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还钱
新年新气象。
柳昭星今年忙着赶制荷包，一人仓促回娘家，又一人归来，躲在屋内，正月初八当日，终于将荷包修完。
王晟则在近几日又抄完两遍《三字经》。
抄书一事，一开始抄有点磕磕绊绊，到后期得心应手。最后的那本《三字经》，王晟只用了两天多一时辰就抄成，相比第一本四五天才完成，已经快了不少。
不过，一想到距离开学不到一周的光景。
自己最近忙着抄书，新书也没买，旧书也未曾复习，王晟就决定先把这些抄完的交予清清书肆掌柜，再买一本《孟子》。
接下来的日子，就预习《孟子》一书，抄书一事等学有余再写。
柳昭星与王晟都要交货，二人一合计，正月初九就把这事办了。
柳昭星回来时，手里拿着新得的一两银子，怎么收都不对，最后又搬了椅子，挪了凳子，把这钱藏在房梁上。
她刚将钱藏匿完，房门就被王文秋打开。
柳昭星心下纳闷，狐疑不自觉地带到脸上。
“你最近这几日，干嘛去了？”
王文秋这些时日，天还没亮就早早出门，晚上等到月亮升起才归家。
一连五日，柳昭星终于忍不住问道。
“田里有点事，我处理处理。”
王文秋左右其它，眼睛也不敢瞧上柳昭星，脱衣服期间，闷闷说道。
“这衣服，你再帮我补补。”
王文秋换完衣服，将脏衣服往床上一丢，作势就要往外走去。
柳昭星连忙拦住他，张口一声说得王文秋哑口无言。
“那我且问你，你最近几日，不吃不喝，就往那田里一坐，天上就能掉馅饼给你吃了？”
“你还是老实点告诉我，最近几日，你去哪里。”
柳昭星步步紧逼，与王晟一般的大眼紧紧盯着王文秋，只要他不开口解释，这房门便一步也别想出。
“我……”
王文秋这身长六尺的大汉，在柳昭星的逼迫下，身影竟显得略为萧瑟。
“我前阵子，路过码头，见其招募临时工。仔细询问，原是过年这段，有些长工要返乡过年。”
“那你去了？”
“我想到我大哥，还欠着赌坊一两，过年这期间，我也闲来无事……”
“家中这么多杂事，不是事吗？”
柳昭星不听还好，这一听火烧急了眉毛，张口就来：“莫论其他，三月晟儿病重，他可曾拿过一文钱与你？”
“我大哥……那不是摔了吗？”
“我看是去赌了吧。去镇上好赌，没钱灰溜溜回到村里。他家真没钱，田里还请着长工？”
“我看你还是把钱拿出来，留家里，也好过砸在那销金窟好。”
王文秋这话，心里也不好受，一把挥开柳昭星。
“再怎么说，那也是我大哥。”
“好好好，你且去吧！”
柳昭星听罢不再劝，倒在床上哭起来。
“人家坐在家里，过着地主的活路，你就去那烧茶送水添饭替主家赚钱，做着奴仆的事情。他高兴了，赏你一顿饭，不高兴了，打发你来家里，我们一家老小还得伺候你。”
“这人，病来如山倒，你积劳成疾，晟儿身体也没个准数，你们爷俩要是哪天一同去了，他们时机刚好，巴不得来吃一口我们这房的绝户饭。”
“少说这等不吉利的话，你别哭，我不去就是了。”
王文秋蜷缩在床前，把鞋子中的银钱取出，放入床下的收纳处。
“我也不是拦你，你这次帮你哥还了那钱。下次，再下次，你哥万一有其他的急用，家中有人病重，来找你我借钱，我们哪还有钱给他。”
王文秋这才安下心思。
时间转瞬即逝。
王晟与徐夫子又学了一开春，王显等到三月茶花开放方才归。
“是啊，那县试不止考四书，还考一些其它题目。”
“真不好意思，我忘了。”
王显坐在位置上，招呼着同窗，说着自己县试上的见闻，等同窗问及考试内容，他回答道概不知晓。
“我仅知道，我们入那院门，要经过差役的检查，这检查十分严格，不是真才实学之人，还是不要大冬天在门外受罪得好，白白挨那冻。”
王显在同窗的追问下，还是透露了一点消息。
这边说完不知，那头却来寻王晟。
“晟弟，你知道那县试考什么题目吗？”
“我不知。不过，到些时日，考院门口也会贴上前几名的答卷，若大哥想要回顾一遍，我们二人选一沐休日，一同去那院外观看。”
这件事情是王晟去交所抄之物，在那清清书肆听来的。
年后，书肆人满为患。
参加县试或是府试的学子都想要在书肆内找旧题观看，被掌柜一口否决。不过，这书肆的掌柜还是给他们一条出路。
这条出路就是每次放完榜的第二日，官府会誊写一份前十名的答卷以供他人查阅。
如若这几位学子有错漏之处未被划出，也可上报官府，重新排位。
“罢了罢了，为兄考完这试，发觉自身学有不足，不必去一趟。”
王显摆动着右手，示意不用多此一举，话锋一转，进而说起另一件事情。
“我爹好像找晟弟家借了二十文钱，这钱，近期为兄家怕是还不上，等为兄再筹谋一段时日再来还予你。”
他面露歉意，端端正正坐在王旲的位置，谈吐之间的意思，无外乎就是想逾期还钱。
“大哥熟读圣贤书，望谨记‘行不信者，名必耗’。”
此事一退，语气间若有丝毫松动，下次提起不知何年何月何日。王晟想起家中日日坐在堂中绣物件的母亲，一人偷着去码头搬运货物的父亲，话语中难免透露几分冷厉。
“我这里有个抄书伙计，不知大哥意下如何？大哥若是有意，下次沐休日，我们兄弟二人去清清书肆寻掌柜说道说道，抄一本《三字经》就有五十文钱。”
不过，是自家兄弟，思来想去，王晟还是琢磨出一个意见。
这个提议一说就被王显回绝了。
“感谢晟弟的好意，只是，我这有点不方便。”
王显面色未变，话语之间不容置喙，说罢，直接离开。
王晟没强求，抄书赚钱这营生，各有各的想法，没什么好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