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大BOOS
“据说正在密锣紧鼓地研讨改革方案，但具体细节尚未尘埃落定。”王逸飞轻描淡写道。
“唉，偌大的工厂，谁能料到说倒就倒。”秦雨墨轻叹，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感慨，“记得几年前，大华的辉煌还如日中天，红遍半边天际。”
“在我看来，症结恐怕在于管理模式和经营理念的滞后。”王逸飞沉吟片刻，缓缓言道，“前些日子，我随杜书记走访工厂，发现那里的设备并不陈旧，技术实力亦不容小觑，特别是几年前建立的数控加工中心，即便放在沿海地区，也算得上是先进水平。”
“你这位市委书记秘书可得大展身手啊。”秦雨墨打趣道，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古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大华机械厂承载的是数千家庭的生计，若你能使之重焕生机，那可是相当于修建了一片佛塔林。”
“你太过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份能耐？”王逸飞微蹙眉头，自嘲一笑，“但我会尽我所能，做好分内之事。”
两人正谈笑风生，王逸飞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他出门接听后，复归时面带苦笑：“哎，真是不好意思……”
“莫非又是上司的召唤？”秦雨墨笑中带刺，打断了他的话。
“北城区正忙着修建大型农贸市场，他说想趁着周末去巡视一番。”王逸飞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我今天的休息时间怕是要全部贡献出去了。”
“有何不可？”秦雨墨笑得更加灿烂，“常言道，跟着组织部，日日有进步，你这紧随大领导左右，岂不是更胜一筹？”
“别拿我开玩笑了。”王逸飞苦笑回应，眼神中带着几分歉意，“今日又得草草收场，真是抱歉，改日我一定好好补偿。”
“哼，我现在都不抱希望了，除非哪天你自己成了大老板。”秦雨墨撇撇嘴，随即问道，“他们在哪儿？我送你一程如何？”
“送？”王逸飞一愣，“怎么送？”
“当然是开车送你。”秦雨墨白了他一眼，“难道还指望我们徒步不成？”
“你今天开车来的？”王逸飞摸了摸头，显得有些意外。
“舅妈给的车。”秦雨墨笑得明媚，“以前在机关工作，不好意思开，如今转了行，也就无所顾忌了。”
“原来如此。”王逸飞会心一笑，“这便是你所追求的自由之一吧。”
“切，我可不稀罕这个。”秦雨墨边走边说，“但在城里，有辆车确实方便许多，尤其是对于我们这种职业。”
走出咖啡馆，王逸飞见路边停着一辆崭新的甲壳虫，不禁笑道：“这是你的车？”
“嗯。”秦雨墨点头微笑，“我对车没什么特别喜好，就让表姐帮忙挑选，没想到她选了个这么拉风的款式。”
“不错，很符合你现在这个职业的形象，潮流又时尚。”王逸飞赞许道。
“我也这么觉得。”秦雨墨浅笑，发动车子的同时问道，“你要去哪儿？市委大院，还是直接去农贸市场？”
“先去市委大院吧，罗开庆还在那儿等我。”王逸飞连忙说。
抵达市委大院，王逸飞发现杜书记的车已停好，罗开庆却不在车内。正当他准备拨打电话，罗开庆从一辆车后闪出，满脸笑意：“王秘，没想到你还有香车美女接送，恭喜恭喜。”
“去你的，什么香车美女。”王逸飞懒得与他斗嘴，连忙转换话题，“快上车吧，杜书记还等着呢。”
农贸大市场是杜书记上任前便已规划并启动的项目。通常，政府工程，市委主要负责规划与立项审批，一旦立项通过，后续跟进则由市政府主导。因此，尽管杜书记早知此项目，却未曾亲临考察。一方面，初上任事务繁多，时间宝贵；另一方面，作为新官，急于考察在建工程似有越权之嫌，故而一直未加干涉。今日借周末闲暇，方决定低调探访。
“参观过后，有何感想？”杜书记领着王逸飞在已竣工区域漫步半晌，突然问道。这是杜书记的习惯，他常以随机提问的方式来考验王逸飞，以防其随行而不思考。
“呃……”王逸飞对老板的突然发问已习以为常，略作思索后坦率回答：“位置选择其实相当不错，但在规划上似乎有些滞后。”
“哦？”杜书记侧目而视，“何以见得规划滞后？”
“我观察到，这里的规划沿用了传统小型果蔬市场的模式，只是规模稍大，而对于物流、仓储等方面并未做充分考虑。”王逸飞摇头道，“照此规划，未来可能仅是一个普通的零售市场，难有大的发展空间。”
“这本就是按零售市场设计的。”杜书记笑道，“难道你有更好的想法？”
“我考虑的是，”王逸飞指向不远处，“杜书记请看，新市场紧邻203国道，周边有连接市区与各郊区乃至仁清与其他省市的长途车站，新建火车站也近在咫尺，不超过两公里。从交通条件而言，这里得天独厚。”
“且与我们相邻的长陵市、怀川市，同为农业基础薄弱的地区。”王逸飞接着说，“我认为，我们可以将此市场升级为集零售与批发于一体的农贸中心，辐射周边城市及下辖县区，说不定能成为蓉西北地区的农产品集散枢纽。”
“你确有独到见解。”杜书记投以赞许的目光，旋即笑中带讽，“不过，你的格局还不够宏大。”这是杜书记的习惯，他常喜欢随机挑选话题考验王逸飞，确保这位年轻人紧跟其后，思维活跃。
“嗯……”王逸飞已习惯了上司突如其来的考验，略作思考便直率回应：“在我看来，此地选址实属上乘，但在规划层面似乎略显滞后。”
“哦？”杜书记侧目一瞥，饶有兴趣地问：“何以见得规划落后？”
“我观察到，这片区域的设计依旧遵循着传统小型果蔬市场的模式，仅规模稍有扩大，而对于物流、仓储等现代化需求则未予充分考量。”王逸飞摇头道，“若依此规划，未来市场恐怕仅能维持普通零售水平，难有大的突破。”
“这本就是按零售市场定位的。”杜书记笑言，“难道你有更好的构想？”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王逸飞指向不远处，“杜书记请看，新市场紧邻203国道，周边不仅有通往各市区及区县的长途车站，还有直达其他省市的仁清站，且新建火车站距此不足两公里，交通优势得天独厚。”
“邻近的长陵市、怀川市同样以农业为主，发展相对滞后，”王逸飞接着说，“因此，我认为可将此市场升级为集零售与批发于一体的农贸枢纽，辐射周边城市乃至下辖县区，有望使它成为蓉西北地区的农产品集散重镇。”
“你确有独到见解。”杜书记赞赏地望了他一眼，随即笑而不语，“不过，你的格局尚需放大。”
“哦？”王逸飞连忙追问，“杜书记的意思是……？”
“为何局限于省内？”杜书记目光深远，眺望远方，“仁清市北接荆北，西临渝川，南与怀川市比邻黔中省，若新农贸市场能向这三省辐射，方不负江南鱼米之乡的美誉。”
“您这一席话，真如拨云见日。”王逸飞兴奋地赞叹，“若按此思路规划，不仅农贸市场前景广阔，仁清市在周边省份的地位也将显着提升。”
“没错。”杜书记点头，“但仁清虽有自然条件之利，硬件设施的滞后却是实现这一战略目标的一大障碍。”
“交通问题？”王逸飞思忖片刻问道。
“正是。”杜书记确认，“仁清市的交通状况在全省地级市中垫底，严重制约了经济发展。‘要致富，先修路’，尽快改善交通现状，是我们面临的第一要务。”
“市内交通的确亟待改进。”王逸飞深有感触，“如今国家倡导村村通公路，而我们某些县，县城至乡镇的道路还停留在简易状态。”
“各县问题需由各县自主解决，市里提供适当支持。”杜书记摇头道，“但交通状况将成为衡量各县发展的重要指标，修不好路，谈何经济发展。”
“当前，我们的重点是开通一条省际公路。”杜书记目光炯炯，“这条路一旦建成，未来五年至十年，将极大推动我市经济发展。”
“哦？”王逸飞好奇地问，“是指……？”
“你没注意到吗？”杜书记转向北方，“从仁清到荆北省金沙市，必须绕经江南省蓉城和荆北省江城，行程至少五百公里，而仁清与金沙相邻，直线距离不过一百余公里。”
“您的意思是……”王逸飞心潮澎湃，急切询问。
“修建长松线，开辟仁清与金沙的直线通道。”杜书记挥手道，“此路一通，我们与荆北省的联系将更为便捷，缩短运输时间，大幅降低成本。”
“长松线？即长峰县至松鹤县的公路？”王逸飞闻言，不禁欢呼，“太棒了！”
“你为何如此激动？长松线与你有何关联？”杜书记见他手舞足蹈，颇为诧异。毕竟，王逸飞担任秘书以来，一直沉稳，从未如此激动。
“呃，这个……”王逸飞意识到失态，尴尬地说，“我家在柳溪乡，而柳溪乡正是长松线必经之地。”
“原来如此，难怪你兴奋。”杜书记意外笑道，“那你对凌云山一带应相当熟悉吧？”
“当然。”王逸飞点头笑道，“我家离凌云山南麓不过十余里，抬头便可见其雄姿。”
“凌云山是大自然的宝库。”杜书记悠然道，“若能合理开发，将是资源的极大利用。”
“确实。”王逸飞暗赞杜书记高瞻远瞩，“除了物产，若精心打造，或许还能开辟新的旅游胜地。”
“话虽如此，但修建这条公路困难重重。”杜书记叹气，“涉及省际交通，需省级政府协调，非市里所能单独完成。”
“我在交通厅时，曾有意立项，无奈省领导及仁清市对此兴趣不大，计划便搁浅了。”杜书记笑道，“没想到如今我主政仁清，看来与这条路缘分匪浅。”
“若省领导不感兴趣，这项目岂不悬而未决？”王逸飞谨慎提问。
“事在人为。”杜书记瞥了他一眼，“天上哪会平白无故掉馅饼？”
“是的。”王逸飞尴尬地点头。
\"以往在交通厅时，纵使我心急如焚，若地方政府无此意愿，也是枉然。\" 见对方略显尴尬，杜书记反以笑颜宽慰，\"而今我驻足仁清，从提振地方经济的视角重提此事，或许便能迎来转机。因此，对此项提议，我们必须全力以赴，积极争取。”
那个自农贸大市场归来的夜晚，王逸飞心中激动难抑，久久未能成眠。他未曾料到，这条长久以来未受县域重视的乡镇道路，竟有望被列入市级重点工程项目。一旦此项目落地生根，家乡未来的变迁，必将是翻天覆地，日新月异。
他内心深处，实则渴望与人共享这份喜悦，譬如乔云娜，知晓通往柳溪乡的道路即将升级，定会欢欣雀跃。然而，理智告诉他，这仅限于遐想。一旦付诸行动，作为秘书的他，不仅显得不够专业，更可能动摇自己在这个职位上的稳定性。
他心中明镜似的清楚，杜书记目前对他仍处于考察阶段，信任尚未完全建立。杜书记时常有意无意间向他透露重要信息，一方面固然是工作所需，另一方面，则是对他的一场考验——考验他能否严守秘密，做到慎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