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回忆

  砰——
  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鱼玉一跳，秦思言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一下子拍在鱼玉面前。
  虽然在被他叫到一楼办公室之前鱼玉就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倒还是惊讶于他的速度。
  打开信封，鱼玉的手就像点钞机一样飞快的数着手里的钱，点完数之后，从里面抽出两张交还到秦思言的手里。
  “三万九千八，我说了只收这么多，然后……你是怎么这么快拿到这么多钱的？”鱼玉不动声色的把钱装进信封，塞进口袋。
  “有一部分办葬礼得来的钱……我挪来用了。”
  “你真大胆，”鱼玉笑了笑，然后端坐好，“带纸和笔了吗？我只说一次。”
  秦思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同样认真的坐好。
  “你说。”
  “嗯……我得好好想一想……”鱼玉的手指在太阳穴一下一下的敲着，双手一拍，“能帮个忙吗？”
  不知道鱼玉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小刀，在秦思言的手指上划了一下。
  “嘶……”
  鱼玉又拿出一张纸，把指尖的那点血沾在纸上，然后放开了秦思言的手。
  “我划得不深，很快就能愈合的。”
  她将纸巾摊开，折成条状，把沾有血的那一小块地方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嗅了嗅。
  “你在……干什么？”捏着手指的秦思言看着这有些许变态的一幕，不禁发问。
  “为了确保我说的话没错……嗯……嗯？嗯～嗯——是四期那边的……好，我知道了。”
  鱼玉放下纸巾，“你的妈妈去世了对吗？”
  “……对。”每每提起这件事，秦思言就不可避免的失落。
  “嗯……你妹妹，哼哼哼，你妹妹这几天不见了吧，啊……我也是很苦恼啊……”鱼玉继续自言自语着。
  “你苦恼什么。”
  “啊，没什么，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记住就行……”
  韩湘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外公是昨天下葬的，没有预兆的，一切都很突然的发生了。
  以前外婆还在的时候，韩湘好像从来都不觉得他们会离开自己，一切好像都是理所当然的，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直到某一天，平时早早就起床的外婆日上三竿了还没起，平时做什么都很有干劲的外婆气喘吁吁的说没事，平时……就没有平时了。
  从那时候开始，韩湘好像才真正注意到这个问题——他们是会离开自己的。
  随着外公的病越来越严重，她也开始设想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她不敢往下想了……
  好歹自己到了十八岁，可以守着外公留下的房子，不用被亲戚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不用寄人篱下。
  可这就是好的吗？自己真的有能力独自生活吗？十八岁真的就可以独当一面了吗？这些疑惑一直在韩湘的心里，挥之不去。
  在市区的贸易大厦顶端，一个女人衣衫褴褛，双手被一根绳子绑住，整个人被悬空挂在一根钢管上，脚下就是百米高空。
  钢管的另一段被一个人踩着，他穿着宽松的黑色外套，双手揣在兜里，戴着兜帽，眉上一边打着两个眉钉，耳朵上也打着一堆耳骨钉和耳钉。
  他扭头朝身边的两人说：“这里的风景真不错？是吧？”
  个子高一些的那人没理他，一言不发的保持原本的站姿。
  最边上坐着的女孩歪头看着他，同样戴着兜帽，一头明显没有修剪过的灰色头发乱糟糟的盖在脸上，她戴着一个防毒面具，手里拿着一本书，面具下传来她发音不太标准的声音：“戴修，对，好，风景。”
  那个叫戴修的人又朝着挂在半空中的女人喊：“你看玛丽学外语好认真啊，对不对，秋雨阿姨。”
  “哼哼哼……”女人轻声笑着。
  绳子突然凭空解开，她任由身体向下坠落。
  “Um？she fell。”玛丽弯着身体向下看去，楼下意料之中的传来众人恐慌的声音。
  “快走吧，得找空把秋雨阿姨带回来。”戴修收回了钢管，跳下平台，另外两人也紧随其后，跟着下楼去了。
  “哈……”
  韩湘僵在原地，没办法动弹。
  这个人……突然就掉下来了，掉在自己面前，摔成一滩模糊不清的血肉，而她的眼睛还在盯着自己……
  “……”
  她在说什么？
  “……”
  韩湘感觉什么也听不见，僵硬的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沾上的血，她觉得呼吸困难，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在晕倒之前，好像看见这个人在对自己笑……
  秦思言坐在电脑前，按照鱼玉念的网址一点一点输入，心里忐忑不安，鱼玉之前说，他的运气很好，关于这件事的信息还能在网上找到。
  到底是什么事？
  按下回车键，没等秦思言反应过来，网页开始快速的跳转，鱼玉说这是正常反应，不用担心。
  最后，停在了一件关于车祸的报道上。
  是八年前，妈妈出事的那一年。
  ＜轿车在公路上爆胎后失控，母亲当场丧生，女儿在送到医院抢救无果后死亡。＞
  “死亡……不，不可能，如果这是真的，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你最好再去这个地方看一下，你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
  想起鱼玉的话，秦思言抓起外套冲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禄安园。”
  禄安园是埋葬秦思言母亲的公墓，他来到母亲的墓碑前，秦思语前段时间放的花和点心已经干瘪，再看旁边的坟墓，坟墓的主人是——秦思语。
  秦思言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踉踉跄跄的向后跌倒，看着属于自己妹妹的坟墓，这不是开玩笑，墓碑上写的时间和妈妈的是同一年，墓碑上的青苔也告诉着他，这是真的。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秦思言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躺在床上，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这是发烧了。
  迷迷糊糊间，他想起了什么。
  就在两年前的某一天，那天他也是一个人在家，下着雨，突然有人敲门。
  是谁呢？
  秦思语站在门口，消失了十年的秦思语，突然出现在门前。
  她浑身都湿透了，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
  她说的话好像有魔力，“哥……我回来了。”
  是的，他想起来了，自己的妹妹，早就在十年前去世了。
  她说的话好像每句都有魔力，改变了自己的思想和记忆，不止是自己，她让所有人都觉得秦思语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家。
  可是当年医院明明宣布，她死了？甚至死亡证明都拿到手里了。
  “我记得她当时的情况，全身百分之七十烧伤，本来应该是会死掉的，但是你确定，所有的过程真的一点纰漏都没有吗？”
  这是鱼玉最后告诉自己的一句话。
  纰漏？对了，秦思语的遗体，他没有见到秦思语的遗体，等最后见到她时已经被装在骨灰盒里了。
  他没有见到秦思语的遗体，那么是不是可以说，秦思语没有死。
  可是……这会是真的吗？
  秦思言没办法再去想了，迷迷糊糊间，他累得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