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下头

  看着吃的满嘴油光，还不时打个酒嗝的沈锦程，楚璁突然觉得，那张嘴她现在也没那么想亲了。
  “皇上……”（嚼嚼嚼）
  “这御膳房大厨的手艺。”（嚼嚼嚼）
  “还真是不一般啊，咳咳咳……”
  沈锦程吃的很急，一边吃一边说话，终于如她所愿呛到了。她直接就对着满桌菜大咳，口水四溢。
  就这样楚璁才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沈锦程在心中称赞，不愧是皇帝，情绪稳定的可怕。
  咳完之后，沈锦程扯起桌布擦嘴，“哎，微臣失态了。”
  又大吃一会，沈锦程用筷子夹起一个虾仁放进楚璁碗里，“皇上也吃呀。”
  “光我一人吃多不好意思。”
  楚璁的笑容有些无力，“沈卿，你吃就好。”
  “朕没有胃口。”
  看着自己用尽千方百计，威逼利诱终于妥协了的美人，楚璁觉得此刻有心无力。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思了。
  士大夫们都非常讲究仪态，宫中规矩更是繁重，楚璁从小到大，还没见过粗鄙的人。
  沈锦程出身乡野，真保不准有这些陋习。
  楚璁突然想起了一件前朝逸事，平定西域的秦放阳将军出身低微，不拘小节。在御赐的庆功宴上，她用手扯羊腿吃，惹得众人偷笑。见状，为了给功臣解围，武宗皇帝也用手扯羊腿。
  最后传下一段佳话。
  她对仪态不佳的印象只停留在文字上，远没有美人给她当面教学这么触目惊心。
  楚璁此刻内心焦灼，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挫败感。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以为摘下了天上的月亮，没想到远挂在天上会发光，拿到手上只是个大鹅蛋……
  楚璁只要最好的东西，沈锦程这样她要捏着鼻子吃，突然就没有兴致了。
  内殿酒肉油腻的味道，盖过了熏香，楚璁胸口憋闷，气越来越不顺。
  她拂衣站了起来，语气关怀，
  “沈卿。”
  “你若还想吃什么，便吩咐殿外的宫人。”
  “夜里积食不好克化，你也早点休息吧。”
  听皇上的口气是想溜，沈锦程一脸焦急地拉住了皇上的袖子，
  “陛下，今夜不是要秉烛夜谈吗？”
  “何故先走？”
  楚璁不急不缓地将她的手扒开，
  “朕想起来还有点事没处理。”
  “下次吧。”
  沈锦程突然有些扭捏，
  “那……皇上所说的二品大员的事。”
  “可还算数？”
  楚璁顿了一下，她目光扫过沈锦程乌青的脖颈，
  “自然。”
  “君无戏言。”
  说到这里，楚璁觉得还有些事要交代，新设一个二品职位和衙门可不是儿戏。本来想走的她又坐了下来，
  “沈卿，吃好了吗？”
  “朕想谈些政事。”
  沈锦程对皇上的收放自如感到惊讶，她听话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外边的宫女就进来将席面撤走，皇上嫌臭还让宫女们将硕大的屏风挪动几块通风，深更半夜开了会窗，又重新点了熏香。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沈锦程已经昏昏欲睡。
  她发现，“正常状态”下的皇上，耐心不是一般的好，她以为今晚自己会被轰出去，没想到把人恶心了，二品大员也照样有。
  刚刚通完风，温度下降许多，黄岐送了几个炭盆进来，还有那伶俐的宫女抱了个插满腊梅的花瓶送来。
  沈锦程见那黄色的花骨朵上还挂着未化的冰雪。
  她十分惊叹，这深更半夜，居然有人为了讨皇上的欢心去偏僻的梅园摘花。
  幽香扑鼻，满室芬芳。
  看见这花楚璁心情变好许多，她幽声问道：“这是谁送的？”
  黄岐不敢隐瞒，“是傅女史给皇上采的。”
  楚璁点头，
  “让她进来伺候吧。”
  不一会，沈锦程就看见了鼻青脸肿的傅清霜，嘴角还烂了一块。
  沈锦程十分惊讶，
  “傅女史这是怎么了？”
  傅清霜低头，“天黑路暗，不小心跌了一跤。”
  楚璁语气心疼，“清霜，去歇着吧。”
  傅清霜连忙拒绝，
  “主子，奴才不疼，奴才想伺候主子。”
  因傅清霜用的最顺手，楚璁也就点头应了。
  两人夜谈，若是照着六部设立一个中央银行，那么又会凭空多出一大部分位置，沈锦程想牢牢把握自己衙门的人事权。不想要内阁和吏部的指派人选。
  听完这话，楚璁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她，
  “不可。未有一部之长官统领该部人事。朕不能开这样的坏头。”
  沈锦程就知道皇上不会同意。
  看见那会楚璁想溜，她知道皇上已经对她下头。但她还得扑灭楚璁对她的冲动，一点火星子都不能留。
  看着皇上还算正常的脸色，沈锦程想了一句无理取闹的傻话，
  “皇上，难道当您的女人，这点愿望都不能满足我吗？”
  楚璁的嘴角僵住了，
  “沈卿，慎言。”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在人前喧哗。”
  见她情绪还算正常，沈锦程继续试探，“皇上您真的爱我吗？”
  “爱一个人难道不是想给她权力给她钱财吗？为什么您连这点都吝啬？”
  “若是和从前的规矩一样，怎么能显示您的心意，我的特殊呢？”
  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这样贪得无厌，狮子大开口。
  楚璁倒也没觉得厌烦，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沈锦程耐心这么充裕。可能是太好看了吧，说什么蠢话都让人生不起气。
  想了想，她还是板下脸教训，
  “别胡言乱语。”
  “你想当奸佞，朕可不是昏君。”
  见她拉下脸，沈锦程也不敢再作妖。
  她现在已经摸清楚了楚璁的脾性，如果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她的情绪非常稳定，根本不会暴走。
  这么玩着还怪有意思的，想到今早的仇怨，沈锦程决定继续恶心她。
  她扑闪着眼睛崇拜地看着楚璁，“皇上，臣真的是陛下的女人了吗？”
  “现在细细想过，还觉得有些甜蜜。皇上英勇神武，天人之姿。能与陛下亲密，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锦程说这话时脸上有几分侨羞，美艳绝伦，在楚璁看的有些意动的时候，她又打了个酒嗝。
  酒菜在胃里混合发酵的气息扑面而来，楚璁觉得自己快被熏晕了。
  她偏过头，屏住呼吸。
  那人似无察觉般，继续问话，“皇上，你为什么不说话？”
  “难道你后悔了？”
  楚璁现在真的很后悔，冲动过后，她莫名其妙多了个女人。
  她因为这个女人发了两次疯，还差点把人掐死，现在否认岂不是很可笑？
  楚璁站起来走了好几步，直到那熏人的臭气消散她才敢大口呼吸。
  “皇上，你跑什么呀？”
  “难道那会说的都是假的，你根本不想要我？”
  沈锦程似乎喝醉了，她用手支着头，偏着脑袋看她十分可爱。
  看着那张绝丽的面庞，楚璁觉得当个花瓶摆着也不错，
  “沈卿。”
  “此事事关你我清誉，万万不能泄露。”
  “你我人前还是君臣一般相处。”
  “谨记，休做今日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