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露希
“你能看见我的情绪吗？”苏宇接过精灵少女的手，将其拉起身。
精灵少女先是微微讶异，小嘴微张，而后点头。
“能告诉我，它是什么样的吗？”
“很……驳杂。五味杂陈，但总感觉，看上去有些难过。”精灵少女小心翼翼道。
她不清楚为何会对这杀死骑士且想要谋害整个小镇的邪恶之人说出这些不合时宜的话，只是，在心中有一种未知的亲近感，像是许久未见的故人。
苏宇没再说话，精灵少女也选择沉默。
“你伤得很重，最好先处理一下。”
精灵少女点头，她自己便能使用许多柔和的自然魔法来治愈伤势。
神秘的自然魔法幻化为蝴蝶，每一只粉蝶落在创口上都能带来少许的治疗效果。
眼见对方能够处理伤势，苏宇也并未选择进一步出手。
“你是来救我的。”精灵少女抬头，双眼与苏宇对视。
令人意外的是，她的话语中并不像是问句，反倒是一种无比确定。
“算是吧。”苏宇索然地回答。
与其说是来救精灵少女，但其实真正所想的应该是担心不满足太阳族的夙愿会被收回力量。
毕竟它们虽是灵魂的形态寄存在苏宇体内，可却不似亡灵士兵一般对死亡海的主人有着绝对的服从。
“你是在找寻同伴吗？”苏宇反问道。
“我叫露希·菲亚克力艾。叫我露希，我跟随着金族精灵的踪迹一路追寻来。”
“轰！”说话间，一道血色光柱在凛冬镇的正中心升起，贯穿天地。
“边走边说吧。”苏宇还需要找寻合适的材料，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露希点点头，跟在苏宇身后向着小镇中心移动。
“精灵分为很多种吗？”苏宇好奇道。
“事实上有关精灵的历史已经处在断层状态，我所了解到的也不过是一些古书以及道听途说。
一开始的精灵只有五个族群，也是常见的五大魔法元素种，后来在某些未知的变化产生诞生一个名为暗光精灵的特殊种族。”
苏宇点头后再问：“暗光精灵为什么要向其它精灵种族发动战争？”
“争夺宝物。每一个精灵种族都掌管一个自上古传承来的至宝。事实上我也一直处在被暗光精灵追杀的旅途中。”说着，露希将藏在衣领下的项链取出。
“这是金族的至宝，镂光石。”
项链吊着一颗黄色的，晶莹剔透的椭圆状宝石。
苏宇感受到熟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何况，上边藏匿的力量竟隐隐令心中的直觉传来少许不安。
要知道现在的苏宇已经是今非昔比，心中的直觉在艾露娜塔的近来一个月也从未悸动过。
无疑，这是瑰宝。
“你不怕我抢走吗？”苏宇眼神淡漠如初。
“我……不知道。从跟你搭话起我便是这样感觉的，你身上有令我想要亲近的东西。”
苏宇并不否认，事实上他的心中也隐隐有着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但多半是与睡美人相关，也没多想。
“那这颗石头有什么用？”苏宇指着项链道，因为衣领被往下拉，若隐若现的雪白沟壑也映入眼中。
似是感受到苏宇的目光，露希神色一慌立即裹紧衣袍，旋即嗔怪道：“打磨世间利器，凡是经过洗礼的便是一根木枝也能变作史诗。还有，不要乱看。”
“我对你没兴趣。”苏宇平淡回道，“可你并没有使用。”
露希神色一暗，“镂光石的力量几近于无，若是再使用只怕连支撑感应同胞的威能都会被挥霍一空。”
“闲谈到此结束。”苏宇看向前方，血色光柱前一个长着羽翼的鸟人与棕红发色的吸血鬼正在与猎魔人和吟游者激战着。
在血色光柱之外，许多居民眼冒红光，他们发疯似的向教会的骑士与神官扑去，整座城市陷入混乱。
苏宇抬起头，天空中悬着一个圆形的传送门，透过折叠扭曲的空间看去，里边是一个留着长长银发的男人。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铁锤，面前的石床上是一个已经被洞穿脑门的人类死尸。
铁锤落下敲在死尸的脑门前，未知的蓝色屏障将铁锤阻隔，但却迸溅出淡蓝色的魔力火花。
“叮——”像是敲在一块铁板上，打铁的的声音在四周徘徊不去。
“来自地狱里游荡的灵魂，请找寻你的归宿。”男人轻声呢喃，庞大的魔力在人类死尸的眉心凝聚为一道旋涡。
“滋啦。”血肉重铸，人类死尸的躯体膨胀扭曲，变作一个长着羊角的高大恶魔透过空间传送门来到凛冬镇上空。
一道残影从地表掠起，传送门带着未知的吸引力将地上的又一具死尸卷入锻造台上。
银发男人举起铁锤，又是重复地向死尸的眉心重重敲下。
“嗖嗖。”魔力涌动带动风刮过耳边。
血肉重铸，又一个长着羊角的恶魔扑棱着翅膀，从传送门中走出来到凛冬镇上。
单只恶魔的实力在三阶左右徘徊，有强有弱。
“这种能力，好可怕。”露希脸上难掩不安。
“他们想造一支军队出来。”苏宇点破对方的目的。
“这种布局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看来这些黑暗生物后面的人很厉害啊。”
“不止。那个银发的人类男人能将地狱里迷失的灵魂在人间重新找寻归宿，他们很可能是在做尝试。”露希补充道。
“唤醒一个已故的强大亡魂？”苏宇疑惑道。
“那些恶魔都是黑暗生物，一般而言不论是黑暗生物还是自然宠儿都是有一定平衡的，但那家伙的能力无疑在打破自然规律，他自己便能打造一支黑暗生物的军队。”
“你想走的话已经可以走了。”苏宇提醒一句道。
恶魔们的力量比之教会是压倒性的。归根结底凛冬镇不过是一个偏远的边境地区，又能得到多少教会的核心力量支撑？
兵败如山倒。正面战场可以说是一边倒。不难想象，在经过这一场血腥杀戮后，一支恶魔大军将会在人类联合王国境内形成规模，四处肆虐。
“你不走吗？”露希却是反问。
“我在找素材。”
“什么素材？那些家伙很危险，里边的猎魔人和吟游者也已经无法脱身，再晚走的话你也会深陷其中。”
“一颗心脏。在绝望之下遭受最深的背叛之人的心脏。”苏宇并未遮掩。
主要是想看看露希的反应。
“你明明不具备任何混沌邪恶的气息，为什么要做这些事？”露希却是好奇道。
“你能确定我的品性吗？你能确定我不是邪恶的吗？”苏宇却是摇头。
“我能看到情绪哦。”
苏宇深深看她一眼，旋即不再说话。
天空掀起血雨，到处是长着翅膀的恶魔在捕杀人类。以战养战，教会只能苦苦支撑，并一边向着其余小镇请求支援。
本来凛冬镇便处于寒冬地带，想要在短时间内获取援助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黑暗生物的团结，神秘的银发人类，吸血女妖，猎魔人，吟游者……”苏宇低吟着，迅速梳理线索。
同时，分布在人类联合王国各处的亡灵士兵开始寻找血祭仪式的踪影。
一阵搜寻后，人类联合王国竟有超过半数的城镇被渗透。
隐约地，苏宇想到艾露娜塔将会迎来一次末世。
“会不会与这件事有关呢？”苏宇手中双枪紧握，决定做一些尝试。
“你打算插手吗？”露希意外道。
“还是那句话，你想走可以趁现在。”苏宇头也不回，冷冷回道。
“黑暗生物作出这么大的动静，我本来就不该选择袖手旁观。”露希表明道。
“局面太混乱，我很难得照顾到你，先去跟教会那些人待在一起，遇到危险我会来救你。”苏宇撂下话便消失在原地，只留露希一人看着到处是硝烟与尖叫声的凛冬镇。
……
宁静的凛冬镇被硝烟与血雨笼罩。
恶魔们施展的火焰魔法将房屋点燃，熊熊大火将雪花都烧得消融。
尖叫，奔逃，人们争先恐后，他们躲在瓦砾之下，躲在阴影之中，只怕着会被天空徘徊的恶魔发现踪影，等待着的也将会是无情的魔法与尖锐的长矛洞穿胸口。
街道上，本来白皙的墙壁被鲜血涂鸦，四处是粘稠滚烫的血液。
大雪中半掩着无数断裂的四肢，如同人间炼狱。
“叮——”
天空中响彻着铁锤敲下的锻造声，乒乒乓乓。每一声敲响都意味着有新的人类死尸被转化为恶魔，如同末日的钟声宣告死亡与灾难的降临。
露希清晰瞧见在通向教堂的沿途有双双殒命的老年夫妇，也有被一口咬碎肩膀，掏空心脏的人类男性，更有将孩提护在怀中，头颅却已经被挑在长枪上的母亲。
生活在凛冬镇的普通人类是如此渺小，脆弱的他们在这场人祸面前甚至提不起任何韧性与反抗的余地。
有的，像是一处屠宰场，为着恶魔填充生源，为着恶魔肆意捕食。
“如果那时，我能杀掉那个吸血鬼，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呢？”露希扪心自问着。
她不会去怪罪苏宇，更不会将责任推卸，归根结底只是她自己不够强，若是她拥有着像苏宇那般强大的实力，这场灾难也自然是能轻松解决。
但现在，即便只是一份绵薄之力，她也不愿意坐以待毙。
露希向着教堂的方向快速移动。
“母亲，请给我勇气吧。”
……
“猎魔人与吟游者有着庞大的知识储备，他们肯定更清楚这次事件的秘辛。”
苏宇在大街小巷穿梭着，不一会便被一个羊角恶魔锁定，天空之上它极速飞下。
“轰！”恶魔将长枪抬至脑后，拼尽全力向着苏宇的位置一掷，在扔飞的瞬间响起音爆声，空气震荡。
“砰！”苏宇迅速抬手，歼灭对着恶魔的脑袋开火，子弹飞射，旋即从胸前一划，挂在枪管下的短刀将长枪直接对切成半，化险为夷。
在长枪被切开后，视野中歼灭的子弹也打在恶魔的身上，凶猛的灵魂震荡与溢出的肉体攻击将恶魔一瞬间炸成碎片。
“啪嗒。”一些血肉残片摔落在脚下，苏宇弯着身体继续奔跑，向着血红色光柱前进。
在高额身体素质的加持下，苏宇的身形如同鬼魅，仅仅是眨眼的功夫便来到血色光柱前。
似乎是感受到不速之客的到来，天空中的锻造声戛然而止，那银发的人类男性低下头，透过空间折镜看向脚底的苏宇。
苏宇回看着他，随后收回目光向前踏出一步，救赎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射向银发男人。
“嗡嗡嗡。”不可视的灵魂子弹将空间都打得扭曲，冻土效果竟然将传送门都固结，像是蒙上一层冰，朦朦胧胧。
银发男人瞳孔微缩，旋即又是一锤定下，无穷无尽的形态各异的恶魔从高空向倾盆大雨般落下，向着苏宇袭去。
“猎魔人和吟游者是吧？我会拦住所有黑暗生物的进攻，你俩能杀掉吸血女妖吧？”
满是胡渣的邋遢男人与蓝发的女人同时回头，他们相视一眼，向着吸血女妖发动更加凌厉的攻击，凝重的气氛被推向顶点，战斗结束只在瞬息之间。
“拦住他！”银发男人大手一挥，发号施令，恶魔们如潮水般将整片天空覆盖，连着雪花都不能透过肉墙落至地面。
本静静流泻的月光被黑暗与阴影笼罩。
令人窒息的数量。
仅仅是一个凛冬镇不可能有这多如牛毛的恶魔大军。
“人类联合王国都在我的注视之下，不可能有除凛冬镇之外的生源地。”苏宇双眼微眯。
唯一的解释便是，幕后之人很可能是将因各种各样原因死掉的人类死尸进行搬运并悄然完成锻造。
最坏的情况是，能够进行锻造的不止这一位银发男人。
苏宇不在乎人类联合王国的灭亡与否，但却在乎有人能在无数亡灵士兵的视线之下完成前期布置。
“难道说，我从一开始便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之中吗？”
是的，也仅有苏宇的情报从一开始便被泄露才会有人去刻意提防那些神志不清的阴影怪物。
而具有如此强烈针对性的，只有一种可能。
“总算是来了啊。”苏宇双眼微眯，缓缓抬手，救赎与歼灭两杆枪械即将毫无保留地宣泄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