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9 心甘情愿
这天晚上万晓宁哭了很久，林栀夏一直陪在她身边，等她哭够累了睡着才离开。
走出病房前，没忘记把糖葫芦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大宁，等你病好了，就可以吃很多很多糖葫芦了，”
她轻声说：“赶快好起来吧。”
随着新年气氛越来越浓厚，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喜庆的红色春联，路边一排排挂满了红色灯笼，喜气洋洋一片。
除了像被压抑笼罩起来的医院。
今年的春节，是几个人十几年来过得最难过的新年。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 万晓宁病发再次被推进了急救室，整整八个小时手术，到了凌晨四点，才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
因为心脏衰竭越来越严重，万晓宁呼吸开始变得短促困难，还经常性胸闷，氧气罩从开始的两天一次，到了每天两次。
一个月不到的治疗，万晓宁就瘦了将近十斤，她本来就瘦，再加上心脏衰竭引发的各种并发症折磨后，整个人瘦的让人心疼。
每期治疗之后，万晓宁都非常疼，但她身体插着各种针管，浑身动弹不得，只能靠别人帮她按摩身体疏解疼痛。
万阿姨整天以泪洗面，因此还差点导致小产现象，万叔叔一个人照顾两个病人心力交瘁，陈晋凯就自告奋勇把这个任务接了下来，每天去给万晓宁按摩。
一开始万晓宁不愿意，但陈晋凯一改以往对她的妥协，变得强硬起来，不顾她的不愿，坚决要给她按摩身体。
“这样会不会疼？”他温声问她。
万晓宁躺在病床上，看着他无声掉眼泪。
“嗯？”
得不到回答，陈晋凯抬头看她一眼，见她哭，一下子慌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万晓宁摇头，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她轻声说：“我不是让你别管我了吗？”
陈晋凯半蹲在她面前，伸手轻柔替她擦拭眼泪，笑着说：“你让我不管我就不管啊？你是我的谁啊要我这么听你的话？”
他轻哼一声：“我心甘情愿管你，你能怎么着？”
“揍我一顿？”他问。
“那也要等你病好了才能揍。”他边替她轻轻按摩腿边说：“你现在啊，我用一根手指和你打你都打不过我。”
“小菜鸡。”
“噗嗤”一声，万晓宁被他最后的“小菜鸡”三个字逗笑，她又哭又笑反驳他：“你还是大菜鸡呢。”
小菜鸡。
大菜鸡。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
笑够了，陈晋凯继续给她按摩。
万晓宁坐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眼底有明显乌青的陈晋凯，忽然开口：“晋凯哥哥。”
上了初中后，陈晋凯已经很久没听过万晓宁喊自己这个称呼了。
他替万晓宁按摩着腿的动作一顿：“嗯？”
“我可能，不会好起来了。”
他眼睛看着她的，声音很低，认真道：“不会的，有我在呢，别怕。”
看着他的眼睛，万晓宁心口一窒，她很快眨了下眼睛，点头乖乖说道：“好喔。”
万晓宁不擅长说谎，但她喜欢说一些善意的谎言，如果这能让大家开心一点的话。
两人经过长期的单独相处，万晓宁对陈晋凯的态度明显没有那么僵硬了，甚至有了和好如初的征兆。
林栀夏看在眼里，替他们高兴的同时，心里隐隐不安。
至于不安什么，她说不出来。
几家父母在得知万阿姨也病倒的情况后，纷纷组织起来开始医院全天二十四小时轮岗模式。
分为两批人，每两个人四个小时交替轮岗。
这种模式一直持续到开年后学校开学才结束，因为孩子们要去上学了。
万父万母给万晓宁办理了休学，不用去学校上课。
虎港巷五人小分队就这样变成了四人小分队一起上学。
立春之后，淮宴的气温开始逐渐变得暖和起来。
万物复苏，四周一片生机勃勃。
这天下午放学，陈晋凯又是一个人提前走了。
林栀夏转身，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心里没由来一阵难受。
这些日子陈晋凯一直都是这样，上学和他们一起上，可到了放学，总是自己一个人走。
林栀夏和江译付朝昊他们都知道他是要赶去医院陪万晓宁，但是……
“凯凯怎么总是不跟我们一块去？”
江译摸摸她的头：“他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他一个人先走能早一点到医院，他知道我们后面也会去的。”
“我知道他知道我会去。”林栀夏很担忧：“可是你没发现凯凯状态很不对吗？他看起来瘦了一大圈。”
脸颊都凹进去了，下颚线棱角瘦削凌厉。
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江译站起来提起她的书包搭在肩上：“别担心，他会有分寸。”
然后看了眼时间，提醒她：“走吧，不是说去后街给万晓宁带新出的甜品？今天周五，再不走快点可能就没了。”
林栀夏顿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哦哦两声，“哦哦对，我昨天和大宁说好了今天放学要给她买甜品。”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后门，林栀夏提醒他给付朝昊发信息，后街路口见，一起去医院看万晓宁。
江译嗯了声，放下手机：“跟他说了。”
“那行。”
给万晓宁买好她喜欢吃的草莓味慕斯后，林栀夏自己也买了个新出的牛油果味蛋糕。
mini版的，一只手捧住就能吃。
“嗯，这个好吃！”林栀夏挖了一块送到江译嘴边：“你也尝尝。”
江译看着奶油甜腻腻的，有些抗拒：“我不吃。”
“为什么？”林栀夏问：“真的好吃，也不是很甜，你就尝一口嘛。”
说着她又把手往前送了送：“就尝一口好不好？”
江译看着怼到眼前的蛋糕没说话，神色却松动一点，林栀夏乘胜追击，眼睛一转，笑嘻嘻喊了声：“男朋友？”
江译忍不住扬唇。
“亲亲男朋友？”
江译笑容更大，露出洁白的牙齿。
“亲亲宝贝男朋友？”
这一声落下，江译就毫不犹豫低头吃了那一口蛋糕。
“好吃么？”林栀夏得意问。
“嗯。”江译点头，舌尖伸出来舔了下嘴唇：“甜。”
“啊？这还甜……”
“吗”字还没说完，林栀夏就被他捏着下巴俯身下去。
在她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远处，因为要留下值日这个点才回家的安蓓蕾静静看着这一幕，手里握着还停留在拍摄画面的手机。
盯着两人的背影看了几秒后，她淡淡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