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同学2

  两人畅谈了十几分钟,各自分享了毕业后的生活轨迹,随后胡志平好奇地问:“那你接下来打算何去何从?”
  “心里想着回家呢,”王逸飞笑中带暖,“可惜寻觅半晌,竟无一车愿往我们的小地方驶去。(无广告纯净阅读)”
  “你们那条路确实崎岖难行,”胡志平笑着摇头回忆,“记得上次被派去支援,有幸造访,那路况,简直不像是路。”
  “正是如此,所以我只能期待明日的班车了。”王逸飞苦笑中带着无奈。
  “嗯……”胡志平略作思考后提议,“不如这样,稍后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如何?”
  “这怎么行?”王逸飞连忙反对,“你这不是正在值勤吗?私自离岗,那可是大事不妙。”
  “没事的,”胡志平看了看表,轻松一笑,“正值春节,我们轮班制,我两点交接,时间快到了。”
  “即便如此,这巡逻车也不合适吧?”王逸飞指着车,笑中带讽,“我可不敢享受这份‘殊荣’。”
  “巡逻车自然不可,”胡志平笑着摇头,“我哪敢用它来接送朋友?”
  “那你……”王逸飞一脸疑惑。
  “放心,我叔叔在武装部,”胡志平自豪一笑,“别的或许不行,借辆车还是小事一桩。”
  “这……”王逸飞闻言,一时不知所措。
  “别犹豫了,”胡志平拍拍他的肩,笑道,“学生时代你可是爽快人,怎么现在反而犹豫不决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逸飞笑道。
  “这就对了,”胡志平欣然道,“你们在此稍候,我去交接一下,即刻回来开车。”
  胡志平离开后,乔云娜望向王逸飞,笑道:“你这同学挺机灵的。”
  “哈哈,他人的确仗义,”王逸飞笑道,“没想到他此刻愿意驱车相送。”
  “所以说他机灵嘛,”乔云娜笑言,“此人将来或可作为心腹培养。”
  “你开玩笑了,”王逸飞连忙摆手,“我自己尚且是个无名小卒,哪来的心腹不心腹,别让人笑话了。”
  “蛟龙岂是池中之物,遇风遇雨自化龙,”乔云娜笑眯眯地说,“尽管你低调,我却很看好你,心腹之事,早晚而已。”
  “哎,换个话题吧,”王逸飞见她越扯越远,忙转移话题,“你这么早来,你父亲呢?又出去应酬了吧?”
  “你真英明,”乔云娜竖起大拇指,“他昨天就去京城了,说是要和几个战友聚会。本想带我同去,但他们聚在一起总爱谈论些我不感兴趣的事,我就懒得参与了。”
  “你父亲还当过兵?”王逸飞好奇问道。
  “是啊,看不出来吧?”乔云娜笑得狡黠,“其实年轻时他很帅气,只是现在发福了。”
  “确实,”王逸飞忍俊不禁,“你说的不相干的事,是指什么?”
  “你猜呢?”乔云娜白了他一眼。
  “哦,”王逸飞一愣,随即恍然,“你是说,他们要给你相亲?”
  乔云娜点头,气鼓鼓地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们还搞父母包办婚姻那一套,真是受不了。”
  “哦?真的?”王逸飞兴趣盎然,“这么说,你父亲的战友们地位都不低吧?”
  “嗯,”乔云娜点头,“有的转业在地方任职,有的仍在军队,最不济也是副厅级,唯独我爸转行从商,所以聚会常是他做东。”
  “难怪了,”王逸飞笑道,“官场中人,有时会将儿女婚事作为巩固关系的手段,不足为奇。”
  “这么说,若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乐意?”乔云娜斜睨着他问。
  “哈哈,我家老父务农,这种事绝不会找上我。”王逸飞大笑。
  正谈笑间,一辆吉普车疾驰而至,戛然停在他们身旁,胡志平从车窗探出头,笑道:“上车。”
  王逸飞和乔云娜提包上车,行进一段路程后,王逸飞说:“这车不一般吧?走这种路也不怎么颠簸。”
  “嗯,”胡志平点头,“是退役军车,底盘高,减震效果好,跑山路最合适。”
  “你开车技术也了得,”王逸飞笑道,“警校学的?”
  “警校有教,但实践机会少,”胡志平得意地说,“真正锻炼是上岗后,我原本想当刑警,参加过三个月封闭训练,那时天天摸的就是这些,所以现在无论是汽车、摩托车,还是特种车辆,基本一上手就能驾驭。”
  “那你为何不当刑警,却做起巡逻了?”王逸飞追问。
  “呃……”胡志平犹豫片刻,坦诚以告,“长峰县治安现状不太乐观,叔叔让我暂且别冒险,说风险太大。”
  “哦?”王逸飞皱眉,“长峰县治安很差吗?我倒没察觉。”
  “呵呵,”胡志平笑道,“你一直在外求学,自然不知情。其实我也是入了这行,才略知一二。”
  “是吗?”王逸飞不动声色,“听你这么一说,里面似乎还有不少门道?”
  “其实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胡志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黑黄赌毒,哪里的阴暗角落里不沾点边呢?只是咱们长峰这弹丸之地,竟能‘四毒’齐全,确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王逸飞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讶异:“长峰县还有黑社会活动?”
  “算不上真正的黑社会。”胡志平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最多是些地头蛇,欺行霸市,收点保护费,这些在大城市也是司空见惯。”
  “那黄赌毒呢?”王逸飞追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藏身于娱乐场所之中。”胡志平笑中带讽,“如今长峰的娱乐场所,可与大城市接轨了,三陪、赌博、甚至摇头丸,应有尽有。”
  “这么严重?”王逸飞难以置信,“难道警方不管吗?”
  “管?怎么管?”胡志平苦笑,“曾有个台商来考察项目,却在宾馆因嫖娼被抓,关了一宿。第二天,他跑到县政府大发雷霆,说长峰的投资环境恶劣,随后愤然离去。”
  “这事闹得县长大发雷霆,于是下令警方不得随意查房,尤其是扫黄行动,必须先经县政府批准。”胡志平接着说,“查房本就是得罪人的活,现在有了这层限制,谁还愿意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真的假的?”王逸飞诧异,“政府会出这样的规定?”
  “千真万确。”胡志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听说背后还有更深的门道。”
  “哦?什么门道?”王逸飞好奇不已。
  “听说那台商原本是诚心投资的,只因这事颜面尽失,才取消了计划。政府无奈之下,才出了这份文件,以防类似事件重演。”胡志平眼神闪烁,“其实,这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目的就是要让政府放松对娱乐场所的管控。”
  “这说法不太站得住脚吧?”王逸飞疑虑重重,“政府领导不至于看不出这种小把戏吧?”
  “哈哈,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胡志平笑而不语,“反正传言如此。”
  一路上,几人闲谈不断。胡志平车速飞快,未作停留,仅三小时便抵达碧岩村。胡志平本打算即刻返程,但王逸飞怎肯轻易放过他,最终胡志平答应留宿一晚,次日清晨再回,以免耽误工作。
  次日清晨,胡志平用过早餐后准备告别。王逸飞知留不住,便送他至中心街,为表感谢,赠予他两斤本地毛尖茶、两条麂腿、一只獐子腿和两只风干山鸡,这些在城里颇为稀罕,胡志平推辞一番后欣然接受。
  接下来几天,王逸飞本想因乔云娜在家中,少外出,多陪伴。岂料从初四中午起,直至初七离别,家中宾客络绎不绝,多数竟是冲着他而来。有同宗兄弟,有乡亲邻里,甚至到了初六,乡政府的部分干部也结伴来访,其中包括刘兴安副乡长和杨业生副书记。
  王逸飞不仅自己忙于接待,乔云娜也常在厨房协助柳玉香,家中这才稍显安宁。尽管王逸飞不愿让乔云娜操劳,但她坚持帮忙,且柳玉香夸赞她的厨艺日益精湛,渐渐地,乔云娜成了厨房的主心骨。
  初七早晨,王逸飞已按捺不住。这个春节,从除夕至今,他未曾有过一日轻松。加之回仁清后,还需拜访如邱明涛、田江、秦川石、梁宗清等人,虽不喜刻意逢迎,但这些人与他颇有交情,即便不送厚礼,人情往来必不可少,否则恐被人误解为高傲,忘却旧日的领导与同事。
  王逸飞欲行,乔云娜自然同行,柳玉香为此泪眼婆娑。乔云娜勤劳懂事,性格温婉,更与柳玉香投缘,柳玉香视她如己出,此刻别离,心中满是不舍。
  乔云娜亦有几分留恋,与柳玉香共洒了几滴泪,笑道:“伯母,放心吧,等天热了,我还想再来长住,直到您厌烦我为止。”
  “你这孩子,”柳玉香被逗笑,轻抚乔云娜的脸庞,“你若真来长住,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厌烦你?”
  “嘿嘿,伯母不知,”乔云娜顽皮一笑,“云娜有时也挺淘气的,只是在外人面前装乖罢了。”
  “那你下次就淘给我看。”柳玉香笑言,“我还真想见识你的淘气样。”
  这一番笑语,冲淡了离愁别绪。此时,王逸飞悄悄拉过王成义,低声说:“你再好好想想,真想出去闯荡,我跟爸说,让他放你走。”
  “嗯。”王成义连忙点头,“哥,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一直怕爸说我心不定,不敢提。”
  “这有什么好谢的。”王逸飞拍拍他的肩,笑道,“以前你不乐意外出打工,家里自然不会强求。如今你自己有了想法,这是好事,我们应该支持。毕竟老家就这么点地方,没什么发展前景,你总窝在家里,也难有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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