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修为
“哒！”来人在转角处停下。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火光摇曳，火把被来者放到了墙壁上的固定处。
随后走出转角。
见牢房内洛青城跪坐在地一动不动，惊喜叫道：“小姐！你醒啦！”
洛青城此刻正心心念念想要将仇人面貌印在心上，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一愣。
“红豆？”
红豆上前一步，将戴在头上的兜帽扯下，“小姐，是红豆呀！”
没等洛青城问她发生了什么，红豆叽叽喳喳地像倒豆子一般正打算将所有事都说出来，被洛青城一个手势阻止。
一条红黑花纹的蛇从她抬起的手臂上掉了下去。
……
“红豆，闲话待会儿再说，先把我从这里弄出去！”
她不知道红豆得神经大条到什么程度才能无视面前这堆明显剧毒的蛇游来游去，但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小姐——”红豆欲言又止，表情单纯又无辜。
洛青城明白了。
行，这个小丫头压根没有钥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一起被抓过来，她却能自由行动，但很明显，红豆对救她出去无能为力。
洛青城深吸一口气。
冷静，冷静。
红豆是个笨蛋这件事，你又不是才知道一天两天。
［系统，过了多长时间了？我现在能不能借未来的修为？］
系统说过，借贷两清才能借下一次。
她现在的状况已经和刚开始借气运时像被大石头压住一般的身体不一样，估计自己昏迷时间不短。
［这是第二天，本次气运借贷还剩一盏茶时间结束，建议宿主在本次借贷结束之前脱离困境，不然的话，据本系统推测，一盏茶后，宿主将因群蛇围攻而死。］
［为什么？！］洛青城震惊。
［难道不是你让这群毒蛇没有咬我？］
她还以为自己目前是安全的，虽然恶心了亿点点。
［并不是，是因为这些蛇很喜欢你身上的霉运，一旦霉气消失，你就会立马被群蛇啃噬而死。］
洛青城看向足有她手腕粗的铁柱。
很明显，以她的小胳膊小腿，是不可能凭一己之力破坏铁柱逃出去的。
而这次借贷结束之前，她没法用金手指，借贷结束的瞬间，她就会被以迅捷敏锐着称的蛇群围攻！
还不错，至少知道了为什么那些毒蛇没有攻击她……个屁啊！
这不是走进死路了吗？！
“小姐？”红豆不知道为什么洛青城无缘无故又发起呆，表情还变幻莫测。
洛青城回神，对红豆吩咐道：“红豆，你先离开这里。”
她要进行一场豪赌，如果失败，万蛇噬身的场面想必很难看，还是让红豆离开比较好。
可别给未成年小姑娘留下心理阴影。
红豆先是一愣，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姐，你怎么知道奴婢该走了？小姐好聪明！”
那个怪老头把她留下就是为了让自己给他端茶送水，她是赶在怪老头现在沐浴的间隙才溜出来看洛青城苏醒没有的。
红豆星星眼，洛青城也没有过多解释，眼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随后严肃道：［系统，我要借修为。］
［你确定吗？如果接着借气运，虽然无法离开这里，至少可以保住性命。］系统意味深长地确认道。
［保住性命？让这些小蛇再用我的霉气变得更毒吗？］
红豆离开时可没有将火把拿走，借助亮光，她分明可以看到，那些蛇身上正缠绕着一道道灰色雾气，不出意外的话，那些雾气就是她的霉运吧？
就算现在的毒蛇对她身上的霉运感兴趣不咬她，谁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突然就不感兴趣了？
［……可以。］系统可疑地沉默了会儿。
洛青城只以为系统在担心，没有过多在意：［我的小命可全都交给你了，在我身上霉气消失的一瞬间，你得把金手指给我续上。］
但凡系统晚了一步，就算她不被啃噬而死，也会因为变异了的蛇毒而死。
系统没有回话，空气中只有蛇信嘶嘶作响，以及一条条蛇游来游去的摩擦声。
一盏茶的时间过得很快。
洛青城闭着眼，身上不时有冰凉蛇身蜿蜒爬过，甚至顺着她的身体爬到了脖颈处，在她耳边吐信，滑过的每一寸肌肤都不由得汗毛直立。
［三——］
洛青城绷紧全身肌肉。
［二——］
一滴冷汗落下。
［一！］
仿佛全身负重一般的沉重感骤然一轻！
“嘶！”
原本老老实实搭在她肩头的一条金黄蟒蛇猛地弹射而起，朝她脸上颊肉张开大嘴——
［您的金手指已到账。］
机械音响起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力量充斥了洛青城全身。
只舒坦了毫秒——
下一瞬，充沛的灵力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她涨红了脸，没有修炼过不知如何疏导灵力，洛青城全身经脉顿时被灵力冲裂，鲜血一涌而出！
“唔！”骤然刺激之下，洛青城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劲气一圈一圈地扩散，将缠在她身上被鲜血和霉气消失双重刺激的发狂蛇群震飞出去，横陈在地，失去了生息。
无法疏解的痛苦充斥了洛青城的大脑，将她的理智冲散！
她只想将这股让她痛苦的力量全部释放出去！
狂躁的灵力暴动，大地开始震颤，铁柱摇摇欲坠，看似完好无损，实际上仔细一看，表面全是裂纹。
这时，还没走远的红豆若有所感，刚回头，就看到地牢入口处崩塌，巨石坠落，灰尘瞬间布满天地。
小姐！
红豆一惊，莫名想到了刚才洛青城让她离开的场景。
长相怪异的老头披头散发地从房间冲出，衣冠不整，身上带着湿气。
显然是还没有沐浴完就急匆匆冲了出来。
乌鸦叫般的嗓音响起，“发生了什么？！这里怎么会有元婴大能的灵力波动？！”
莫非是仙门发现了他？可他在魔修中不过是一个小喽啰，仙门怎么可能出动元婴尊者来抓他？
怪老头满面惊恐，遥遥远望地牢方向。
红豆听不懂什么叫“元婴大能”，只知道地牢坍塌，洛青城被埋在了地下，她得立马去把洛青城救出来！
她咬住嘴唇，忍住从心底深处迸发出的泪意。
红豆，不能哭，小姐还等你去救呢！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边给自己打气，红豆稳住被飓风吹得站都站不稳的身形，开始朝地牢方向移动。
“你干什么？！”被她的异常行为吸引视线，怪老头不由问道。
红豆才不理他，要不是怪老头把小姐关在地牢，小姐怎么会陷入危险？
她一言不发，飓风将碎石子吹过来，打到她手臂上，红豆一只手捂住伤处，剧烈的疼痛感却只能让她想到，那么小的石头都那么痛，小姐被大石头压在下面，一定更痛吧？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盈眶。
而此时的洛青城的确很痛。
痛到她已经失去神智却又因为太痛而恢复了意识。
她表情狰狞，咬牙切齿地问：［你怎么不跟我说借修为的后果？］
系统不愿背锅 ，它自认自己再三确认洛青城是否真的要借修为，已经算是劝过她了：［我以为你知道呢。］
普通人怎么可能承受的住灵力灌顶的冲击？
洛青城一噎，她一个穿越过来没多久的，虽然小说看的挺多，但她对修为灵力什么的压根没有具体印象，只以为自己会和魔法少女一样突然变厉害而已。
她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只是想装b啊！
周围已经被暴走灵力震成废墟，而洛青城并没有如红豆想的那般，被埋在废墟下。
迸发的灵力将既是天花板又是地板的土层全都震飞了出去。
头顶冒烟的洛青城抬头看了眼，地牢太过昏暗，她还以为是晚上，没想到日头正高，太阳只正中偏斜了点，看起来刚过正午。
［有什么办法能阻止灵力暴动？］
她眉头拧成一团，脸色苍白，唇瓣被咬出淋漓鲜血，冷汗一大滴一大滴得从额头滑落，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在微微抽搐，细看皮肤上全是裂口，鲜血不停溢出。
［没办法，你的全身经脉都已经被灵力冲成碎片，即使你天资过人，原地顿悟修炼之法，也无法将灵力梳理，更何况你资质愚钝，又无灵根，等死吧。］
系统冷酷道。
草（一种植物）。
洛青城忍不住骂了一声。
她本以为系统对自己有所求，会尽力保住自己性命，这才大胆要求尝试金手指，甚至明知道金手指使用有后遗症，也没有仔细过问。
算了。
洛青城突然想通。
她早就该知道的，这世界上可没有任何人在意她的性命，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她不再挣扎，躺倒在地，原本皱着的眉头也强行舒展开，甚至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一笑，脸上的裂口变大，整张脸显得无比可怖。
［你……在笑什么？］系统不解，以它对人类的了解，不论是谁，临死之前即使会笑，也不会露出如此疯狂的笑意。
是的，疯狂，它见过释然的、后悔的，各种各样的笑容，但没见过这种。
洛青城没回。
她盯着头顶的蓝天看了片刻。
灵力还在暴动，不时有石头滑落，又在空气中化为齑粉。
静谧中，不知为何却处处透露着躁意。
她那双棕色的瞳孔静静盯着上方，一眨不眨，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突然——
洛青城猛地翻身。
她弯着腰，手捂着肚子。
其实全身都在疼，但她也只能捂着肚子了。
喃喃自语道：“死之前，好歹把仇报了。”
那个声音很难听的怪老头，要不是他把自己和那么多自己最讨厌的蛇关在一起……
现在的自己，至少能让那个怪老头死无全尸。
洛青城一步一步地朝楼梯走去。
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深坑，还有一层鲜血。
等洛青城艰难地从地底爬出来，已经成了个血人。
“小姐！”被风刮的睁不开眼，红豆远远看到她的身影，惊喜地叫道。
不过——
小姐原先穿的是红色的衣裙吗？
红豆的疑惑很快被洛青城没事的惊喜取代。
她正准备冲过来，却被洛青城阻止。
“别过来！”
红豆脚步一顿。
她不解，正准备问为什么，洛青城说道：“带我去找那个将我们掳来的怪老头。”
红豆是个一根筋的，但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
听洛青城那么说，她想了想，决定先按照小姐的吩咐做。
虽然小姐有时候很笨，从来没有发现过她悄悄吃独食，但小姐又很聪明，让她做的事从来没有出错过，二小姐每次来找小姐的茬都会被气得半死。
红豆转身。
洛青城跟上，她双手紧紧握成拳状，几天没剪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却没有一点感觉。
全身心都在强行忍耐这深入骨髓的疼痛。
所以直到被一群穿着白色衣袍，胸前以绿色丝线绣着“寻仙”二字的人团团围住之时，她都没发现。
“尊者？”一道清列的嗓音透过将她和外界隔开的薄膜传入洛青城耳中。
洛青城涣散的视线集中，就看见一个很像电视剧里的修真之人正恭恭敬敬地朝自己拱手问候。
“大师兄，此人估计是那魔修所供抓来的平民女子，其周身灵力波动很是可疑。”
另一人上前，毫不顾忌一通分析，周围几人暗暗点头。
看来是不认同这位大师兄唤洛青城“尊者”的行为。
要知道“尊者”二字，可是只有修为达到了元婴的大能才能被如此称呼。
洛青城才不在乎这些人怎么叫自己，她只关心一件事。
“你们所说的那个魔修，在哪儿？”
她心底有股不好地预感。
那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回道：“当然是杀了。”
杀了？
洛青城眼前一黑。
她酝酿了那么久！
费尽力气，准备在临死之前装一个大的，结果，被杀了？！
原本强撑着的那一口气一泄，洛青城身形一晃，听到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叫着“那谁！尊者！小姐！”
倒了下去。
是的，谁也不知道，在知道自己即将死去的那一刻，她满心只想装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