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立场

  “你这是S级的职业吗？”
  没等苏宇开口，运动服女生率先发问。
  苏宇转过头，眉头微皱，一方面是适应承受四个人对精神方面的负担，另一方面则是疑惑。这难道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苏宇的职业强度完全不比这三人要弱，甚至犹有胜之。
  还是说，有在S级之上的职业？
  苏宇想起自己的称号也有SSS级的。
  “应该是。”
  “你在排行榜上吗？”
  “不在。”
  “嗯？真的假的。”
  “真的。”
  “不可能吧？你这么强都没上榜？”
  “……”苏宇略显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这女生似乎有些自来熟。
  “你的职业不是S级吗？”苏宇反倒好奇一问。
  “SS哦，算是星球意志送我的。我一直以为像你这种超级强的人都会是接受本源程度很高的种子呢。”
  “嗯。”苏宇点头，思索着SS级职业的存在性。
  “你好冷淡。”
  “……”
  “我叫沈木晴，你呢？”
  “没必要用这些话术来套情报，我确实没在排行榜上。”苏宇摇头叹息。
  “好吧。”沈木晴撇撇嘴。
  在另一边的高挑女人则是在为小林疗伤，似乎是比较全能的法系职业，不论是输出还是治疗皆有。
  当然，她看似精力集中在小林身上，实则全力窥听着苏宇与沈木晴的对话。
  “说说吧。”苏宇将话题拉回正轨。
  “嗯……我只能从我的角度去说哦？有可能每个人的遭遇是不同的，你最好也听听他俩的。”沈木晴将手指放在下半唇，带着少许调侃的神情笑道。
  “说。”
  “我与星球意志的遭遇是来源于一场生死战。大概可以理解为当时的我被逼入绝境，九死一生吧。
  然后系统提示音便响起，当时的我完全没心思在乎，一心只想的是如何活下去。后来在种种机缘巧合下我成功从绝境中脱困，任务也自然而然完成。
  任务的奖励便是星球本源，那玩意很模糊，也不好描述，但你感受到它在体内，并且这世界上的万物都变得温和几分，风吹过面庞都像是有人轻轻抚过脸颊。
  大概就是与母星的联系更紧密一分？也是在得到这种特殊力量的馈赠后，我的运势意外变得很好，更是在一些随机任务中得到现在的SS级职业。
  我猜这些都与‘种子’脱不开关系。”
  苏宇听完点点头，暗想着：“在绝境中突破极限么？打破自身的桎梏确实可以作为选择‘种子’的一个不错的标准。”
  龙鹰的速度极快，随着与沈木晴的对话结束，几人也已回到聚集地入口外。
  “那…那是什么？”
  龙鹰庞大的身躯掠过聚集地上空，两侧楼房的玻璃齐齐碎裂。
  “噼里啪啦。”大量的玻璃碎片向下方落去。
  众人骚动，只以为是更加可怕的怪物。
  平心而论，苏宇麾下的亡灵士兵除开怜月外外观确实都算不上好，基本是由阴影交织构成的，加上眼窟窿中燃烧的微光代替眼球，有一种莫名的邪恶感。
  苏宇之所以还会折返回来，一是刚好顺道去燕京，二则是龙腾云的妻女。
  “你们三个有接受到‘反攻的号角’这个任务吗？”苏宇转头提问。
  高挑女人与沈木晴点头，小林却没有。
  小林本身便是偏向游侠、猎人一类，且还重侦察，不过侦察能力苏宇也是顶尖的，抛开盖亚的超强控场能力外，亡灵士兵也能不断渗入周边，通过“心有灵犀”技能随时传递信息。
  简单来说，小林已经没用了。
  “你可以走了。”苏宇语气淡漠。
  小林面色一僵，随后强忍着伤口撕裂的痛感向聚集地内走去，每一步都有种落空感。
  也许这会是他蜕变的机会也说不定。
  不过沈木晴与高挑女人都接有这个任务倒是令苏宇比较意味，这意味着这两人都有被评定为前一百的综合实力。
  那么这两人也在排行榜上吗？
  苏宇古怪地看向沈木晴，那眼神仿佛在说着：“这么弱也能上榜吗？”
  迎上苏宇的目光，沈木晴扯扯嘴角，“喂喂…不是我太弱，明显是你强过头了，好吗？”
  “一起去吧。”苏宇边说边向聚集地走去。
  高挑女人身上的情报还未拿取，沈木晴本身也会是这个任务的“同伴”，正好顺路过去吧。
  虽然说是“同伴”，但对苏宇而言更偏向工具吧。有用则带，无用抛弃。
  “你！”沈木晴瞪大眼睛，“你不是说你没在排行榜上吗？果然是骗人的是吧？这任务可是标明着综合实力前百的人才能接受！”
  “你好吵。”苏宇冷冷瞥她一眼，沈木晴立即闭嘴。
  “切。”沈木晴上前一步站到苏宇前边，守卫的人见到是熟悉的人立即放行通过。
  “你是要去找云哥的家人吗？”一路上沉默寡言的高挑女人开口道，眼中有着动容。
  “是。”
  “她叫赵玲，不太擅长交流的那类哦。”沈木晴补充一句。
  苏宇点头，对于两人叫什么毫无兴趣，可以的话更希望用路人A和路人b来称呼。
  赵玲并不否认，只是观察着苏宇的神情，然后略微感慨道：“竟然真的有人不经过星球本源的洗礼也能变得这么强啊……”
  “不过现在去找云哥的家人还有意义吗？不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吧？除非你愿意带上她们，可看你这模样用脚趾想也知道不可能吧？”沈木晴在一旁不经意道。
  “无所谓，只是自我满足。”
  苏宇站至龙腾云的帐篷前，因材质的特性，若是有人站在外边的话里面的人也能看见人影。
  龙腾云的妻子带着熟睡中的婴儿钻出帐篷。
  “苏宇小兄弟？”女人偏黄的、憔悴的面容挤出笑容，对于这个昨日送来许多珍贵食物的男人不留有印象才是怪事吧。
  “嗯……这些给你们。”苏宇不由对方拒绝便将登山包扔进帐篷内。
  看着这异样的举动，女人先是一愣，随后敏锐地意识到事情不对，上前一步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腾云……他出什么事了吗？”
  苏宇点头，旋即不再理会女人的反应转身离去。
  善意的谎言在末世是不必要的。对于亲手杀掉龙腾云的凶手来说更没必要。
  “噗通。”即使苏宇并未转过身也知道那是女人在心力交瘁与精神支柱崩溃的冲击下无力地瘫倒在地所发出的声音。
  沈木晴将双手背负在身后，先是看看无力跪倒在地的妇人，妇人的眼眶不住地溢出泪珠打落在婴儿的裹布上。
  紧紧闭合的牙关透出令人心碎的逞强。
  然后她又将目光挪向苏宇渐行渐远的背影。
  赵玲发出一声叹息，用眼神示意着沈木晴跟上，两人相互点头，只是沈木晴的脚步却变得更加沉重几分，像是突然套上无形的枷锁。
  ……
  高空中，三人意外地默契，无人开口说话，沉默中的压抑在心中弥漫。
  过上许久沈木晴的声音才中强风中传来，模模糊糊。
  “其实，你不送会更好。那个聚集地远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失去龙腾云的保护，占有着丰富资源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与婴儿会被欺凌得很惨。”
  “我知道的。”
  “我是认真的。即使表面运转得再好，在这秩序崩塌的末世下，世界是烂到根底的，本质的东西无法改变。
  强壮的男人欺辱普通的男人，普通的又去欺辱瘦弱的，最后瘦弱的无处可宣泄又会将目标指向女人，女人也会欺辱未成年的小孩，永无止境。
  在你来的前一天晚上，一个普通女孩所珍重的妹妹被抓到男人的帐篷里进行侵犯。没有力量什么也保护不了。
  那对母女不具备相应的实力却怀有宝物，大概现在很痛苦吧。”
  沈木晴将目光紧锁在苏宇的背影上，等待着对方的回话。
  “……我知道的。”
  苏宇见过的末世比所有人都要深刻，不仅仅是在蓝星上，劣神世界与仙侠世界都是。
  “你还真是冷漠呢。”沈木晴将头埋进大腿中间，高空的风像冰冷的刺刮在面颊上。
  苏宇不否定。
  “我说，你难道没有感情吗？”一直沉默的赵玲开口。
  “比起这个我更想问些别的，你们是没有打算前往任务地点吗？这上面摆明说着不去的话后果不可估量吧？”苏宇疑惑道。
  如果要去的话两人应该早开始赶路才是，没有合适交通工具的她们想要从聚集地赶到燕京可不容易。
  “那种任务描述一看就是要到那去吧？”沈木晴伸手指向天空，是丧尸狂潮世界的倒影。
  “在没有合适实力的前提下到那种地方去和送死无异，还不如早点将等级提上LV20。”沈木晴解释道，赵玲在一旁点头。
  “说实话，你俩的实力能排在前百确实令我意外。”苏宇感叹一声。
  沈木晴听后眉头微皱，“所以说，你也是在排行榜上的吧？难道还看不清状况吗？”
  苏宇摇头，“我确实没在排行榜上，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可以的话你能说给我听听吗？”
  “这……怎么可能？”沈木晴仍旧质疑。
  “特殊原因，不方便解释。”苏宇无奈道。
  “好吧。”沈木晴微微鼓起脸，随后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虽然是针对前一百名的排行，但实力差距确实断崖式的。排在第一的人已经LV38了，但是第二名却仍卡在LV20。从第三十名往下都是LV20以下的。而排在七十名往后的基本是LV15-LV16。
  好巧不巧，我刚好是在第七十名，LV16，赵玲是第五十名，LV17。”
  “所以龙腾云比你们更高对吗？”
  “嗯……是的，不过现在已经被除名。”
  “所以他放着星球的命运不顾，也要待在家人身边，一直守护到底，是吗？”
  突然间，话题变得很沉重。
  没人会对龙腾云的死感到不公，那是他自己选择与敌对阵营勾结。
  可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龙腾云实际是个很好的人吧？他会照顾底层的百姓，也会为没有战斗能力的弱者伸出援手，更是一个有着深深责任心的男人。
  可不知为何，两女在与苏宇的对话中总是会感到窒息。
  仿佛在苏宇的视角看去，龙腾云的所有行为举止都是错误。
  沈木晴目光复杂，提出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母星抛弃掉我们，人类面临灭亡，你会怎么做？”
  “我会将所有人杀死，直到血流成河，一干二净。”话语甚至不经思考便滑出，斩钉截铁。
  蓝星从来不属于人类，在这片原来美丽的，蔚蓝的星球上生活着除人类外的许多种族。
  蓝星完全可以抛弃人类，抛弃掉这一直以来腐蚀着它的蛀虫般的生物。
  直到苏宇的话语深深印入脑海，沈木晴这才明白对方与自己的差距。
  她是一个人，也是感性的，看待问题总是会从人类的视角为主并出发。
  可苏宇不同，他仿佛不带任何情感，保持着绝对理性，并且从蓝星，从世界的续存作为问题的出发点。
  这是思想层面上的差距。
  可实际上对苏宇而言，保护蓝星的生命延续只是为着达到最后一步，能够触碰到归亡死域甚至与其正面对决的必经步骤。
  在这个过程中，若是蓝星不再需要人类，那么为着进入下一轮末世的苏宇也会毫不留情地将所有人杀个一干二净。
  苏宇的自私是埋在心底的，他有使命，也是宿命，更是现在必须要做的事。
  ——将这一切彻底终结，让一切回到原点。
  过程如何不重要，关键只在结果。
  “我说，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沈木晴似是做下决心一般，起身向着苏宇靠拢。
  “苏宇。”
  “你虽然不是种子，但似乎比任何人都适合做种子呢。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植物和动物所接受的星球本源都比我们要高，而且还是高很多。”
  苏宇回头，眼中流露出不解。
  “在这颗即将遭受毁灭的星球上，不论是动物还是植物，它们都是拼尽全力在守护自己的家园。
  可我们人类却不同，我们总是先想着如何保护自己，如何让自己活下去，真是糟糕至极的种族呢。明明已经被蓝星母亲无条件地相信，却依然在用自己的私欲背刺它。
  现在的蓝星母亲一定很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