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献祭
道士隐瞒了一部分真相，和对皇帝所言不同，并非所有皇家子女都可以胜任祭天之任，只有洛青城可以。
见那个道士嘴都没动，声音却传到了自己的耳中，且其他人似乎没有听到他所言之语。
洛青城狐疑。
这该不会是个真的道士吧？
但管他是不是真的，想要自己死的道士都不是好道士。
洛青城摊手说道：“关我屁事！”
还得天垂怜呢？
哪个得天垂怜的人会一出生就死了亲妈，亲爹不疼后妈不爱，让她在这宫中自生自灭，直到需要推个皇家女祭天去死的时候才想起她那么个人来？
咦？
话说这个设定怎么那么耳熟？
想了想，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洛青城放弃。
道士似乎知道她不会同意，并未多说。
对皇帝点了点头。
皇帝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凭着道士三言两语就相信他，也是经过核验，知道其本事的。
虽然听不见，见他点头，也知道了道士想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只是他这女儿油盐不进。
不过无妨。
皇帝招手，“来人，将公主带回去，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住处一步。”
“是。”
看来是要直接限制她的自由，只待万事俱备，将她推上祭台咯？
洛青城冷笑。
装什么装？
还搞什么万民请谏那一套。
真要她去死，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还能真的反抗不成？
现在可是全天下的人都期盼她早点去死。
算了，她能怎么办？
洛青城低着头，似认命一般，乖乖跟在侍卫身后，朝自己所住的夕颜宫走去。
皇帝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低声对道士说道：“先生，请尽快安排开坛之事。”
道士点头，“自然。”
一切东西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
洛青城坐在布满各种方式烹饪的鸡鸭鱼肉的桌前，不满道：“就这？”
侍卫上前，“殿下，还有何不满？”
洛青城扬着下巴，“那普通人的断头饭和本公主的断头饭怎么能是一个水平？本公主要吃天上龙肉！”
侍卫为难。
陛下让他们除了离开夕颜宫外，尽量满足公主殿下的一切需求，可这世间哪儿真的有什么天上龙肉？
“殿下，世间没有龙肉。”
洛青城当然也知道，“什么没有？那皇帝不是自称真龙天子吗？没有天上的，你去搞点他的肉来给我尝尝。”
侍卫一听这大逆不道的话，吓得头颅“嘭”的一声磕在地上。
浑身颤抖，半天不敢说话。
见此，洛青城将手中筷子一甩，不高兴得“啧”了一声，“不吃了！”
她起身，朝寝宫走去，临走前甩下一句话，“这些东西，你们自行处理。”
为难一个没有话语权的侍卫有什么意思？
这些个侍卫过的也不是什么好日子，面黄肌瘦的，一看就吃不饱饭。
洛青城躺在床上。
即便身处深宫，她也不时能听到，天灾人祸不断，妖魔鬼怪横行，百姓生灵涂炭。
但宫中之人夜夜笙歌，她还以为是谣言。
秉持着“不信谣、不传谣”的优秀个人品质，洛青城本以为就算天塌了也不过是所有人一起去死。
没想到是要她一个人去死，换别人生的机会。
她将被子拉起，埋在头上。
寂静的夜中，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语气中的不甘仿若想冲破什么东西强加给她的束缚。
她问：“凭什么？”
没能得到回答。
一夜无眠。
第二天，洛青城被带上祭坛。
她穿着之前从未穿过的大红华丽冕服，脸上化着厚厚的妆容，似要献给天道的新娘，被推上祭坛。
祭坛是在皇朝开国之时就建立的，历任皇帝在此受天承运，自称天子，立下承诺，祈祷天下歌舞升平。
可笑。
皇帝享受万民供奉，却要她这个什么都没得到过的公主为天下太平献身。
站在高高的祭台上，洛青城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同蝼蚁。
洛青城讥讽一笑。
可不就是蝼蚁吗？
“陛下，吉时已到。”
站在不远处的皇帝一脸伤怀，说道：“青城，你不要怪朕，要怪就怪天道不公。”
洛青城头都没回，抬起手比了个中指。
臭老头，回去磨练下演技再来骗姑奶奶吧！
咦？
这句话怎么也那么耳熟？
算了，不管了。
“起阵——”
一声令下，金黄色光芒骤亮，短短几秒，原本晴朗的天空被乌云遮蔽。
仿若入夜。
“啊！”
见此异状，祭台下恐慌的百姓乱成一片，尖叫连连。
一片昏暗中，只洛青城所在之处是唯一的光亮来源。
位于阵法中心的洛青城抬头。
金光将她脸上的无瑕的皮肤照亮，再被鼻翼分割，深邃的脸庞打下阴影，黑白分明。
不多时，狂风将众人的衣裳吹得猎猎作响。
一个庄严无情的声音响彻天地，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你要什么？”祂问洛青城。
来了！
期盼已久的和平会立马到来！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唯一发光的洛青城身上。
见她低着头，久久不曾回答。
波涛骇浪般的声音一阵阵向她袭来。
“公主！
“殿下！”
“青城！”
却见洛青城忽的抬起头。
众人一惊！
她脸上是一个疯狂的笑容！
所有人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只见洛青城伸出一只手，指向天空。
她怎能不笑？！
她赌赢了！
道士说的是真的！
她是受天垂怜之人！
洛青城开口，她说道：
“我要天下大乱战火纷飞！
我要尸横遍野民不聊生！
我要这天再不能成为我的阻碍！
我要立于众生之巅！”
涌动的云层停顿了一瞬。
嘈杂的声音也骤然消失。
“轰隆！”一声巨响打破寂静。
一道紫雷划破天空，直直向洛青城面容劈来。
洛青城不躲不避，昂头挺胸，站在原地。
雷光让她三千青丝尽数在身后飘动。
紫雷最终停在了离洛青城鼻头只有一指的位置。
忽然，尽数消散。
一道深沉的叹息从所有人心底响起。
随后那个声音说道：“如你所愿。”
金光乍灭。
云层散去，阳光洒落在洛青城肩头。
她回头，看向愣在原地的众人。
言笑晏晏，问道：：“如何？”
“你！”皇帝惊恐地瞪大眼睛。
正待说什么，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哈哈哈哈！不愧是你！”
洛青城偏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是那个道士！
“先生！你怎么？”
皇帝震惊又不解。
“啪！”一个响指。
正要走过来的皇帝陛下被定在原地，只有眼珠还能微微转动。
做出这一切的道长却脱下了仙风道骨的架子，随意道：“好了，现在可没有你的戏份了，别给自己加戏啊，陛下。”
洛青城警惕地看着这个前后不一的道士，见他靠近，不由后退一步。
道士一愣，仿佛才想起什么。
一道灵力波动，他抹脸，再抬头时，已经换了一副面容。
指着自己的脸，对洛青城说道：“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