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 放榜
（这集放榜纯属虚构，与历史不合。）
两天后，
沈锦程有些忐忑地来到安乐门外等待张贴皇榜。
现在这个时刻，皇上正在奉天殿张告排名，礼部的官员按着内廷给出的次序唱名，从后到前，唱名一人便在皇榜上写一人。
到最后唱到状元时，皇榜才算写完。最后由礼部的官员捧着皇榜，仪仗队一路鼓乐去安乐门外放榜。
……
“探花：高适文。”
“榜眼：刘执。”
“状元：沈锦程。”
听见状元的名字时，顾璘眼睛眨了好几下。殿试从出题到批改，排名，全由皇帝负责。在唱名之前，她也不知道名次。
沈锦程居然是状元？顾璘在思考皇上的用意。
以皇上通天的手眼，完全知道沈锦程与她的关系。她最痛恨结党，为何会取沈锦程当状元？应该是在安抚她和岱岳，顺便再给高党的人表达不满吧。
这次高观澜在浙江弄出这么大的乱子，皇上此番动作也不足为奇了。
顾璘嘴角有丝苦涩。所有人不过她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所有人。
她的制衡之术炉火纯青，也只会将权力牢牢抓在自己手中。可是这样真的能干成大事吗？
顾璘在上朝是首辅，门生遍布朝廷。先帝信任她，她以雷霆手段干成了不少大事。
高观澜总是吹嘘她剿灭倭寇打通海上丝路又为国库添了多少收入，但是她的税赋改革让国库收大于支，摆脱了多年亏空的被动局面。
这难道不是更大的功绩吗！
“顾阁老，这状元娘子，似乎和你有些渊源呀。”
顾璘正神游之际，一道清润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宝殿上，皇上正含笑看着她，她的话让一干大臣将目光移到了顾璘身上。
顾璘躬身回话，“回皇上，沈锦程是张安仁的学生。赴京赶考之前，安仁写信托我照料点。所以，一直在我府上寄住。”
“怪不得。原来是自顾阁老而出的，一脉相承的才气。”
“臣不敢当。”
听见张安仁的名字，一旁的高观澜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冷硬了。
沈锦程？又一个状元娘子？
她暗暗将这人记下。
……
放榜时，沈锦程在不远处的茶楼上焦急等待名次。
王茂之的书童在张榜的墙根处，伸着脑袋候着。没想到那童子回来时，引来了吹吹打打的礼部官员。
状元是礼部的官员亲自来报喜的，当这群人站在她面前将大红花戴在她胸前的时候，沈锦程还是回不过神。
“我是状元？”
她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
沈锦程周围被围的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挤破脑袋要来看状元的风采。
礼部官员笑着报喜，
“沈锦程，应天府上元县人。南直隶解元，会试第六，殿试第一。”
“是您没错。”
连同官员一起带来的还有状元的冠带和朝廷赏赐的宝钞。紫檀托盘中垫着红色的绸布，里边整齐摆放着一身锦绣衣帽。那身衣裳就和一二品大官身上的红袍一样鲜红。
沈锦程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她很有自知之明，她虽然有些才华但是不至于如此拔尖！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曲折？
沈锦程咽了口唾沫，她自己惊的面无表情，还有种德不配位的恐惧感，而一旁的王茂之兴奋地快晕过去了。
接过御赐之物后，沈锦程又被一群人吹吹打打地送回了客栈。明日有皇上赐宴，状元需要携众进士上表感谢。宴会之后，还要打马游街，庆祝场面极其隆重。
回到客栈，沈锦程发现客栈的门脸扎着好几朵红花，还摆上了鲜花花篮。
等她们一到，众人都围了上来。沈锦程谢拜众人，独自进了屋。
……
傍晚，
顾府。
休息一会之后，沈锦程将自己东西收拾好赶回了顾府。
直觉告诉她，这次中状元没有这么简单。而且明日会面圣，她也需要顾璘指导她一些礼仪，别犯了皇上的忌讳。
在客厅等了一会，顾璘来了，她穿着常服，面色温和，看着心情不错。
一见到她，沈锦程立马站起来行礼，“顾大人，学生是来报喜来了。幸好没有辜负两位恩师。”
“不胜惶恐。”
现在沈锦程也管顾璘叫上声恩师，之前不好意思攀扯她，现在终于够格了。
顾璘见她面色沉静，不骄不躁，心里满意。她伸手道：“坐下来说话。”
沈锦程坐的笔直，“顾大人。”
“我实在没想到自己能中状元，就连能得一甲都不敢奢望。”
“这次全是沾了您的福气。”
顾璘端着茶盏轻轻啜了一口，环顾四周，她轻声道：“这次是皇上亲自出题阅卷，除了皇上的福，你谁的福气都沾不到。”
沈锦程拱手，“是。多亏皇上赏识。”
接着她忐忑问道：“顾大人。明日宴会面圣，我可要注意什么？”
顾璘打量她一眼，眼前人意气风发，这让她想到多年前的自己，还有张安仁。那时她们都对仕途充满希望，势要做出一番事业。
宦海沉浮，她现在心气也被皇上磨的快没了。斗来斗去，又不得不斗。
叹息一声，顾璘真心提点，“沉稳些就行。记住千万别跟皇上耍小心眼，问什么如实回话。”
“还有，明日别表现的与我亲近。不咸不淡就好。”
“是。”
顾璘继续道：“入了翰林院，便好好做学问。其它旁的事不要去掺和。看不惯的事别看，听不惯的事别听。”
“别像你老师那样被发配去外边。”
说完顾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我知道你性格谨慎，也不会这样。”
“先扎根吧。多的不要做，不必做，也没人要你做。”
沈锦程知道这番是顾璘在与自己交心。这回终于得到了她的认可。沈锦程琢磨几遍她的话，“别对她太亲近”……
这可真是求之不得。
看来顾璘不想让她去当枪、当剑，也算一种变相保护。虽然明面上不熟，但顾璘私下会照料她，享受了她的保护又不因过于亲密而被攻讦或者不得不攻讦别人。
沈锦程终于松了口气，她也害怕一入朝就被迫当了某一派的狗腿。
沈锦程起身跪下给顾璘行了个大礼，
“多谢大人提点。小生感激不尽。”
“来之前老师托我给您问好。”说完沈锦程又拜一回，“代张安仁问君大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