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答应

  顾清歌屈膝行礼仪态标准,满含深情的杏眸隐着几分决然,深深看了苏忱一眼。
  礼罢便越过苏忱擦肩而去。
  苏忱心间猛地慌乱了起来,隐隐有些不安,反手握住顾清歌的手腕,低沉的声音透着执拗。
  “求我!”
  顾清歌拉着苏忱的手腕从自己的手腕处掰开,推开屋门踏入雨中,苏忱耳边只听到一声气音。
  “不必了,再也不必了……”
  苏忱愤怒的跟着顾清歌转过身,恶狠狠的看着她踏入雨幕,细雨不知何时密集了起来,衣衫几乎瞬间就被打湿贴在身上。
  顾清歌素来挺直的后背有些弯曲,显出几分落魄,深深刺痛了苏忱的心。
  但她即便如此都不肯回头,气得苏忱牙都咬的吱吱响。
  眼见着人即将迈出后院,苏忱一拳打在门框上,骨节之处鲜血淋漓。
  李虎从一旁走了出来,看着苏忱流血的手,又望向已经离开后院的顾清歌,眼神中也流露出几分叹息,低声请示道。
  “穆老已经找到,人在徐州,儿子得罪了权贵被关在牢里。他老人家干仵作几十年,在这一行也是泰斗级别的人物,大理寺刑部的仵作都是穆老的徒弟,如果他能出山,裴二公子的事儿定有转机。只是如今……还去吗?”
  苏忱松开手来,赌着气道。
  “我去徐州是办案公干,明日照常启程!”
  旋即也不顾手上的伤势,转身便回了屋里,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纸张,怒气冲冲撕的粉碎。
  好好的怎么忘了烧了它!
  凭什么顾清歌玩弄他的感情,还半分委屈都受不得!
  这一次他一定要让顾清歌长长记性,别真以为他苏忱没有脾气!
  顾清歌自苏宅出来心底已是一片荒芜,最后的牵挂也没了,顾清歌有一种被命运推动的无力感。
  她算到了苏忱有凌云之志,算到了苏忱能扶摇直上,却独独没有算到上辈子的苏忱也会回来。
  种种过往如同南柯一梦,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赔上了一颗心一段情。
  大雨倾盆,街上形形色色的人都在往家中奔跑,只有顾清歌缓慢的走在雨里。
  仿佛雨水的冲刷能让她的脑子清醒一些,况且也不想回去再让舅舅兄长跟着担心。
  顾清歌走了许久,又走到了西市大街,走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顾清歌蓦然想笑,笑着笑着就落下泪来。
  反正混着雨水,谁也看不到,索性放肆的哭,又能怎么样……
  街上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一人,静得几乎只剩下雨声。
  顾清歌仰面看着天,任由雨水拍打在脸上,蓦然之间头顶竟多出了一把油纸伞。
  顾清歌本以为是苏忱,激动望去,却是秦染蹙眉的模样映入眼帘。
  他手中的伞倾斜着将顾清歌整个罩在伞下,自己却淋湿了半边衣衫。
  顾清歌的嘴角僵住,半晌苦涩一笑,垂下头去。
  也对呀,高高在上的苏相怎么会出来找她呢?
  顾清歌,你究竟在自作多情些什么?
  心下自嘲,顾清歌索性蹲了下去将自己抱住。
  秦染静静看着,既不多言也不离去,只维持着举着伞的姿势陪在顾清歌身边。
  雨不知下了多久,逐渐小了下去。
  顾清歌揉着发麻的腿,微微侧头,向上看着也是一身狼狈的秦染,声音有些嘶哑。
  “秦大哥,你怎么会是太后的人?”
  顾清歌的声音极轻被雨声遮掩的几乎听不见,但秦染仍旧蹲下身来,平视着顾清歌的眼睛。
  “因为我别无选择。”
  顾清歌看着秦染满眼的认真,一瞬间竟然能够共情了那份无奈。
  “是啊,别无选择,我们都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顾清歌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已有决断。
  支着双膝站起来,眼神已经不复方才的颓丧与彷徨,透着坚毅和淡漠。
  “劳烦秦大哥转告太后娘娘,我愿做娘娘手中之刃,请娘娘遵守诺言护裴家安稳。中秋之后,世间再无顾清歌。”
  秦染握着伞柄的手下意识的收紧,凤眸之下难掩着沉痛,郑重道。
  “行路艰难,但无论何时,我都是你的秦大哥。”
  顾清歌淡笑着点头,雨幕将歇,远方似是出现了一道彩虹。
  秦染放下雨伞,顺着顾清歌的视线望去,神色倒也柔和了下来。
  “别担心,总会等到好天气。”
  顾清歌同秦染告辞走向镇国公府的方向,秦染目送顾清歌离去,便前去大佛寺给太后复命。
  太后对于顾清歌接受她的提议并不意外,轻柔的擦拭着佛龛中的佛像,温声笑语。
  “到底还是小女儿心性,还想在家过个中秋。罢了,日后刀锋血雨,总得给人留三分念想。”
  赵嬷嬷扶着太后的手腕从台阶上下来,太后来到秦染身边,含笑拿出一枚玉牌道。
  “差事办的不错,哀家没有看错你。这是哀家的玉牌,今日便赏给你了。拿着回去告诉你父亲,让他上书奏请你继承定国公世子的爵位。若是他不肯,让你直接做定国公也未尝不可。”
  秦染双手接过玉牌,心中暗惊太后的狠辣,但面上不显。
  太后看着秦染喜怒不形于色,甚是满意。
  缓步上前抚上秦染的左肩,一股内劲分筋错骨,秦染额角滚落大滴的汗珠,左边肩膀明显被卸了下来。
  “兄弟如手足,断了手足的滋味如何?”
  秦染强忍着肩部剧痛,侧过身来,恭顺道。
  “能忍,不悔!”
  太后柳眉微弯,笑意盈盈,带着赵嬷嬷离开禅房。
  “够狠,够稳,比你爹强多了。”
  秦染见太后离去,方才抚上错位的左肩,找准了位置向上猛的一推。
  压抑不住闷哼一声,面上已然是冷汗涔涔。
  暗惊太后竟也是个内劲高手。
  定国公经秦旭剖尸一事,已然一病不起,白发丛生。
  秦染来到定国公床前,玉牌一出定国公已然心如死灰。
  太后并不是在同他商量,而是命令,她对他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
  定国公苦涩低笑,抬眸嘲讽着秦染。
  “万万没有想到,你竟做了太后的狗。但是孩子,你有那个胆子弑父吗?”
  秦染冷淡的面容浮出了些诡异的笑意。
  “弑兄的事都做了,还怕弑父吗?国公爷若是父子情深,我可以让您和兄长走同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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