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天上的云

  季怀谦在路边的便利店找到了林夕。
  她背对着季怀谦,还在操作付款,风扬起了她的裙摆,轻轻薄薄的像天上的云。外面有些晒,衬衫还穿在她身上,蓝色的布料附在她身上,有些过大了些。
  季怀谦出声叫她:“姐姐。”
  林夕听到声音回头笑了一下,晃了晃手中沉甸甸的塑料袋:“他们说你不爱喝饮料,我专门给你换了矿泉水。”
  “好啊。”季怀谦伸手接过了她拿的袋子:“给我拿吧。”
  林夕也不和他客气,把袋子交给他。
  “下一次的演出在什么时候?”
  季怀谦走在林夕身边:“不确定,他们平时都有工作,演出时间都是互相协调出来的。”
  林夕比他矮一些,自然没有发现季怀谦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季怀谦说:“姐姐是什么时候和碳酸、长弓他们认识的?”
  “嗯?”林夕仰起脸,慢慢开始回忆起来:“好像是天刚刚热起来的时候,四五月份这样吧,我先认识了长弓,才认识的碳酸。”
  她想到了长弓给她调的酒,迫不及待和季怀谦分享:“据说,是曾经给你的特调改过来的配方,叫雨夜月季。”
  “月季吗?”季怀谦眼睫颤了颤,他顿了一下说:“倒是很适合姐姐。”
  “巧的是,我很喜欢的一种花就叫藤冰山月季,以前在海城的院子里,爸爸种了很多,到了花季,就会大片大片的开,像雪一样。”林夕一点一点描述着过去的光景,带着回忆和憧憬。
  季怀谦淡淡地勾起唇角:“那一定很漂亮。”
  林夕回过头笑了笑:“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海城看看。”
  “真的吗?”季怀谦的双眼闪过讶异的光,笑意涌动:“我很好奇姐姐以前的生活呢。”
  进了地下停车场,凉快了许多,但是空气不够流通,能闻到一些潮湿阴冷的味道。但是当季怀谦靠近时,清淡的薄荷香味又会充斥鼻腔。
  一辆车驶离后,停车场变得很安静,只听得到两个人交错的脚步声。
  季怀谦缓缓开口:“碳酸他们是不是和姐姐说过我的事情呢。”
  林夕脚步顿了顿。
  默了几秒,她还是如实坦白:“嗯,说过一些你加入灵魂漩涡之前的事情。”
  季怀谦面色如常:“还有吗?”
  林夕抿了抿唇,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
  “还有…还有你和伯母之间的……”林夕出声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惴惴不安地抬头看向季怀谦。
  她不知道提起这些往事会不会对季怀谦造成二次伤害。
  但季怀谦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林夕有些愧疚:“抱歉,我本不应该去探究你的过去。”
  季怀谦笑着摇摇头,颇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这没什么,姐姐总要知道的。但是我现在还没有什么能力,只能活在母亲的阴影下面……”
  林夕总觉得他现在颇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不免为他心疼:“那些伤疤……”
  她不敢去想,那每一横每一道痕迹都是怎么来的,更不敢相信,戴琬晴是一个如此佛面蛇心的女人。
  季怀谦淡笑一声:“已经很多年了前,早就不疼了。”
  林夕还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是两人已经走到排练室门口了。
  她只好暗暗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季怀谦推开了门,音乐声瞬间飘了出来。
  林夕赶紧跟着进去关上门,隔绝了外溢的声音。
  大家还在休息,硫酸又回到玻璃房里一个人捣鼓吉他,死扣细节,还真是个执着的人。
  季怀谦将袋子放在茶几上,林夕招呼着成员们:“不知道你们喜欢喝什么,还是拿了柠檬茶,可以自己过来拿。”
  锡金马上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拿了一瓶,亲呢地对林夕说:“谢谢姐姐,姐姐你真好!”
  季怀谦抿了抿唇,拿了自己的矿泉水,坐回到刚才的座位上时,动静却有些大。
  转椅有些老化了,被如此粗暴的对待,发出来一阵嘶鸣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过去,连一直低着头调音的长弓也忍不住抬头朝季怀谦看过去。
  季怀谦眯着眼笑,神色如常:“看来这个椅子需要换了呢……”
  锡金突然感觉身后阴恻恻的,带着两瓶柠檬茶飞快地跑到全场最强壮的铅霜身边。
  锡金递了其中一瓶给铅霜,然后摸摸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我怎么感觉今天的空调好冷啊。”
  铅霜唇峰抿成一条直线,接过了锡金的饮料,却没有回话。他是个话很少的人,甚至一天下来比季怀谦说的还要少,也不爱笑。
  “好像确实有些冷。”长弓拿起遥控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
  碳酸放下饮料拍了拍手,发挥了队长的作用:“好了,现在口渴的就赶紧喝水,再休息五分钟,我们就开始排练,刚刚有一首没练好,待会扣一下细节。”
  他是灵魂漩涡的队长,虽然留着学生头像一个二次元深宅,平时好像没什么脾气一样,可一旦正经起来,大家都会听他的。
  一直排练到下午六点,天色有些晚了,长弓留大家下来吃饭。
  铅霜放下了鼓棒,还把袖子也拽下来盖住纹身。
  长弓要请客,还有亲自下厨,被连续排练消耗殆尽的众成员们眼睛一下子又亮起来了。
  “长弓万岁!”
  果然长弓的厨艺是公认的好。
  只有季怀谦站在一旁,有些突兀的出声:“有些晚了,我就不去酒馆了。”
  他的眼睛低垂着,好像众人的狂欢与他无关。
  林夕转过身看他:“要回去了吗?是不是伯父回来了。”
  “嗯。”季怀谦点点头:“父亲这段时间回家有些频繁,也说过很想念姐姐,要不要一起回去?”
  林夕慢慢地摇头:“还是不了。”她根本不想见到戴琬晴。
  季怀谦也懂她的意思,没有过多强求。
  林夕脱下身上穿了半天的的衬衫,“要我帮你洗吗?”
  “不用了。”季怀谦接过衬衫重新穿上,白皙修长的手指耐心地扣着扣子。
  林夕问:“你怎么回去,周海师傅过来接你吗?”
  季怀谦答:“我自己打车,这些事不好让他们知道。”
  “那好,下次见啦。”林夕朝他拜拜手。
  其他成员也挥了挥手:“水银,下次再聚啊!”
  “嗯。”季怀谦应了声,拦下路边的一辆计程车就走了。
  季怀谦走后,锡金立马跑过来:“姐姐,和我们去吃饭吧,据说八月初长弓从国外带回来一个很棒的顶级火腿呢。”
  林夕有些奇怪:“是吗?”前段时间乔迁聚餐的时候,长弓不是把火腿用完了吗?
  长弓从两个人身边走过,语气淡淡:“别想了,火腿已经没有了。”
  林夕这才点点头:“对啊,我明明记得前段时间烤面包时,火腿都被我们吃完了。”
  “什么!”锡金瞬间哭丧着脸:“长弓还还说是专门从我家乡的农场带过来的呢,居然也不给我留一点。”
  他可怜巴巴的:“我已经快九个月没回国了,连自己家乡的味道都尝不到。”
  “抱歉啦~”林夕觉得好笑,也不知道怎么安抚他,只好跟在长弓身后走了。
  碳酸和硫酸觉得无语,也懒得理他。
  锡金眼巴巴地望向了一直沉默的铅霜,铅霜避开了他的眼神,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锡金更加悲愤了,像一只委屈的金毛犬:“好啊,你们欺负我孤身一人,孤立无援…………”
  没一会儿锡金就发现自己落在后面了,他咬牙切齿的,还是努力追上其他人的步伐。
  “怎么不能等等我啊?”
  到了酒馆的二楼。
  这个包厢林夕之前来过,所以先去窗边打开了窗。
  长弓在楼下厨房忙碌,大家累了一天了,都毫无形象的瘫在座位上。
  锡金非常殷勤的坐在林夕身旁边,主动找她搭话:“哇,原来姐姐是海城人啊,我们乐队的铅霜也是哦。”
  铅霜从手机上抬头,往锡金和林夕这边望过来一眼,又继续低头看手机 。
  锡金抱着胳膊,头上的金发一晃一晃的:“哼,别理他,他就是个闷葫芦。”
  林夕笑了笑,没有在意:“我也猜过他是海城人,毕竟蛇神是每个海城人民心中的神明象征。”
  店里有伙计帮忙,长弓做的菜很快端了上来。
  长弓在国外呆了好几年,会做的全是西方菜,锡金就好这一口, 每次长弓下厨时,他看长弓的眼神就跟看到衣食父母似的。
  菜色很丰盛,中间摆着的红酒炖鸡非常诱人,但是海鲜也摆了大半。
  吃饭的时候,林夕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虾蟹。
  锡金问:“呀,姐姐是夹不到吗?要不要我帮你夹?”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吃。”林夕赶紧摇头。
  长弓说:“林夕海鲜过敏,其他的菜和海鲜是分开做的,不用担心。”
  有一段时间,林夕和陆泽川经常过来找长弓一起吃饭,陆泽川和长弓提过林夕海鲜过敏的事情。
  林夕有些触动,对长弓说:“谢谢。”
  锡金夸张地舒了口气,赶紧坐回来:“这样啊,差点酿成大祸了呢。”
  林夕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的,大家不要太在意我。”
  锡金摇摇头:“那怎么行,你可是在场唯一的女孩,就怕我们聊天上头了,冷落了你。”
  铅霜给锡金倒了一杯饮料,语气依旧冷冷的:“多喝点,少说话 。”
  锡金泄了气,愤愤不平地瞪了铅霜一眼。
  铅霜充耳不闻,默默给所有人都倒了一杯饮料。
  他虽然话少,但其实是一个极其体贴细心的人,他的年纪是除了锡金之外最大的,一直习惯去照顾队员们,甚至比碳酸这个队长还周到。
  大家都认识五六年了,互相都知根知底,一场晚饭下来欢声笑语的,长弓一直把握着节奏,也不会太过冷落林夕,时不时还能听到锡金恼羞成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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