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小皇子
产房不能见风，有些闷，萧宸在里边还不怎么觉得，出来时能感觉到。
太后见他出来，问他里边怎么样了，说着往里看了看。
“要不哀家进去看看她？”
萧宸把她拦下了，说：“里边儿闷，母后就在外面等着吧，人多了进去不好。”
好在产房够大，即便是闷了些，也不会让姝丽觉得难以呼吸。
她被人扶上了床，含霜拿着碗过来要喂姝丽吃点东西。
但毕竟才刚用过晚膳没多久，姝丽有些吃不下。
“娘娘，您少吃些，不然待会儿生着没力气。”林宁劝她。
姝丽躺在床上，神色疲倦地看着她，好半晌才起身，就着含霜递来的勺子吃着碗里的红糖粉子。
吃过以后，她似乎精神也好了些，还有力气低头闷声说一句：“叫你出来你就出来，你还挺听话。”
含霜不知道她在说谁，也没听清，匆匆叫人把碗拿走，叫周围人稍稍散开一些。
疼痛越来越明显了，姝丽仰躺在床上，身后垫了软垫，她缓缓呼着气，抑制着不叫自己喊出声来。
这时候已经到了亥时，姝丽在阵阵收缩的疼痛之下昏昏欲睡，却又根本睡不着。
外边儿等着的人见里边迟迟没有动静也不说话，最多就是好奇。
到亥时末，太后率先撑不住了，临走时叮嘱了皇后几句。
又说：“她这是头胎，时间久些，不过现在里面没声儿说明还没到受罪的时候，叫太医准备些补力气的药材，待会儿万一要用上。”
这些东西也是准备了的，萧宸说了声好，看太后身影消失在门口。
姝丽耐不住越来越疼，眼角滑过清泪，浅浅地叫出了声。
耳朵里迷迷糊糊听见周围在说什么破水了，也辨不清这意思，只知道疼。
混乱之下，有人将帕子递到了她嘴边让她咬着。
她张嘴把帕子咬住，也把痛苦叫疼的声音止在了喉咙里。
下腹有不清晰的坠感，伴随着无止尽的疼痛，姝丽紧咬着手帕，手指揪着被子，照着稳婆的话开始使力，额角都欲迸出青筋来。
力气用到底，又倒回枕上，周而复始。
萧宸在外还能听到姝丽抑制住的叫疼声，他紧紧捏着茶盏，眼睛一直看着那扇门，看宫人进进出出，清水端进去，血水端出来。
妃嫔们噤若寒蝉，都不敢看这血水。
皇后也是看过娴妃和陈昭仪生产的人，自然知道现在里边还没慌，说明都还是正常的状况，不必太过着急。
萧宸却不得不急。
他松开茶盏，站起身，想到了什么，复又坐下。
过了片刻又起身，往前徘徊几步，却又不进内殿。
“陛下还是不进去的好。”萧宸若是进去，里边只怕会乱。
不说别的，里面的宫人心里定然更紧张。
萧宸又坐了回来。
子时早已过了，外头月亮升至半空又渐渐落下去，宫妃们的身子都要坐得僵硬了。
内殿一直隐隐传出姝丽的声音，咬着东西，一声声闷着，到后来歇一阵，却没咬住东西，硬生生喊了出来。
萧宸越听越是面冷，好在这时候里面出来个宫人匆匆回禀。
“陛下，娘娘，含霜姐姐叫奴婢出来回个话，稳婆说娘娘如今生产还顺利，只是还得费些时辰。”
在场众人皆松下一口气。
萧宸知道姝丽耐不住疼，他想听姝丽的声音中有没有哭腔，却发觉那声音又被闷住了。
又等了不知多久，到天边隐隐泛起白边时，里面终于传出一声：“看见头了——”
心又提了起来。
此刻天已然要亮了，夏日天亮的早，却没人注意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不多时，随着姝丽一声压抑的叫声，内殿欢喜地传出声音：“出来了出来了！”
天边的一抹霞光穿过云层照进了殿内，伴随着一道响亮的婴孩啼哭声，众人顺着那一缕光往外看去，只见霞云漫天，柔和的晨光将薄云照得仿佛镶了金边，正正好透过来，照进殿内。
众人几乎要看呆了眼。
耳边有道声音传来，这才回过了神，众人看去，只见内殿的门已经打开，有人走了进去。
萧宸一进去就被一旁响亮的啼哭声止住了脚步。
稳婆将孩子抱在软布中。
宫人跪下朝他道喜：“陛下大喜，娘娘大喜，娘娘诞下了小皇子——”
果真，果真是皇子。
姝丽刚刚晕了一瞬，很快就醒了，此刻意识还算清醒，听到这话却沙哑地啊了一声，扭过头看向那宫女。
稳婆把小皇子抱到姝丽身边，跟她贴着。
萧宸也轻轻走过去，伏低身，看看襁褓里的孩子，又看看小脸有些苍白的姝丽，心疼地上前吻了吻她的额头和脸蛋，轻道：“辛苦阿宓了。”
不是。
“怎么…小皇子？”姝丽眼睛在萧宸面上和身边的小家伙上转转，有些不可置信。
“嗯。”萧宸伸出一只手指，恰好被抓住了。
他道：“是个有劲儿的小子。”
姝丽呆呆地反应一瞬，忽然笑了：“他好粘人。”也不怪她会觉得是公主。
萧宸也笑，轻轻说：“阿宓给他穿裙子也可以。”
姝丽的疲惫涌上来，眨眨眼，想说什么，却困得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萧宸抚了抚她被汗沾湿的碎发，刚起身，外边进来一个宫人。
那宫人面上的震惊之色毫不作假，说话声音刻意压低，似是怕惊扰什么：“陛下，后院、后院的牡丹尽数开了花！”
萧宸知道姝丽刚入昭纯宫的时候就叫人在后院种了许多牡丹，但现在已经是六月底，牡丹花期早已过了，这宫中的牡丹也皆凋谢，哪里还有再盛开的牡丹？
床榻上刚刚还嚎啕大哭的婴孩已经哭累了，躺在姝丽身侧，发出几声呓语。
他心中闪过困惑，却没出声，叫人照顾好姝丽，伸手把榻上的孩子抱去一旁的小床上。
走出内殿之时看见殿中的人面上都止不住地吃惊，眼神忍不住往里边想瞧瞧那个伴着霞云和晨光出世的孩子。
“陛下，御花园、御花园的牡丹也都开了花。”宫人急急地跑来禀报。
皇后率先跪下，道：“天降异象，是为福祉，陛下大喜。”
紧跟着，所有人都跪了下去，贺道：“陛下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