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超能的法则
\"哈啊......还好赶上了。\"
赵煌收回借助魔力牵引的长枪，走到莉迪娅身边。
\"抱歉，让你独自支撑那么久。\"
莉迪娅虽是b级，但她和赵煌一样，是刚到七星岛的新生成员。若赵煌没见过她与b级前辈的对决，绝不会让她面对对方的b级。
即使星辰力储量相同，也无法弥补战斗经验的差距。是否会战斗，与星辰力储量无关。同样握着长枪，只会挥舞几下的人，很难战胜训练有素的枪术者。
实际上，若赵煌晚来一步，莉迪娅必定会被电击击中。就算不死，也绝不轻松。
这群人挑在校外动手，显然不希望赵煌和莉迪娅安然无恙。断个手脚，对他们来说，足以让两人无法继续学业。一旦被开除，失去了七星岛居民身份，他们也将失去法律的庇护。就算报警，繁琐的流程也会给袭击者留下喘息的机会。
在现代都市，金钱有时真的可以买到一定程度的自由，七星岛也不例外。
“没事。”
莉迪娅缓缓摇头，松开手，任由几乎融化的冰弓摔成一堆碎冰。
空气中弥漫的寒气也逐渐消散。
为了压制对手，莉迪娅操控周围二十米范围，化为冰雪的世界。路面和墙壁覆盖着薄冰，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冰粒，这片区域几乎成了她的领地。
正因为如此，她才能与掌控雷电的敌人周旋这么久。
否则，面对超越她常规冰盾凝聚速度的闪电攻击，以及无声无息的近身突袭，她早已败下阵来。
“这次的战斗收获不少，下一次，我会赢。”
背靠墙壁，少女慢慢坐下，放松身体。
几处被电击擦过的伤口和因少年近身攻击而受的腹部一拳，此刻正传来麻木的痛感。然而，得益于陨星力的防护，这些只是皮肉伤。
战斗结束后，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加上陨星力消耗带来的阵阵眩晕，让她昏昏欲睡。
“后面的处理，就拜托你了……”
留下这句话，少女毫无防备地在赵煌面前沉沉睡去。
“放心，交给我。”
赵煌认真点头，守护在睡梦中的少女身旁，开启空间视窗，开始联系警察局。
战斗中来不及报警，现在补上还不晚。敬业的警察会前来帮忙收拾残局的。
……
夕阳的余晖洒落，给世界披上一层橙红色的纱幕。
赵煌坐在车站旁小公园的长椅上，身旁放着两个后来找回的购物袋。
莉迪娅像沉睡的公主，横躺在长椅上，呼吸均匀。
少女头下垫着赵煌原本为自己准备的小枕头。
右臂环绕的长枪倚在地面上，成了行人避让的原因。
能在七星岛上公开携带冷兵器的，只有拥有异能的人。
尽管岛上多数人并非普通人，但仍有上班族是普通人。
即便这个岛屿属于异能者联盟，也不可能全靠异能者维持运作——大多数异能者并不具备那样的知识技能。相比专注于文化知识学习的普通人，把大量时间投入开发能力的异能者在高阶知识方面显得较为匮乏。
“嗯……”
轻微的呢喃从睡美人唇边逸出。
“醒了？”
赵煌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看向坐起的莉迪娅。
“……你一直坐在我旁边？”
莉迪娅捋了捋长发，看着橙红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想到赵煌会一直守在她身边。
“也没那么夸张。至少在警务员做笔录时，我必须不在现场，他们才能通过查阅你手册里的战斗记录，间接证实我的证词真实性。”
“也就是说，除了做笔录，你一直都在？”
“呃……”赵煌挠了挠脸颊，感觉气氛有些微妙，“是的，一直都在。”
“你真是个好朋友，赵煌。上次帮我觉醒能力，这次又帮我度过难关。”
虽然依旧有些僵硬，但莉迪娅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她很开心。
“帮助……吗。莉迪娅，我这样做，算是帮到你了吗？”
“当然。共同对抗敌人，关键时刻支援，然后一直等着我醒来。我想，你不直接带我回学校，可能是不想吵醒我吧。”
异能者的感官比常人更为敏锐，单纯因疲劳入睡，并不会失去对外界的感知。一旦感觉到动静，就会立即醒来。
“没有，我——”
“不必解释，我明白。”
【不不不，你不懂啊！我只是不敢碰女孩子而已。】
在这方面，赵煌是个新手。他没背着莉迪娅回去，是因为强烈的异性感让他不知所措。
与面对熟悉的孩子或幼年的理子和贞德不同，同龄的莉迪娅完全展现了【异性】的一面。
她微隆的胸部，柔韧而不失力量的腰肢，如同白玉般的双腿——这些都深深吸引着赵煌的目光。
这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让他感到不安，这也是他选择静静坐了一个下午的原因。
“你想让我好好休息，我明白了。”
赵煌还是第一次看到莉迪娅这样的温柔表情。
这是与她日常散发出的凛冽感截然不同的一面，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姐姐”的形象。
“……”
两人对视，眼神中流露出难以言表的情感。
不知何时，公园里已彻底没了他人气息。
迎着夕阳，少年与少女无声地将对方烙印在眼底。
“——回去吧，再晚就不好了。”
莉迪娅踩响小皮鞋，打破了诡异的气氛，起身提起地上的购物袋。
“……嗯。”
收起长枪，赵煌也拿起袋子。
两人肩并肩，距离缩短了不少，踏上归途。
次日。
“滴滴滴……”
赵煌的手册突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早晨的宁静。只剩下每日一场的固定决斗任务，完成决斗后，他果断选择在校外的训练馆锻炼。
昨天的战斗让他确认了自己的力量。在同等级内，除非遇上特殊能力的异能者，否则他几乎不会输。
根据实战感受，那些异能者的陨星力虽相当于c级魔力，但体力和敏捷度最多d级。如果不使用陨星力爆发的技巧，他们无法发挥出c级的实力。
顺便提一句，魔力等级代表的是同时可操纵的最大魔力量，而非储量。c级的异能者，陨星力储量也是c级，但两者并不等同。 在都市的视角看来，与赵煌交锋过的泷，在c级超能力者中确实是佼佼者，但b级面前还是略显不足。拿那位代号【光栅】的对手为例，若非他轻视赵煌，选择全力以赴，利用那些传说中能接近光速的光箭，赵煌早就败下阵来。
不理智就会输，为什么不懂？
“话说回来，艾琳娜学姐那边，从【光栅】那里问出什么了吗？那个发电的和他手下昨天什么也没透露。”
无论忠诚还是顽固，昨天的战斗被定义为私人恩怨，绝口不提其他。
于是，幕后黑手的身份依旧成谜。
赵煌因困惑而叹气时，手册铃声响起。那是昨晚设定来电显示后的首个电话。
“赵煌同学，还记得我是谁吗？”
空间窗口弹开，银发少女的面容显现于屏幕。
“当然，艾琳娜学姐。找我有事吗？”
“这话问的，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作为一对一接送你上岛的学姐，我也有责任关心你的学业，解答疑惑。七星岛的老师可不会像外面的老师那样，下课后从不理睬学生的问题。”
“这是我头一回听说…难怪当时领手册后你会跟我交换号码。”
那时的赵煌还沉浸在试炼的震撼中，未曾意识到美女学姐主动交换号码意味着什么。那本是倾慕者难以得到，甚至能换取些许利益的物品，赵煌却一脸漠然，未加重视。
如今，他明白了情况，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触。毕竟，这只是公事公办罢了。
“所以呢？学生会长这么忙，学姐找我肯定有事吧。”
“哎呀，你这家伙…是不是木头脑袋？还是我魅力不够？竟然无动于衷，呜呜呜。”
艾琳娜嘟起嘴装可爱，随即收起笑容。
“昨天你们遇袭时，我正在审问那个代号【光栅】的同学。他的真实姓名无关紧要，就不提了。关键是，他一口咬定录音里的言论不是他说的，也就是耍赖。”
“加上整理上报资料后，被校董会原样退回，评价为‘过度胡闹的恶性事件’，建议口头警告。这评价才真叫胡闹，对吧？”
“接着，我从警务局得知了你们遇袭的消息。”
“于是，我动用了点小手段。”
学姐勾起嘴角，露出一丝令人脊背发凉的微笑。
“请幻觉系超能力者协助后，撬开了【光栅】的嘴巴。”
“等等，这样做违法吧！”
“我知道哦~但是，怎样呢？不被发现就不算违法。”
艾琳娜眨眼，坦率地说出危险的话语。
“况且，用违法对抗违法又有何妨？我为了众多同学的利益，我的正义光明磊落。”
看她昂首挺胸的样子，似乎真以为自己的行为没问题。
“好吧。那，结果如何？”
“不出所料。校董会中有来自贵族系的成员。那些学生的靠山就是一位董事。唉，即便贵族系，真心为超能力者做事也能在联盟中占据高位。”
艾琳娜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天璇学院的校董只有三人，其中一位是不管事的总校长。
校董的权力不容小觑。
“不过，靠山的事先放一边。这个组织的首领，同时也是组织者的身份查清了。”
“诶？！真的吗？”
惊喜总是突如其来。
“代号pRINcESS，同时也是真正的公主，三年前来到岛上，创立了至上派系。现在她在高一就读，跟你同级。”
“……”
这个描述让赵煌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从未想过同学里还有公主，更想不到公主竟是罪犯。这事牵扯太广，稍有不慎，可能会加剧国家势力与超能力者联盟间的冲突。
“这么多线索，赵煌同学，猜到那人是谁了吗？”
见赵煌默默摇头，艾琳娜开启空间窗口，挥手移到赵煌面前。
“揭晓答案~她是玛蒂尔达·艾森豪威尔，复兴爱林王国的公主——你的班长哦。”
复兴爱林王国，欧洲的一个因皇族大量出现超能力者而在灾后复兴中占主导，从君主立宪制变为君主制的小国。
“恢复了君主制国家的…皇室成员….”
想起那个粉发少女校服背后的纹章，赵煌一时有些恍惚。
那个乐于助人，广交朋友的开朗少女，竟是三年来暗地里做坏事的派系领袖？
该怎么说呢？人不可貌相吗？
她对别人的帮助，难道都是假的？
以赵煌的超能力，他自然也在至上派系的清除名单上。没人立即找他麻烦，只因他赢得了第一天的对决。
赵煌没忘，班主任宣布排名赛时安慰他的班长；没忘，分发战斗服时悉心讲解的班长。
现在想来，那份“同情”，让人恶心。
这一切，竟全是表演。
“帮助别人这件事…居然也能是虚假的吗….”
一股愤怒在赵煌心底暗暗滋生。
“玷污‘帮助’的行为…我绝不接受。”
感谢艾琳娜后，挂断电话，赵煌离开训练馆。此刻的他，无法继续训练。
在这座城市，他的枪刃首次带着杀意。
“帮助”这个行为，是让赵煌这个普通人成长为守护者的执着信念。
可以说，这个词本身就是赵煌存在的部分。
对赵煌而言，这个词的分量就如同神话时代英雄们的“荣耀”、“自豪”。换句话说，“帮助他人”对赵煌来说是“荣耀”。
因此，作为“赵煌”，玛蒂尔达的行为绝对不能被接受。
绝对不能。
……
回到校园，赵煌在宿舍楼下的小公园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仰望天空，回忆班长玛蒂尔达的点滴。
虽然得知身份时怒火中烧，但赵煌很快压制住了情绪。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理智才是战士的伴侣。
赵煌反复思考，仍然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做出那种事。
表面帮忙，暗地却设局让人面临驱逐，这样的举动究竟有何目的？
玛蒂尔达那天的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的真实意图？
“真是难以理解。”
赵煌想不通，玛蒂尔达怎么能对他笑得如此自然。
她早就知道赵煌拥有异能，自然清楚他会成为她所在势力的目标。
因此，她所做的事让赵煌困惑不已。
“……这件事，必须有个结论。”
“什么事？”
赵煌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冰蓝色的身影。
莉迪娅坐到他身边，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但赵煌能感觉到，她的心情似乎不错。
“针对那个组织，我们已经有了对策。”
打开虚拟屏幕，赵煌一边向莉迪娅发送信息，一边转述艾琳娜学姐告诉他的情况。
“竟然是艾森豪威尔……”
莉迪娅的眼神微微收缩，疑惑明显表现在声音里。
“她明明是个善良的人。”
玛蒂尔达·艾森豪威尔，开学没几天，就和大多数同学建立了良好关系，她的举止言谈中并无贵族的傲慢。若非制服上的徽章，恐怕没人会猜到她是个公主。
——乐于助人的班长，这是大多数新生对她的第一印象，赵煌和莉迪娅也不例外。
“是吗，她也帮过你。她也帮过我。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我绝不相信她会是敌人。”
关闭屏幕，赵煌抬头望向天空。
“弱者与无知者被淘汰，若这是自然法则，没问题。但以个人意志任意挑选所谓‘弱者’并强行淘汰，这是恶行。不论处境，不论潜力，直接抹杀一个人的可能性，这就是她所做的。”
第一年，根据入学时的星辰之力决定留校与否；第二年，看异能运用熟练度；第三年，也就是赵煌他们这届，是以战斗能力为准。
初看，玛蒂尔达的做法似乎有道理。然而与学校淘汰机制不同，她忽视了人的成长性。
时间流逝，人都会变化。哪怕是最弱的异能者，在七星岛上与人搏斗一年，也能成为不错的战士。
“既知是她，艾琳娜学姐会处理吧。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莉迪娅收敛情绪，轻声问道。
“不，没这么简单。刚才说了，有人支持他们。所以，不能靠校规解决。”
赵煌勾唇，抬手，一把黑色的手枪轻轻落在掌心。
“……你要用异能者之间的规则？”
莉迪娅叹气。
“的确，现在只能这样。作为第一个决定阻止他们的人，我申请与她决斗，利用决斗赌注解决问题。”
这是七星岛上异能者独有的权利。
用决斗解决纷争。
若赌上退学资格，无论身份如何，败者都将退学。
这是不容动摇的法则。
莉迪娅起身，她一向行动果断，说做就做。
然而，一把手枪挡住了她的去路。
“莉迪娅。”
黑发少年抬起头，站了起来。
“很抱歉，这件事，我想请你让我来解决。”
“……为什么？这事本因我而起。况且，面对b级异能者，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若赌上退学，即使玛蒂尔达像“光栅”一样轻视赵煌，也必定全力以赴。b级与c级间，有难以逾越的差距。
“我明白。尽管最初我只是答应帮你，但现在不同了。对艾森豪威尔，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当面问清楚。”
手枪在掌中一转，靠在身边，赵煌起身，语气低沉。
“这可能只是我的任性，但如果那样，我必须亲自击败她。”
赵煌有种预感，他迷茫已久的“目标”，可能即将揭晓。
“……是吗。”
赵煌已如此坚决，莉迪娅无话可说。既然决定已定，阻止就毫无意义。莉迪娅与赵煌的关系还没亲近到能干涉他的私事。
她看着赵煌拨通电话。
“艾琳娜学姐，我想问明天决斗的对手是谁。”
“稍等，我查一下——”
每天的决斗对手由校方随机抽取，名单早已出炉。
“哎呀呀……”屏幕对面的艾琳娜，表情突然变得微妙，“赵煌，你好像中奖了哦？”
手指一滑，一个屏幕在赵煌面前展开。
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赵煌和莉迪娅的眼帘。
“——你的决斗对手，是玛蒂尔达·艾森豪威尔。”
“正好，省得另申请决斗了。”
赵煌罕见地露出微笑。
“艾琳娜学姐，请帮我通知对方，修改决斗条件为败者退学。看到那些证据，再发现对手是我，她一定会同意的。”
赵煌以异常平静的声音，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