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寂灭
现在的苏宇最自信的就是实力，也最不怕的就是正面硬刚。
可如果连对方人都找不着，或者说压根没这个人的话，空有一身气力也使不出。
“有点麻烦。”苏宇嘴碎着，旋即又释然。
末世的类型何其多，如太阳消失之类的也不是少数。
苏宇只怕的是需要横渡星空和宇宙。
涉及太阳那已经是超脱本星球之外的天体。
“怜月，你去检索一下四周的环境。”
苏宇说完便向壁炉走去，在一旁放着几本书。
怜月则走出屋外，在拉开木门的那一刻，暴风雪呼啸，冷冽严寒四处肆虐。
苏宇用手拿起书本，上边的灰尘传来一股黏糊感，轻轻擦过后书本明显更亮几分，也不知被尘封了多久。
上面的文字不同于汉语，也不属于地球的任何一种语言，苏宇看不懂。
但幸运的是，里面有插画。
第一幅插画是一个抱着布娃娃倚靠在床边的女人，她的头发自然散落，那眼神透着浓浓的忧郁。
往下翻，第二幅插画是男人送来一束瑰丽的鲜花，女人的嘴唇微微抿着，她的眼睛却笑得明亮，笑得清澈。
第三幅，第四幅……
苏宇大概能确定的是，这应该是一本爱情题材的作品。
趁着壁炉的火光，苏宇顺着木椅斜长的影子来到窗户旁。
透过被风雪侵染而雾气笼罩的透明玻璃，苏宇只能勉强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伸出手，苏宇将水雾擦去，玻璃外的世界也变得清晰起来。
天空落着鹅毛大雪，没有太阳，甚至连月光都不曾看见，有的只是灰蒙蒙的一片，犹如永夜。
隐约中，苏宇还能听到北风呼啸的声音，像是妖魔在作祟。
也许是心血来潮，苏宇忽然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或许很适合坐下来耐心读书。
离开窗户边上，苏宇回到木椅坐下，一旁的壁炉传来阵阵温暖，火光映在略微沧桑的面颊上。
翻开第二本书，依然是不识得的文字，但配上的插画却用工精细。
似乎是延续着上一本书的故事，第一幅插画的女人穿着礼服，她被男人牵着手，两人在晚宴上翩翩起舞。
两人戴着花纹面具，仅有鼻子往下是出露的。
金色卷发的公主与黑发潇洒的骑士。
苏宇一直都很忙，忙到不知道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静下心来做一件事。
“噼里啪啦。”壁炉的火精灵不时发出雀跃的声音。
黄晕的光线令人生出倦意，苏宇便这般舒适地、放松地躺着，上眼皮微微耷拉，隐约有闭合的趋势。
直到三本书都合上。
没有特别的地方，仅仅是坠入爱河的女人与命中注定的男人相遇的故事。
在结局的最后，他们走向婚姻的殿堂。
“只是没能看到他们结婚时的插画。”
苏宇微微惋惜，旋即又站起身扫视四周。
在眼睛掠过一处白墙时，一幅壁画吸引了苏宇的目光。
身穿白色低胸连衣裙的女人手拿着玫瑰，嘴上抿着笑意，她正望向苏宇。
是的。
苏宇感到一份莫名的目光，一份注视正从壁画中传来。
正当苏宇打算上前探查时，怜月的声音传来。
“公子，我这边有些发现，可能需要您亲自来看看。”
苏宇又盯紧壁画好一会，最终决定先往怜月那边去。
打开门，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生疼，铺天盖地的大雪将视野都遮掩，看不清远方，模模糊糊。
苏宇迈出木屋，第一步踏出去却陷落进雪堆里，积雪已经有半米深，一不小心整个下半身都会被淹没。
丝丝凉凉的冷意顺着裤脚往上传，苏宇眉头微皱，在一片雪原里步履维艰。
为防止木屋被大雪侵扰，苏宇走出门后便将其关上。
一会他还会回来看看那幅画。
……
借着心灵之火职业技能，苏宇不一会便抵达怜月的所在地。
只见怜月屹立在白雪之上，清冷的面庞与婀娜的身姿不由令苏宇想起在小说中经常有描述的冰山美人。
怜月身上有着一股冷意，仿佛随时诉说着生人勿近，加上她身着的古风青衣将整个身段衬得极为柔弱，反手握着的长剑更是平添几分冰凉。
但那也只是对外人而言。
在见到苏宇的瞬间，怜月便小跑而来，原先平静如死水般表情都变得稍稍雀跃。
“让我看看。”
因为有心灵之火的关系，苏宇早已通过怜月的视野看到面前的景象，只是不能检索具体细节。
是两具尸体。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他们的嘴唇被冻成紫绀色，厚实的羽绒大衣染上一层寒霜。
苏宇自认身体素质已经超越普通人数千倍，但在这酷寒之下依然感到少许冷意。
大概估量的话，周围的温度很可能在零下一百。
“是被冻死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发现吗？”苏宇背对着怜月问道。
“没用，方圆百里我都已经探查过，这是唯一发现的异常之处。也许被掩埋在深雪之下还有更多。”
苏宇暗自点头。
“这两人刚死不久，他们的下半身被大雪覆盖，在这种大雪之下不出十分钟就会被彻底掩埋。”
怜月来到苏宇身边，她轻轻蹲下，青丝散落耳畔。
“他们没有理由到这来，即便再往深处也不会有任何资源帮助他们活下去。”
苏宇点头，怜月和她想的大差不差。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座木屋，也是在这大雪下唯一不受影响的地方。雪太大，脚印很快就会被盖掉，我们顺着足迹找回去，也许还有其他活人。”
苏宇站起身，怜月跟着站起。
雪地上只能隐约看见模糊的脚印坑，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被彻底覆盖，再也找寻不到。
在怜月的牵引下，两人借着御风之术在低空高速飞行，向着两位老人来时的方向寻去。
“你的仙术似乎变得更厉害了。”苏宇能感受到速度比起之前快的不止一分半点。
怜月点点头，“仙术精通在晋级世界底蕴级后变成常世万法，之前的仙术很难受到属性值的加持，全凭自身对仙术的理解，但现在却能受到精神力的加持，自然今非昔比。”
苏宇想起之前怜月用过的一些秘术，效果奇好。
“那秘术呢？”
“实际发挥出来的效果更强，而且还有许多变化。总之而言，我对于这世间的所有术法运用与变通似乎都臻于完美，实战时会有许多奇效。”
不愧是世界底蕴级吗？苏宇心中微微感慨。
平均一个世界最多只能诞生1-2个世界底蕴级技能。
不知道这一处被大雪掩埋的世界又能有几个。
大概四、五分钟过去，脚印都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稍微记一下来时的方位，那处木屋我们还得回去。”苏宇说道。
怜月点头，手指并拢为剑，旋即往地面一指，无数白雪被卷起，一个近十米高的路标屹立在大地上。
“我们分开向外探索吧，两个人待一起的话效率太低。”
苏宇挣脱开仙术的束缚，平稳落地。
怜月点点头，率先向东边飞掠去。
苏宇只能往西走。
“呼呼呼。”风越刮越大，苏宇的面庞已经被冻得微红。
也不知道走出去多少步，大概又过上数十分钟，苏宇看见一束粗黑的浓烟向天空飘荡。
“人生活的痕迹。”苏宇心想，“甚至不一定是人。”
宇宙中的生命何其繁多，人类只是万千星河中的一粒微芒。
将风衣裹得更紧一分后，苏宇向着浓烟升起的方向前进。
每一步踩在雪地上都发出“沙沙”声，同时还留下厚重的脚印。
脚印在几分钟后被新的雪花覆盖，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未曾来过。
一步，两步，距离越来越近。除开风声之外，苏宇甚至还听到一些模糊的人声。
他们的声音像是被加工过滤，又如同浸在水底，加上语言的不同，苏宇只能感受到其中的浅薄语气。
情绪术士发动。
在地下大概一百米左右，无数的情绪火焰正燃烧着。
但与苏宇预想和见过的都不同的是，他们的情绪火焰是统一的紫黑色。
那是被绝望笼罩的压抑。
“我应该找到了。”苏宇事先给怜月说一声。
怜月当前的直接战力应该是比苏宇更强的，苏宇还是太过依赖灵魂力量体系，有一定的缺陷与弊端。
“我马上过来。”怜月回应一声。
苏宇暗自点头后又迈出几步。
“吭哧，吭哧……”
连绵的机械齿轮转动与蒸汽喷出的声音割开被大雪覆盖的呼啸与凛冽。
苏宇探头望下去，一个黑色的科技感爆棚的，直径至少有十米长的圆柱体正不断散发着热量。
浓浓的黑烟也是自它身上炊出。
而围在圆柱体身边的是数不尽的简陋的建筑物，还有许多跪在地上虔诚祈愿的人们。
他们的身体素质可不如苏宇。
在这零下一百度的恶寒天气下，即使有着“黑科技”圆柱体供热，但他们的脸上依然被冻得通红，身上的衣服也落满雪花。
那皑皑白雪掺杂进黑发里，令人分不清是憔悴得花白头发，还是因雪而显得半白。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末世。
比苏宇见过的任何世界都来得更直接的末世。
在劣神世界里，你好歹能借助哨塔四处躲避劣神的追杀。
在大仙侠世界里，你同样能借助官府衙门与朝廷力量去躲避诡谲。
艾露娜塔更不用说，地球上面临的末世也有苟延残喘的机会。
可在这处冰天雪地里，这些人们一旦走出被这“黑科技”笼罩的百米大坑便是注定死亡。
苏宇看见许多人正在将木材、煤炭一些普遍常见的能源扔进黑色圆柱体里。
也许一旦资源耗尽，黑色圆柱体也不再供热，那时他们的死亡也是注定的。
而且因为冰天雪地覆盖的原因，连食物都找寻不到。
看不到丁点希望。
难怪他们只剩下绝望。
苏宇思考着要如何与对方接触时，系统提示音在脑海响起。
“叮——检测到您即将接触阿克希亚星的原住民，是否花费500通用点学习对方的语言？”
苏宇的通用点多得花不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选择花费。
人声变得清晰，苏宇感到大脑朦朦胧胧的，但似乎能理解对方的语言。
隐约间，一股熟悉的感觉涌遍全身。
“原来是这样么。”苏宇捏了捏拳。
系统帮助玩家学习语言的方式根本不是让玩家真正去学习和理解。
而是借助一个苏宇再熟悉不过的东西——灵魂。
灵魂之间的沟通不再拘泥于语言的理解，而是直击心灵，从情绪出发。
既然如此，那系统在绝大部分事情上帮助玩家进行成长应该也是通过灵魂。
比如学习技能，比如购买物品，比如获得技能点。
这些一切的一切，根源都是灵魂。
这令苏宇升起一丝疑惑。
如果，只是如果。
倘若苏宇的灵魂造诣比系统更深，那是否意味着他也能创造这些东西？
又或者说，他就是创世主？
也许死亡海和归亡死域的『系统』就是这么来的。
“我们要和对方接触吗？”怜月询问。
“这是我们获取情报的唯一办法。”苏宇找到一个人为挖掘的阶梯，向下走去。
大雪纷飞，苏宇的头与衣肩都染上白晶，怜月也是。
呼啸的风刮得面庞生疼，两人远远望去如黑点般，正一步步向下走。
这一处聚集地的人似乎也注意到未知来客，纷纷行动起来。
直到苏宇走到大坑里，黑色圆柱体伴随着一声蒸汽喷出，温暖炽热的热量传遍全身。
“你好，我是『神圣帝国第三避难所』的领导人，法尔斯·诺瓦伦。”
站在苏宇与怜月面前的是佝偻着身躯的老人。
他身上透出一股沉稳与睿智的气息，那双眼在苏宇身上游离打量。
他甚至没在第一时间去看怜月，仅仅通过怜月落后苏宇半个身位的细微举动便认定眼前的男人是主。
神圣帝国，苏宇听过这词。
没记错的话，异化之种也与之有关。
“我叫苏宇，算是旅人吧。”
苏宇随意道。
简单观察一圈后，苏宇确定一件事。
这里的人没有超过二阶的。
孱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