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到底什么是虚无，到底什么是消亡

  踱步在黑洞之下，归尘与黄泉大眼瞪小眼，彼此都没在说话。
  抱着刀，黄泉仔细打量着归尘，许久后念道：“我们见过？”
  “应该，应该见过吧。”
  刚回答两句，归尘就捂着发疼的脑袋，觉得很难受，这个头一直时不时疼一下。
  见归尘不时捂头，黄泉很奇怪，“你怎么了？”
  过了几秒，归尘打了个抖，浑身颤了几下，这才稳住思绪。
  面向黄泉，他说的上熟悉，也说不上熟悉，感觉见过，又感觉没见过。
  这个感觉，是从他个人意识上发展，而不是牵扯无念尘。
  在哪里呢？
  记忆碎片飘过脑海，那是一片雪原，两位假面愚者，一个陷入自我挣扎的人。
  （对，我见过她，也是在这样的空间里，她叫...）
  大口喘着气，归尘压抑着疼痛，努力回想起一些事情，嘴里艰难咬出那两个字。
  “芽...衣...”
  “嗯？你，怎么知道？”
  归尘叫出了她曾经的名字，黄泉很奇怪，在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不对，有一个人，他知道，他还活着？
  这一次，黄泉仔细观察起归尘的长相，算得上熟悉的五官。
  握紧刀柄，她挥刀，斩向归尘，撩动着无法理解的虚无力量瞬间湮灭一切。
  刀光斩破身后的黑日，也淬炼了归尘的意识。
  灵魂上的痛苦让他跪坐在地上，看向地下的一滩死水，倒影上是那血红色......
  抬起手，归尘抚摸着那布满裂痕的面庞，还在不断往外滴落能量，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脸。
  不对，他们是一个人，只是分裂，他叫......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握紧拳头，归尘不断往头上击打，努力让自己想起来，自己都忘了什么。
  （我叫归尘，醒来在星穹列车，我的朋友是丹恒，三月七，星，姬子，瓦尔特，帕姆......
  我的力量......）
  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后，他缓慢抬起头，那双透着猩红，疯狂的眼睛，竟然出现了无知，迷茫。
  “黄泉小姐，我究竟是谁？”
  收起长刀，黄泉对于归尘的问题，竟然升起了同情，她看到了，他那属于虚无的一面。
  “刚才你自我介绍，你叫归尘。
  你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你叫：新世界·无念尘。
  在【虚无】的道路上，你已经走的够远了，走的比我远的多，你已经分不清过往，未来与现在。”
  挣扎了一下头颅，归尘来回颤了几下，嘴里念着那有些绕口的名字，“新世界·无念尘。
  无念尘......”
  顿了一下，整片空间内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吼声。
  无数记忆一一穿过大脑，尽归虚无。
  每一位人格，每一片过往，都穿透归尘此时的意识，回归到虚无当中。
  他无法逃避，无法阻拦，就那么看着。
  ......
  不知道过了多久，归尘身上的血色褪去，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眼里充满空虚，迷茫。
  从地上爬起来，他深深看了一眼黄泉，然后转过身，朝着黑日走去。
  进入黑日前，归尘幽幽转过头，嗤笑一声，“哼~黄泉小姐，愿你在【Ix】的路上，走的更远。”
  黄泉就那么站在原地，注视着他走进黑日，至此消亡。
  握紧长刀，她有些怅然。
  以经验来看，尘世间最后一位知道她名字，认识她的人，彻底消亡了。
  受到【Ix】力量的侵蚀，最后的路只有一条，这个人在这条路上走了太久，久到他自己都忘了。
  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不是也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唉......为逝者哀哭......”
  ......
  意识开始沉沦，慢慢跌入消散的边缘。
  耳边，再次传来无念尘的声音。
  “小子，往右看。”
  瞥了瞥眼睛，归尘瞳孔一缩，数千个跟自己一样的人，不断往下跌落，有的已经消散到，只剩头颅。
  无念尘就在他身旁，自由下落，从他的脸上，归尘竟然看到了解脱。
  “没想到，人造的模拟宇宙，竟然都受到【Ix】的影响。
  不该贪恋那繁育的光辉，就该听那【星核】小鬼的话出去。
  晚了，一切都晚了。”
  “什么意思？”这会归尘记起无念尘了。不能说是无念尘，而是所有人格的记忆。
  翻过身，无念尘朝无尽深渊看去，沉吟几秒后回道：“没什么意思，意识开始消亡，我记起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回想起那时，我离开【Ix】后，最初的愿望。就是遨游宇宙，弥补过去不知道多少个琥珀纪的遗憾。
  弥补在古域献祭人们的心愿，弥补他们的心愿。
  我们都想看古域之外到底是什么样子，最初我们都以为，古域不过是被古神遗忘，抛弃在黑暗角落的文明罢了。
  嗯...
  那一天，我成为最后的胜者，打破古域的天空，本以为外面就是天堂，却不曾想是另外的地狱。
  【Ix】......只是出现的一瞬间，我就被虚无力量包裹，碾碎，迷失方向，迷失一切。”
  说到这，无念尘不说话了，归尘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一切都安静了，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继续往下坠落，人格只剩下了归尘与无念尘，其他都泯灭在虚无当中。
  无念尘不再说话了，他活得够久了，久到虚无早就侵蚀完全的他。
  之所以还能残存于世界，也算是误打误撞导致。
  但归尘想说话啊！他想活着啊！他才活了多久？有两个月吗？
  没有！
  眼见着无念尘开始消散，归尘急了，拉住他的衣服，大吼道：“你给我清醒点！你想死，我不想死！
  老子才活了不到两个月，什么事情还没干，就背了你犯下的一身债，到头来还要替你擦屁股！”
  没有回答归尘的问题，无念尘瞥了他一眼，满是嘲笑，讥讽。
  他仿佛在说，小子，这里是虚无，是【Ix】，你拿什么打破，拿什么逃亡？
  无念尘继续消亡，很快就只剩下了一个头。
  见他一副死的不能在死的样子，归尘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想让他清醒一点。
  但这一巴掌直接把无念尘的脸抽散，凝聚成一团，格外恐怖。
  仿佛是预感到了一切结束，无念尘在归尘脑海里发生，预示着过去，将来，现在，“唉...
  我梦见那是一颗翠绿，蔚蓝，同时兼具雪白的行星。落在那颗行星上，感受着微风吹过脸颊，真舒服，真清爽，真好啊！
  走遍整颗行星，那里有着山，河，湖，海。美丽的植物，动物，充满生机，充满希望。
  在一片平原上，小溪旁，搭了一个木屋，种了一些花，草，养了一群小动物。
  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它们怎么诞生，它们就像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们，他们，他们又出现了，走到木屋前，敲门打趣。’
  ......
  这个世界真美好，我还想多看看，多感受感受。”
  最后，无念尘消亡了，不见了，不知道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
  归尘悬浮在虚无当中，只听到了断断续续，没有情感，没有情愫，没有差分的话。
  “什么是虚无，到底什么是虚无，虚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