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鸟笼病

  “老大,您最近好像不太开心。”
  某天正午在食堂,一如既往作为椅子的大光头发现花醒最近的情绪有些低落,特意询问道。
  “不,没什么。”花醒表示虽有心事,但并无大碍。
  听到花醒的回答,大光头就把一切当做没有发生。花醒是老大,不用他多做干涉。
  今天是从抑制鸟笼病的药物用完后的第三天,这几天花醒总在当心病情发作。这个病是没有规律的,可能每天来一次,也可能半年无碍。
  由于赤足监狱并不能向外联系,囚犯只能被动等待探监,花醒也只能等待王异来看他。
  在王异到来前,他只能祈祷病情不要发作,以及期待王异队长早些到来。
  鸟笼症诞生于第一末日后,遗传病,病发时患者会全身发抖,伴随体寒、肢体蜷缩,具有强烈的被囚禁欲,爱往狭小空间钻。目前只存在药物抑制手段,并没有治疗的可能。
  很不幸,花醒七岁时病发,确诊鸟笼病。幸运的是第一次病发于七岁,在没有药物辅助的情况下,他撑下来了。
  晚上,在澡堂返回的路上,花醒停步看了会月亮。
  今天的月亮很圆,但好像离地球远了一些,比往常更高了。
  晚风轻轻吹来,比之前冷了点,看来气候要转。
  突然,花醒的手不受控制的抽搐一下,引起了他的注意。
  【手骨疼,痛风?】
  “应该不会。”
  小声回答了花嫒的问题,花醒加快了步伐回到牢房。今天他一改常态,提早结束了童话故事带着囚犯们早早休息。
  他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需要早早休息。许多囚犯发现花醒最近情绪不对,想花醒早睡应该是今天身体不舒服,就没在意。等他休息好了,一切都会像平常一样。
  “呼~”轻轻叹一口气,花醒小声同花嫒抱怨道。
  “装出友善多话的导师形象,真的好累……”
  【这可是你自己的决定。】
  “嗯……”
  花醒疲惫的应声,倒在床上闭起了眼睛。感觉脑袋温热,说不准是用脑过度了,哈哈,玩笑。
  本来就没什么朋友,想他真心与人同朋友一般相处是不容易的。花醒只能给自己一个扮演的人设,借这个人设的身份与思考模式与囚犯们沟通。
  这都是他曾经做委托任务时积累的经验,自己也没想到会用在这种地方。
  了解囚犯的犯罪经历,分析他的行为动机与思考模式,逐步深入他们的圈子,找出他们的心理缺陷。最后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成为他们最尊敬与崇拜的人。
  花醒成功做到了,但还不足以让囚犯们为他上刀山下火海。如今他已彻底接手了思想导师的工作,只要时间足够,他甚至可以成为囚犯的再生父母。
  但他不喜欢这样,他更希望自己早些出去,小范围的和可以真心交流的朋友聚一聚。虽然,他现在没有朋友了。
  现在躺下好好休息,迎接第二天到来,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它,日子还得过下去。
  半小时过去,牢房漆黑寂静,囚犯们也进入了深度睡眠。
  “噗”的一声,花醒卷着被子滚到了地上,像有意识般卡在了床板下方。由于几乎没有光线,只能勉强看清他的轮廓。若靠近他,还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好像冻得发抖。
  是鸟笼病!
  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病症在他熟睡期发作。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主动钻进床板下方这个狭小拥挤的“鸟笼”,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花醒和花嫒做了一个梦,他们梦见自己还没离开炎国,那天他们从不喝酒的父亲竟醉酒而归。
  下午,在炎国农村一栋小房子里,花醒的母亲坐在餐桌上拿着纸笔精细的算着一笔账,花醒就坐在她对面写作业。
  房子很小,就两层,一层一个房间。
  一楼是厨房,旁边有浴室,浴室里还搭了个厕所,再塞下一张餐桌就很拥挤了。
  二楼有一台电视,一张略大的床和一张单人小床。床和电视只有半米间隔,墙边还塞一个衣柜,无论怎么走,过道都只能站一个人。
  内部还好,有过粉饰,只是墙面受潮发霉有几处脱落。但从外面看,这就不像一个住人的房子!是的!这本来就不是住人的房子!这是由厕所改的!
  从外面看,这栋房全红砖堆砌,砖块间的水泥清晰可见,还有不少洞,住着老鼠、蚂蚁、蟑螂。房顶都是些烂瓦青苔,还有大风卷上来的垃圾。大门是块空心烂木板,上面还有“厕所”两个红色的大字擦不掉。
  即使是这样的环境,房子的租金依然是个负担。
  “砰!”
  房门被暴力打开,一位男子抓着一瓶酒摇摇晃晃的踏进屋内。他和花醒非常像,正是花醒的生父。
  看到他这幅模样,花醒的母亲有些生气,也有惊讶,不满的瞪着他,质问道:“你去赌博了?”
  男人一听,火冒三丈,气愤地将酒瓶摔在地上,杂得酒水横流,浓烈的酒气直冲花醒的鼻腔。
  “啪!”
  花醒的父亲几步走到花醒母亲面前甩了一巴掌,怒声吼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不赌怎么有钱给孩子治病?!”
  花嫒见母亲被打,立刻扔掉手中的笔,将父亲推开挡在两人中间,龇牙咧嘴地盯着她的父亲。
  花嫒的母亲不可思议地看着丈夫,同手轻抚被打的脸,有些红肿。她眼眶红润,闭眼含泪,转过头不再面对花嫒的父亲。
  本来赌钱输光的花嫒父亲被花嫒一推,踉跄退后两步,还想发怒,但看到妻子的表情突然就愣住了。他酒醒了。
  他颤着身子抬起手,绕过了花嫒紧紧抱住了花嫒的母亲。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真的……”花嫒父亲一个劲的道歉,明显可以听出哭腔。
  “不,我没事,没事的。”花嫒母亲温柔地安慰道。
  “我不想赌……这次我把钱输光了,我没有向任何人借钱……我、但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花嫒没有转身,只是低着头静静听着身后父母的哭腔,她与花醒都不敢看父母的脸。时隔多年,姐弟俩直到现在还记得当初的想法:
  他们是这个家庭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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