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心照不宣
里卡尔早早结束了议会，回到自己的书房。由于阿尔贝图斯家族古老的秘密，大公国的议会通常都尽可能地缩短时间，而且大公的宝座高高在上，与他的封臣们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今天天气真不错。”
里卡尔心情愉悦地哼着歌，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这让他的封臣们感到十分困惑。德米特里一整个下午都在忙着安抚这些躁动不安的封臣们，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德米特里，打开窗户。”
“是……是，殿下。”
窗外，清风徐徐，令人心旷神怡。北方的夏季虽然短暂，却十分美丽，空气干燥凉爽，即使在阳光下也不会感到闷热，而在树荫下，甚至还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殿下，关于您要亲自去视察新矿山的事情……”
德米特里的话还没说完，一只黑色的信鸽就从窗外飞了进来。
“佩尔！”
德米特里率先叫出了信鸽的名字，里卡尔则不慌不忙地解开它脚上的小布袋。
“是王妃送来的。”
里卡尔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的目光在信纸上停留了许久，仿佛那上面写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而对于布袋里的饼干，他却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
“佩尔……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德米特里绝望的哀嚎，里卡尔充耳不闻。
“殿下，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什么暴殄天物？”里卡尔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与北方粗犷的口味不同，这些饼干香甜可口，带着一种独特的风味。
“黑信鸽是北方极其罕见的物种，它们体型适中，比乌鸦大，比鹰小，黑色的羽毛是它们最好的伪装，只有在阳光下才能看到羽毛边缘那一抹淡淡的紫色。它们聪明伶俐，执行力强，而且速度极快……”
德米特里痛心疾首地说道，他的眉毛几乎要拧成了一团。
“我对黑信鸽的了解，仅限于此。”
他知道黑信鸽很稀有，但像佩尔这样训练有素的，更是少之又少。罗贝尔家族世代负责训练黑信鸽，足以证明它们的重要性。
“我知道，王妃殿下的事情很重要，佩尔也确实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但是……”
在德米特里眼里，佩尔现在的模样简直惨不忍睹。
“它脖子上戴的……是丝带吗？黑信鸽的职责是隐蔽，是潜伏，怎么能戴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呢？而且上面还有会反光的宝石！”
里卡尔假装没有听到他的抱怨，继续吃着饼干。
“就算要送饼干，也不用把它喂得这么胖吧！”
“你也尝尝，味道很不错，和我们北方的不太一样。”
里卡尔将一块饼干递给德米特里，德米特里虽然接过了饼干，但他的眼神依然充满了悲伤。
“殿下……能不能换一只黑信鸽送给王妃殿下？您也知道佩尔的价值，她一定会理解的。”
里卡尔沉默了。
“难道……王妃殿下还不知道吗？”
德米特里一语中的，阿里斯至今还以为佩尔只是一只可爱、懂事、聪明的普通信鸽。里卡尔也想过要告诉她真相，但看到她开心地和佩尔玩耍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打破这份美好。
“黑信鸽还有很多，再训练一只就是了。”
“殿下……不行啊，佩尔是独一无二的！”
“来不及了，我已经把它送给王妃了，难道你要我向她要回来吗？”
里卡尔可不想做这种事情，那也太不男人了。
“这……这……”
即使这会让德米特里伤心欲绝，他也不能食言。
“佩尔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它现在是光荣退休了，你就把它当成一个退伍老兵吧。”
“咕！”
仿佛是为了附和里卡尔的话，佩尔高傲地叫了一声，那神气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昔日战友的风范？
“佩尔，你竟然背叛我……”
德米特里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咕咕，咕咕咕！”
“佩尔，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可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啊！”
“咕！”
佩尔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毫不留恋地飞走了。
“佩尔……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德米特里呆呆地望着佩尔离去的方向，仿佛失恋了一般。
“它说什么了？”
里卡尔一边吃着饼干，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德米特里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
“它……它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他亲手训练出来的佩尔，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这让他难以置信。
“所以我才说，它已经是王妃的人了。”
“是……看来它已经做出了选择。”
德米特里失魂落魄地说道。
“没办法。”
里卡尔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同情他。
“谁让王妃那么有魅力呢，连黑信鸽都抵挡不住她的魅力。”
德米特里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主君，里卡尔和佩尔，曾经都是他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们冷酷无情，骁勇善战，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是啊，佩尔它……最终还是选择了王妃殿下。”
可现在，他们却都拜倒在了一个女人的石榴裙下，他又能怎么办呢？
“你还是好好准备一下新矿山的行程吧，王妃和大小姐也要一起去，你要安排好人手，确保她们的安全。”
“说实话……有您在，就算不安排人手，她们也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阿尔贝图斯家族的战士，个个骁勇善战，他们的强大，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形容，那是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是血石赋予他们的力量。
“我知道。”
里卡尔点了点头，只要对手是人类，他就立于不败之地。历代大公，都是寿终正寝，或者因病去世，从来没有死在敌人手里。
“王妃来的时候，不是晕车了吗？我姐姐虽然身体强壮，但王妃比较娇弱，你安排一下路线，尽量选择平稳的路段。”
德米特里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主君，他跟随里卡尔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关心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殿下。”
德米特里连忙低下头，里卡尔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他甚至有些不习惯。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比以前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里卡尔要好得多。
“你做得很好，至少成功阻止了我姐姐那个疯狂的计划。”
里卡尔的夸奖让德米特里更加不适应了，他轻咳一声，说道：“那……那我就先告退了。”
“去吧。”
里卡尔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是啊，对于他们这些北方男人来说，还是这样简单直接的相处方式更舒服自在。
“属下告退。”
德米特里转身离开，路过窗户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里卡尔正望着窗外，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笑容。看来，他的主君，是真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为了这次出行，罗克珊可谓是煞费苦心。
“果然……这才是最适合我们的姐妹装！”
镜子前，两位美丽的女士身穿淡蓝色的长裙，款式虽然略有不同，但风格十分相似，再加上罗克珊精心挑选的宽檐帽和蕾丝面纱，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亲姐妹。
“真是太感谢您了，大公小姐，您为我做了这么多……”
“不用客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从小就希望有个妹妹，当然，像里卡尔那样的弟弟就算了。”
罗克珊大大咧咧地说道，在她眼里，里卡尔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弟，而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色野兽”。
“我们出发吧！我已经在路上找好了一个适合野餐的地方，保证你会玩得很开心！”
“真的不用去向老夫人道别吗？”
“我母亲说，她心领了，让我们路上小心，她很高兴我们能一起去。”
“那就好，希望老夫人能早日康复。”
罗克珊笑着点了点头，自从阿里斯来到大公府之后，老夫人的心情好了很多，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里卡尔能够找到幸福更重要的了。
“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我们走吧。”
阿里斯点了点头，罗克珊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两人就像是一对感情深厚的好友，而事实上，她们也确实是彼此的第一个朋友。
“德米特里，准备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请两位上车吧。”
阳光明媚，阿里斯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殿下他……”
“殿下骑马走在最前面，负责开路。”
阿里斯原本以为，出发前还能再见里卡尔一面，看来是她想多了。
“不用担心，男人嘛，就应该保护我们这些弱女子，当然，在北方，应该没有人敢袭击我们。”
“是啊，有殿下在，谁敢来找死？”
罗克珊和德米特里一唱一和，看来，里卡尔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不过，一想到他疲惫地靠在她肩上睡着的样子，阿里斯就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的天……那不是……”
罗克珊突然指着前方，惊讶地说道。只见里卡尔骑着马，朝她们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殿下会和骑士们一起出发呢。”阿里斯说道。
“我特意来送你们一程。”
里卡尔翻身下马，朝阿里斯伸出手，罗克珊和德米特里识趣地走到一旁，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我已经安排好了路线，会尽量选择平稳的路段，不会再让你晕车了。下午会在姐姐准备好的地方休息，吃点东西，傍晚就能到达目的地。”
看来，里卡尔还是很在意阿里斯上次晕车的事情。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阿里斯笑着说道，里卡尔亲自扶着她上了马车。
“那我先走了，晚上见。”
“嗯……”
在旁人面前，阿里斯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亲密举动，脸颊微微有些发烫。里卡尔悄悄地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松开。
“姐姐，阿里斯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
罗克珊看着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弟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过，一想到自己终于可以和阿里斯单独相处了，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王妃殿下，大小姐，马车准备出发了！”
随着德米特里一声令下，马车缓缓启动，两位美丽的女士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仿佛要去参加一场神秘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