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开宗祠（三）
因为有事，王晟忙完后便早早歇下。
翌日起得也早，天蒙蒙亮就醒了。
他翻身而起，洗漱，锻炼，顺便继续以抄书的方式练习功课。
开宗祠，其实就是将王氏宗祠的大门开启。
寻常时候，只能从偏门进入宗祠，还要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报予族长，再由族中的老一辈带路才能进入。
开宗祠当日，却是由族长领着几位族中老人，祭拜过后将正门打开，只要是王氏子孙，都可以进入宗祠参拜。
王阳开先让王晟在外等候，自己领着族中老人，从侧门进入。
“列祖列宗在上，本人王氏第八十代，王阳开。现因族中子孙一人中举，其为第八十二代孙，第八十一代王文秋之子，王晟，于天启十年建安乡试，取得第五名，特报予列祖列宗，同喜同乐。”
王阳开手持三柱香，看着牌位，继而道：“望列祖列宗在上，佑我王氏子孙后代，金榜题名！”
他弯腰曲背，持香连拜三次，方才直起身，走上前，将香插入香炉中。
王阳开伸手从桌上取来掷杯茭，双手合十，把其环握在掌心，嘴里念念有词。
“现请开宗祠，与子孙同乐，还望明示。”
话音刚落，掷杯茭便脱手而去，落入地面。
一阴一阳，是为“圣杯”，即为同意。
王阳开克制不住的喜意，在面上显露出来，围观三位族老也喜笑颜开。
众人再次取香，点香，喝道：“望祖宗庇佑！”
随后弯腰曲背，参拜牌位。
“开宗祠！”
王阳开等着族老将点燃的香插入香炉后，大声喝道。
大门处等候的两位年轻男子收到讯息，合力将大门开启。
王阳开领着族老，从正门而出，寻到正在大门口等候的王晟，拉着他的手，扬声道：“众人稍等片刻，等王举人参拜过后，诸位再进。”
人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好”字，王阳开这时已带着王晟进了宗祠。
王阳开没有拄拐杖，走路不似往前利索，腰背也不似往前挺拔，可心里的喜气让他强撑着走完一段又一段路。
王晟察觉到，便通过牵着的手，借给王阳开力气。
宗祠虽建在王家村，却丝毫不比镇上的宅子差。
屋顶瓦片光亮，屋内青砖铺地，寻不到一丝泥土的痕迹。
王晟匆匆扫过一眼，就跟着王阳开走至里头。
入眼便是成行成列的牌位，最高处摆放的是一幅画，画下面是一本册子，再往前便是牌位。
“香已点燃，晟儿，你上前，给列祖列宗上炷香，告知中举一事。”
王阳开拿着三炷香，递给王晟。
王晟接过后，复述了一遍王阳开昨日教予自己的话术，弯腰曲背，进行参拜，给正中的香炉又添三柱香。
青烟袅袅，不自觉往王晟的所在处飘去。
“好孩子。”
王阳开把放在桌上的喜报递给王晟，又道：“随我出去。”
他拉着王晟的手，退至大门处，高喊：“诸位，进者需登记在册，有序进入。”
王阳开说完这句话，就牵着王晟的手，领着他到自己的处所。
“大爷爷，你的拐杖呢？我去寻来。”
王晟将喜报收入怀中，看着王阳开走路明显吃力，提议道。
“走些路，无碍，不需要寻，我身子骨健朗着呢。”
王阳开摆摆左手，“况且，开宗祠要老夫主持，拄着拐杖不方便，我就留在家里喽。”
“我引你来，是为了告诉你。昨日我特地去寻了一趟云然，将此事告诉他，他也骂你糊涂。”
他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商量过后，决定将笔记放在老夫这，若有人通过院试，且签下保证书，再由我做主，将笔记借他。”
“有劳大爷爷。”
王晟扶着王阳开，走到屋内，寻来放在一旁的拐杖，放到他的手上。
二人又对着此事商谈一番，王晟方才离去。
用完昼食，王晟便寻着空，拆开了季少淮给的两封信。
两封信，都是介绍信，介绍王晟去永州书院求学。
只不过，两封信件略有区别，季少淮先给的那一封信，介绍王晟去永州书院，是说凭着这封信便可不用参加入院考，而另一封，夏府寄来的，却说凭着信可去寻一人。
王晟皱着眉头，看着这两封信，而后又将前几年收到楚明怀的信拿出来，放到桌上。
永州书院。
不知为何，在越朝这个书院如此出名，可后世只听过四大书院，并无这个书院的身影。
他沉吟半刻，从包裹中拿出自己从长乐府带回的茶叶，并提着买回的书籍，去看徐夫子。
王晟抵达之时，徐夫子正收拾着东西，看见王晟来，立即唤来门口的人，交代：“你先将这些卷子发给族学诸位，在那看守，我稍后便去。”
徐云然看着王晟又提着物件，推脱：“能来见我，我便欢喜，不用拎着这些礼。”
“此非礼也，而是我的一点心意。”
王晟才不听徐云然的推脱，直接将茶罐摆在位置上，把书放入书架中。
徐云然叹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也不曾停歇。
他先清除茶壶中的旧茶叶，并用热水将桌上的茶具洗净，再从茶罐中国呢用茶匙取出新茶，放入茶盏中，添水，用茶针，拨茶叶，倒水。
徐云然的操作行云流水，嘴上也不得停歇，“还未祝你中举，予你贺礼，你倒反而带着礼来见我，是我的疏忽。”
“非也非也。徐夫子乃我启蒙先生，我归家时并未及时提礼拜访，已是不应当。若您提礼来祝贺我，那我更不知如何是好。”
王晟忙完这些才在位置上坐下。
徐云然添完茶水，将杯子递到王晟身前。
“那老夫便以茶代酒，恭贺你中举。”
说罢，他便饮下茶水。
王晟吹了口气，端着热茶，“徐夫子，同喜。”
“今日来寻我，有何要事？若无要事，你先在此等候，我去看看学堂。”
徐云然看着王晟，面上情不自禁透露出一丝和蔼，却转念想到了学堂的学子，只能快速问道。
“是我来得不凑巧，赶上测验，徐夫子先忙。”
王晟慢慢将茶水喝完，听到这句话，立即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