么做的动机,若不是今晚这一行,恐怕他永远也不知道她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承认我有目的。”江瑟从未打算瞒冯暨白,听到她有目的的瞬间,冯暨白的心不可察觉的一松,只听江瑟继续道:“我只想找个出气筒而已,谁让那个冷笑男嘲笑我,他让我难堪,那么其他的人也不好过。本来我今晚的打算是做个乖巧懂事的,可谁让他们说话极其难听。”
  “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我自己出气,我也是为了你。”
  “为了我?”
  “我没有感受到冯家众人对你的关心,他们看似真切实则冷漠,我也是为你在出气。冯暨白,你不能否认我对你的心意。”
  手腕一把被抓住,江瑟努力忽视掉手腕处传来来钝痛,冯暨白的脸半掩于黑色中,声音沉沉地问:“瑟瑟,在我面前不必伪装。你对我有多少的心意?我又何须你来替我出气。”
  江瑟被他的话刺得有些伤心,她低垂着眸子,使劲儿眨眨眼睛,眼眶里被她挤出几滴眼泪。她抬起头,湿润的眼眸看着他:“一夜夫妻还百日恩?更别说我们在一起快三年,冯暨白,你才是个真正冷心冷情的人。你的心如同石头般冷硬。”
  ……
  “算了,既然你的心捂不暖就捂不暖吧。”江瑟自言自语的道。
  冯暨白深深的皱起眉头,听她的语气怎么此刻又是他的问题?
  “你还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快开车。”
  “江瑟,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你的前女友要杀我,居然还是我的不是。”
  “此事已经过去了,你还深究?你今晚还计较这件事。”
  江瑟知道冯暨白的意思是问她今晚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和此事相关。今晚她的做法足够让冯家的人记恨。
  冯家的人定不会赞成他们两人在一起,何况,她不信冯家的人不知道沈妩醒了过来,不知道沈妩的存在?若是知道冯暨白和她们二人纠缠在一起,是个正常人都会偏向沈妩那边吧。
  江瑟就不相信,有了如此出色的沈妩,冯家的人都站在她那边。冯暨白还会和自己纠缠?
  她的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沈妩已经和她道过歉,若是她还计较的话,冯暨白该是嫌弃她肚量狭小,过分斤斤计较。
  因而,对于冯暨白的话,江瑟并没有反驳,只是以沉默回应。
  有些时候沉默便是无声的回应。
  冯暨白道:“瑟瑟,你和她不同。”
  “我们自然是不同的。”江瑟接道。
  “江瑟是江瑟,沈妩是沈妩,两个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冯暨白,你不能否认这一点。我无法接受自己是任何人的替身。如果有一天我拿你当替身你会舒服吗?”
  “不会。”冯暨白强势的道,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江瑟冷笑,到底是不会否认还是不会舒服。她靠在椅背上,目光看向窗外,冯暨白对她的容忍度似乎又高了。
  是否就能代表着将来离开他时,他不会对自己赶尽杀绝,有一丝余情?
  从冯宅出来时已经不早了,返回冯暨白的住处的路上,江瑟知道冯暨白不会送自己回去,她明天早上也没有课,江瑟靠在椅背上,上下眼皮渐渐开始打架。
  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江瑟的身体就那么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车子驶过大桥,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冯暨白听着,车速渐渐缓了下来。他侧首看向窗外,远处滚滚江水,若是从这里坠下去,恐怕再无生还的可能。
  冯暨白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女孩从书架中抬眸看向自己那清泉般的眼神,他凝视着前方,有些事情是该尽早解决掉。
  瑟瑟,你别怪我。
  江瑟刚一睁眼,来不及伸手,自己身下的床塌了。她吓得控制不住尖叫出声,甫一睁眼,便看到冯暨白冷厉分明的下颔线,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他抱在怀里,自己做了一个梦中梦。
  江瑟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想要说话,冯暨白带着警告的意味说:“别动。”
  她就当着丁管家和应叔的面被冯暨白一步一步抱上了楼,她有些尴尬,自己可从未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和他的亲密。
  可当目光扫过丁管家他们平静的目光,仿佛这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时。江瑟的那点尴尬随之被她抛弃,无关紧要之人的看法对她有什么影响么?
  到了楼上,江瑟正挣扎着想要下来,冯暨白便跟着停了下来,低头。目光沉沉的望着她,他眼里的欲望似是要冲破世俗的桎梏。
  江瑟的呼吸一窒。
  “别动。”他嗓音暗哑的道。
  江瑟想要骂人,最后却被陷在柔软舒服的床褥之间。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窗外起了微风,渐渐下起了雨,打湿了那一盛开的花蕊。
  时急时缓的风似乎在戏弄着那雨中的花蕊。
  雨打花枝,花随风曳。
  世中逢尔,雨中逢花。
  江瑟在睡梦中仿佛感觉到有一座大山在困住了自己,她想要挣脱,好不容易挣脱了。下一瞬又被捞了回去。
  她吓得睁开眼睛,背后是平稳的呼吸声,感受到压在身上手的重量。江瑟直接将他的手掀开。
  昨夜实在是困乏至极,江瑟没能顾忌上其他,将衣服拢上。江瑟下床去倒了一杯水,她回头看了一眼,他并没有醒过来。
  她盯着手中的药丸,心里的情绪又低落几分,用水冲服下去,放下被子刚一转头,就对上了冯暨白那沉沉的目光。
  江瑟被他盯得浑身不适,令她产生一种想要后退的想法。可她的做法分明没有错,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一面吗。
  这般想着,江瑟也不管他到底有任何的用意。走出了冯暨白的主卧。
  江瑟换好了衣服,也顾忌不上其他的事情匆匆回了学校。
  她并没有回头,因而也没有看到注视着她离开的男人。
  冯暨白换上衣服,缓缓下楼,对站在客厅中的王维说:“重新安排一个时间,让沈冯两家见个面。”
  王维不知冯暨白其意:“先生可是打算安排在近期。”
  冯暨白抬眸看他一眼,王维便知晓了冯暨白的答案。
  “沈家最近可有什么动作?”
  “沈小姐还在查龙易军的事情,现在只查到龙家二表婶的身上。”王维说完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冯暨白双腿交叠,手随意的搭在的沙发扶手上。客厅里一时恢复了安静。
  “让她查。”冯暨白停顿了一下,他的耳边忽然响起昨晚江瑟的控诉以及那双令他心悸的眸子,他道:“她不是那么喜欢查吗?先给沈恩余透一点关于龙易军的消息。”
  “那先生,宴会还要继续吗?”王维心知,在先生有意的放纵之下,一点消息放出去,沈家便能抽丝剥茧揪出车祸的真相。
  那到时候沈家小姐还能安安稳稳的去赴宴会吗?
  “继续,她会去的。”
  王维走后,冯暨白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他心里又有点后悔对江瑟的过于纵容。
  他闭上眸子,丁管家走了过来看见他在想着事情,便没有继续打扰他,转而退了下去。
  ……
  “你说什么?他真的确定好了。”沈母接收到沈妩传递过来的消息,难掩喜悦。
  “他定在多少号吗?”
  “十四。”沈妩虽然高兴却不满意冯暨白将这么重大的日子定在十四那天。
  十四,忌诸事不宜。
  “姐,冯暨白这是根本没将你放在心中。谁挑选日子会挑选个诸事不宜的天期。你总是说他爱你,我看他根本就没有爱过你,说不定你只是……”
  “只是什么?继续说下去。”
  沈恩余忽然说不下去了,他刚刚听到姐的消息时是很开心,可查了这么久关于龙易军信息的消息一直没有动静,偏偏刚刚侦探那边又查到了。
  龙易军曾经在楚家干过司机,关于楚家,沈恩余的脑海中突然想起曾经有个男人拦住爸爸的车,他的记忆里只有那张上下翕动的唇。
  曾听爸爸说过那人便姓楚,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已记不清那人是谁。却又诡异的记得,曾经一位官员收受贿赂,涉嫌金额颇高,最终被罢职。
  沈恩余盯着那张十分熟悉的脸,他还是无法理解,龙易军怎么会和他说话。
  莫不是这整件事的背后都有他的手笔?不,不可能。
  沈恩余的思绪彻底混乱,他想要理出一条正确的思路。听到十四这个数字,心中那潜藏着的怒火彻底爆发。
  “只是什么?你继续说下去啊。”
  沈恩余无法理解姐姐为何如此爱他?
  “你刚刚在看什么?把手机给我。”沈妩察觉他的异常,向他伸过手要他的手机。
  沈恩余后退了几步,不管真相如何,他不想看到姐姐难过。
  沈妩盯着他,径直朝着他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上的手机,对于他的密码,她实在是再清楚不过。
  沈恩余懊悔不已,早知道自己不该让姐姐知晓自己的密码。
  手机屏幕亮起,沈妩的目光落在冯暨白的脸上,那般的漫不经心,仿佛世间所有的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到底是不放在眼里?还是从未尊重过这世间的一切。沈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张照片算得了什么?
  冯暨白,不管真与假,这是你欠我的,你要怎么弥补我。
  将手机递给沈恩余,沈妩走了两步,短短两步险些踉跄,好在沈恩余及时扶住了她。
  “小妩,你们两个在说着什么?”女儿和儿子的诡异令沈母不得不多想,她一把夺过沈恩余的手机。
  沈恩余对家里的人从来不设密,导致他所有的信息他们都可以窥探。沈母的脸色几不可见的一变。
  “冯暨白什么时候见过龙易军?应该是小妩你出车祸后,他专程去查此案时被拍下的照片。你们还在查车祸的案子?都这么多年了,事情早就结束了,怎么还在揪着不放。你父亲的车祸只是个意外,就算是被还害的也是他活该,只是苦了你,我的女儿。”说到后面,沈母瞬间湿了眼眶。
  沈妩道:“恩余,你可以不喜欢他,可是你不能影响我的心情。我实话告诉你们,我不管他爱不爱我,冯家少夫人的位置必须是我的。”
  “我看见他的第一眼,知晓了他的身份,我便知道只有他才可以配得上我。恩余,你不要坏了我多年的筹谋。若不是那场车祸,我现在早已是冯暨白的妻子。哪里会有那个小贱人的身影。”
  “姐姐,你爱他吗?”
  “恩余,爱不爱对你而言很重要吗?我爱他,但我也爱他给我带来的荣誉和权势。”
  沈妩冷笑,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就算冯暨白对她的爱意减少,就算只有一分,那一分也够她成事。
  她受够了圈中的阶级排斥,也受够了地位低带来的种种排挤。
  遇上冯暨白,是那场糟糕宴会中的一抹惊喜。
  沈妩不想再在家人面前掩饰自己的野心,她的弟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仔细提点他,自己多年的心血就要泡汤了。
  “姐姐,换个人吧。他实在不是你的良配,我们可以另寻合适的人选,找个能让你称心如意的,不好吗。”
  “眼看着我便能唾手可得,你居然叫我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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