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没出息的哥

  到北梁已有几日,宋清浅慎之又慎。
  这里一个她认识的人都没有,想问一问情况也找不到人。
  “你叫什么名字?”宋清浅问这个伺候了她好几日的丫头。
  她年纪不大,做事情倒是十分细心,圆脸,眼神也不鬼祟。
  “奴婢芍药。”
  “入陆府几年了?”
  “奴婢入府已有三年。”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或许知道些什么?
  “你看着年纪不大,今年可有十八岁?”
  “奴婢今年刚满十六岁。”
  宋清浅点了点头,小姑娘生的一副憨厚相,做事情从不多嘴,也不知道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
  “陆少主,可有姬妾?”宋清浅觉得要不先从私事问起?
  只是这一句话恰好将芍药给问住了。少主吩咐过宋先生问什么不必瞒她。只是这女子多是善妒,也听说少主即将迎娶她,能说吗?
  她慌慌张张,平静如水的脸上突然就不知所措起来,支支吾吾的急红了脸。
  宋清浅笑了笑:“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你不必慌张。”
  “少主未曾娶过妻妾。”她顿了顿,“不过奴婢听闻鸢公主心慕少主,二人也是得了夫人首肯的。”
  宋清浅讶异问:“鸢公主,是宇文鸢?”
  “是。”
  她们之间若论首肯也该是北凉皇室首肯,何以需要一个帮派夫人首肯?
  “那为何宇文月不招你们少主做驸马呢?”宋清浅笑着问。
  “这...奴婢不知。”
  宋清浅也只是随口一问,这些事她也不应该知晓内情。
  “我入府几日,似乎不曾见过你们夫人?”
  “夫人不在鹿城,极少来此。”芍药答得很快,总算问到她会的题了,脸上一派如释重负的表情。
  “那陆少主,可有兄弟姐妹?”
  全是送命题...芍药惊出冷汗了。
  宋清浅以为她问的是最简单的问题。
  芍药支支吾吾,面露难色。
  怎么这些寻常不过的家事竟成了难以言喻的私隐?
  若是寻常,那自然是可以说,不能说自然就不是寻常的事。
  宋清浅越发想见宋清许了,或许他嘴里能问出来更多。
  “那你能说什么?”宋清浅问。
  芍药低着头。
  算了,宋清浅也问累了,既然知道宋清许在哪里,倒不如直接去问宋清许。
  她才到门口就被拦下来,陆无忧不许她出门。
  她也没有硬闯,折返回去。
  入夜,陆无忧一回府就听说了她要出府的消息,她径直到了宋清浅屋中。
  “听闻先生欲出府?”陆无忧面带笑意。
  “你这般软禁我算什么?”宋清浅神色淡淡。
  “浅浅...”
  宋清浅冷眼看着她:“我说过别这么叫我。”
  陆无忧噎了一下,解释说:“我不叫你出去,只是怕他们对你不利,在陆府,我可以保证你不会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你若是要去何处,我陪你去便是。”陆无忧语气带哄。
  “不必!”她一同去哪里有私下说话的机会。
  陆无忧看的通透,笑着说:“若是你觉得我碍事,我可以在门口等你。”
  宋清浅犹疑的看着她,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陆无忧气笑:“你不信我?”
  宋清浅想着不妨一试,说:“我明日想单独见宋清许。”
  她将重音落在单独上。
  陆无忧不无宠溺的笑了笑,说:“好,明日,我带你去。”
  “有件事...”陆无忧沉吟片刻说:“母亲听闻我把你带了回来,想要见你,我同她说了十日后我们大婚。”
  宋清浅诧异看着她:“陆无忧,你是不是疯了?我何时说过要和你成亲?”
  她的反应与她以往的稳重大相径庭,陆无忧心里苦涩,她深深叹一口气:“只是假的也不成吗?若非如此,她定会对你动手,我恐怕无法护你周全。且你嫁我之后,在鹿城,以同济会少夫人的名义行事,便可畅通无阻。你不希望吗?”
  杜无伤第一日就将宋清浅来了的事告诉了杜香菱,陆无忧之所以不许她出去,正是因为担心杜无伤和宇文鸢对她不利。
  可若是杜香菱亲自来了,看见宋清浅并非陆无忧同母亲说的那样真心依附于她,必定不会心慈手软。
  母亲做起事来的狠毒,连她也畏惧。
  宋清浅蹙起眉头,若只是场面上的,宋清浅尚能接受,可陆无忧诡计多端,她到底哪句话能信?
  “明日你先带我去见过宋清许再说!”宋清浅说。
  若是这件事她都推三阻四,那此人断不可信。
  “你先早些安置,明日一早,我带你去见宋清许。”陆无忧站起身,气定神闲说。
  见宋清浅无话,她也不磨叽,转身离开。
  翌日,陆无忧将车停在宋清许府门口,看着宋清浅一个人进去。
  宋清许见她孤身前来,眉头一紧。
  “宋清许,北梁到底许了你多少好处,你竟数典忘祖,连家人也不顾了?”宋清浅全然没了往日待他的亲和。
  宋清许不答,问:“浅浅,你为何要来北梁呢?”
  “我想亲口问问你,你的良心是否被狗吃了!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莫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宋清浅嗤之以鼻。
  宋清许苦涩一笑:“浅浅,若是萧北棠死了,你可还能苟且偷生而不去复仇?”
  “百姓有错?守军有错?我倒觉得王家看人很准,雨嫣姐若是知晓你是这样的人,定也不愿与你为伍!”宋清浅看着眼前这个人只觉得陌生。
  宋清许握紧拳头,目光狠戾:“浅浅,我没什么好和同济会交换的,除了他们也没有人愿意帮我!”
  “那阿爹阿娘呢?你如何就狠得下心让他们为你的一己私欲送了性命?如何就忍心看着宋家上下几百口因你获罪?”宋清浅质问他。
  宋清许垂着头将手心掐出深深指甲印,迟疑片刻,极低声说:“浅浅...若你肯信,我其实不知道他们要那图是突袭,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他们带来了北梁,我手上尚有其他几处布防的图,我拖着不肯给就是希望陛下能觉察到及时更换布防。”
  “我到北梁后日日煎熬,夜不能寐,这里的人不会真心待我,我也知道,利用完我他们就会彻底丢弃我。”宋清许面色晦暗,没什么精神。
  “王震死后,我确实有过前所未有的快意,可快意过后,剩下的竟是无穷无尽的落寞和空虚,我,杀了她亲弟弟。”
  宋清许颓丧落寞,问:“你说,来日和雨嫣相见,她能原谅我吗?”
  宋清浅看着他这个样子突然就觉得他可悲又可怜,愚蠢又自私。
  宋清浅将信捏在手里,看着他,恨铁不成钢,最终还是递给了他。
  宋清许沉默一瞬才接过来。
  看着看着,他涕泗横流,宋濂洋洋洒洒数百字,无一不是劝他回头。信的最后宋濂同他道了歉,也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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