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空明」与「解」
宿傩两条手臂层层挡在身前，『离』剑先后刺透它的两只小臂、接着再度穿透胸口。
粹亮的火焰遮蔽了苏泽的视线。
啪。
另外两只宽大的手骤然从火中探出，轻轻落在苏泽胸口上。
“——「龙鳞」。”
宿傩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透过火焰直直穿入苏泽耳中。
与刚刚威势大不相同的光芒再度浮现，明蓝的亮光蕴着奇异咒力，瞬间密布于苏泽整个胸口，空气中传来撕裂的嗡嗡声。
“「反发」。”
宿傩的嗓音依旧悠悠响起。
苏泽瞬间做出反应，抬脚重重踹向宿傩，双臂同时松开，并不试图抽回『离』剑。
精纯的炁团宛若海浪潮汐般迅速将他拱卫。
苏泽一手向虚空按下，空中生出的炁稳稳作为支点。
他整个身体顺势在空中横倒，手心下钻出的大片炁云牢牢支撑着重心，苏泽双腿在极短时间内并拢弯曲，精纯到近乎沸腾的炁在他双脚处猛烈涌动。
紧接着他猛然蹬直双腿，用力踹向『离』剑露在外面的柄端。
咚！！
极沉的声响随即炸起，宿傩应势向后方重重倒飞，毫无悬念砸入身后大楼，撞碎沿途一切阻碍，现代工业结晶的混凝土和钢筋在这等冲势面前近乎不值一提。
在宿傩被灰尘完全吞噬前的一刹那，苏泽透过混杂的各种能量波动，看到了宿傩的身影，『离』剑直直贯入它胸口正中，炽红的火焰近乎将它整个吞噬。
宿傩的嘴唇似乎在微微翕合。
“……「成双之流行」。”
「解」。
锃！
虚无的咒力波浪倏然从宿傩手掌处钻出，宛若疾星般直直瞄向苏泽脖颈。
那道斩击周围的空气泛起异常的波纹，连带着空间都被一并扭曲虚幻，速度快若电光，甚至扯出一道幽暗光影，让人近乎避无可避。
那是足以切断世界的斩击——
「空间斩」。
苏泽眼神熠熠，眸子中明光剔亮，他抬起一手，五指张开向下倏然划过身前，下一刻，除去『兑』卦之外的七柄长剑赫然飘列于他胸前一尺。
琳琅满目，又有气壮山河之势。
——滴答。
不知何处的水落声。
苏泽前胸处，衬衣碎出数道裂痕，衬衣下，密列着数道血痕。殷红的血染得浸透。
——那是宿傩刚刚在触碰自己的一瞬间，使出的「捌」。
苏泽眉眼稍稍舒展，似乎并没有因此感到意外或是愤怒。
奇异的气息在他身边弥漫。
苏泽平视前方，看向那道对准自己射来的斩击，来势凶猛，无可躲闪。
他稍稍呼出口气，那股玄之又玄的气息依旧萦绕在周。
内里天地之中，「天」与「地」正在交融。
琼白的炁率先颤动，从「天」分出，轻缓触上「地」的边界，
那抹细小的炁点，落下了。
滴答——
清脆的水落声，回荡不息。
然后，是第二点炁。
晃晃荡荡、悠悠转转。
荡在「地」的面中。
接着，愈发浓郁的炁加入其中，串珠成线。
汩汩的水声响彻。
远处，高速倒飞的宿傩睁大双眼，无数高楼被不断撞碎成渣，它倏然感觉到了，苏泽身上那股难以言明的气息——
玄妙、深邃，宛若涵盖着世间万法。
它胸口的贯穿带着特殊震颤，『离』剑上，带着火焰的炁无情灼烧着它每一寸肌肤。
细密的裂纹正蔓延向整个前胸，宛若蛛网的纹路逐渐刻出罅隙，其内蕴藏的炁丝刺入它的灵魂深处。
钻心之痛袭向它全身每一个毛孔。
就连反转术式也难以迅速治愈这样的伤势。
与此相比，侧边因为断裂数根的肋骨反而不值一提。
它顾不得这些，死死咬着牙仰头，看向前方悬于空中的苏泽。
——他的眼瞳明净深邃。
令人……发怵。
苏泽的内海之中，「天」与「地」间已然成线。
那道细线愈加繁密，成为汩汩涓流，再接着、汇流成川。
轰——
澎湃的川破碎了桎梏。
苏泽身前，七柄长剑同时震颤。
其中六柄相继发出微鸣，各卦所对之象相继化形。
接着数柄长剑抖动愈加剧烈，似是形成一片精芒，各剑所化之形又交融相辅，激起炁浪牵绕，霎时汇结成阵。
最后，是位于最中心『坎』剑。
紫黑剑身处处透露杀伐，凌厉且阴诡的气息源源溢出，柄上的四爪魑蛟似乎弄舞利爪。
——剑阵?『空明』。
奇特的波动瞬间铺张开来，以苏泽本人为中心，涌向四面八方。
那股波动不同于时间与空间之外的透彻，空净、令人难以琢磨。
下一刻。
明澈的波纹与「解」的异样颤动相交。
嗡——
『空明』的威波，竟然切实撞上了「解」！
「解」的痕迹，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飞速减缓。
眨眼之间，便宛若悠悠飘荡的一团折纸，彻底显露真容！
宿傩赫然睁大双眸，难以置信看着那副场景，深紫色的血从它嘴角处不断涌出，接着飞速飞向身前。
苏泽的一击、连同『离』剑的攻势基本耗尽。
咚！！
宿傩最终重重撞入椭球形的体育场馆之内。
那边，苏泽丝毫不在乎远处状况。
他看着身前那道灰白色的「解」。
——那道带着虚无和凋零的气息的斩击。
此时，正缓若柳絮般缓缓靠近，距离自己的脖颈仅仅一厘之距。
苏泽面色平静，微微侧身避过。
再下一瞬，那道方才还极为迟缓的「解」瞬间恢复，一道灰影在苏泽身后闪过。
紧接着，成片的楼宇建筑被瞬间斩断。
轰隆隆——
无数块碎石废墟倒塌。
苏泽缓缓呼了口气，无瑕的炁雾从他嘴角溢出。
他稍稍有些遗憾。
宿傩在自己攻势落下的前一瞬间，彻底掌握了那具「九相图」的肉体。
也得于此，它才能抗下绝对致命的一击。
不过，也正是因为宿傩一直在努力适应肉体，苏泽方能找准时机给予它重创。
哐啷啷——
百米外，宿傩最后砸入的体育馆发出阵响动。
紧接着，一道魁梧身影从中直直飞出。
它浑身的气势与刚刚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