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一步错，步步错，”蔡振林摇着头，苦笑中带着几分无奈，“这次，我是真真切切体验到了这话的分量。”
  “别这么想嘛，”杜书记连忙宽慰他，“工作上谁能无过呢？况且事情还未尘埃落定，转机犹存，咱们最关键的是，下一步怎么落子。”
  “对，对，”蔡振林赶紧点头，“事不宜迟，咱们分头行动。”
  杜书记刚从招待所返回，市长夏一轩也踏入了市委大楼，时机恰到好处，既没提前到需枯等，也未迟到，几乎紧跟杜书记步伐。这样一来，杜书记连给王书记打电话的时间都未及有。
  “老杜，这事我难辞其咎啊，”夏一轩脸上写满了痛心，“是我大意了。”
  “老夏，这些话不必再提，”杜书记摇头苦笑，“若是说责任，我恐怕更甚，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首要任务是商量补救方案。”
  “对，对，”夏市长连声附和，“那你认为……”
  “这样，”杜书记没心思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我和老蔡商量了，决定即刻向上反映。为了快速应对，我提议分工，老蔡直接向丁书记汇报，你回去联系赵省长，王书记这边我来沟通，三管齐下，尽快敲定后续步骤。”
  “好。”夏市长连忙答应。其实他此行主要意图是探杜书记的口风，既然杜书记打算上报，他自然不能落后；若杜书记暂不考虑上报，他也不能自作主张，毕竟问题一旦暴露，后果他承担不起。
  “老夏，”杜书记望着他，叹了口气，“这不仅是仁清市领导班子的疏漏，作为党政一把手，我们首当其冲。这次汇报，挨批怕是在所难免。本想不把你拉下水，但你既已在此，我也就不客套了，若一会儿受点委屈，你得多担待些。”
  “工作没做好，受批评是应当的，”夏市长连忙接话，“况且咱们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两人这番应对，可谓各怀心思。在此情境下，杜书记若不同夏市长通气便向上汇报，后者心里必然不快——在自己管辖范围内发生如此大事，仅市委书记汇报，市长缺席，无疑显示了他的边缘化，这会让上级如何看待？
  因此，无论市长出逃的后果有多严重，夏市长都不能缺席。一旦表现出遇事推诿，他的仕途将一片黯淡。杜书记让他联系赵省长，他心中稍安，尽管他清楚，如杜书记所说，这次汇报免不了挨训，甚至可能遭严词训斥。
  但在官场，有些批评不得不承受，有时，领导的责骂反倒是好事，那意味着领导还在意你，盼你进步。反之，若犯错后领导置若罔闻，那离被取代也不远了。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杜书记点点头，“今天先到这，你回去后抓紧落实，咱俩尽早拿出个方案，这事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好，那我先走了。”夏市长连忙应允。
  送走夏市长，杜书记不敢怠慢，立即抓起桌上红机，拨给省委王书记汇报情况。不出所料，王书记听闻此事勃然大怒，电话里严厉批评杜书记工作不够细致，关键时刻掉链子。
  王书记强调，此类事件若不能及时补救，不仅重创仁清市政府形象，也令省委省政府颜面无光，其负面效应短期内难以消除，已不仅仅是官员贪腐问题，而是演变成一场道德沦丧的政治事件。
  挂断电话，杜书记背后一阵黏糊，不禁暗叹：位置不同，气势的确迥异。虽说他与王书记相隔百公里，本不该如此畏惧，怎奈一通话结束，竟汗如雨下？
  当然，经此严厉批评，杜书记明白自己已初步摆脱危机，后续关键在于处理此事的措施是否得力。他深知，如王书记所言，后果严重，补救不力仍会陷入被动。
  正思考间，王逸飞轻声道：“杜书记，梁秘书长来了。”
  “请他进来。”杜书记回过神说。
  每周一上午，梁秘书长例行到杜书记办公室“签到”，并无特定事务，只是来转转，一是了解是否有新指示，二是露个脸，毕竟周末未见，作为秘书长，上班即露面颇为必要。
  但今日来并非单纯露面，黄市长失踪的消息，他上班即得悉，对仁清官场而言，无异于八级地震，故此特来探探风声，了解杜书记对此事的态度，这态度既包括心情，也涵盖应对之策。
  “杜书记……”梁秘书长进门，小心呼唤。此刻，任何喜怒哀乐或装聋作哑都不合时宜，他选择谨慎以待，观杜书记反应。
  “宗清，坐吧坐吧，”杜书记摆手示意，未加铺垫，直接问道，“老黄的事，你听说了吗？”
  “刚得知，所以就过来了……”梁宗清欠身坐在沙发，小心翼翼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