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心如止水
翟阳拿出手机对着微信里躺着的那句话试图告诉自己心如止水。
【宝贝静静】：我先回家了。
回家了。
合同难道是个摆设吗？她这样真的合格吗？
心如止水，——失败。
他昨晚和人洽谈时收到崔静的这条微信，半夜醒来突发奇想给崔静打电话，理所当然没打通，她晚上睡觉会开飞行模式。
早上依旧没打通。
翟阳强迫自己坐在椅子上，两眼视线涣散，晚上没睡好头疼得厉害，注意力难以集中，一大早他已经对着电脑失神几回了，手上的策划半天没翻页。
他从抽屉倒出几颗对抗头痛的非甾体药物，觉得这班真是一刻都上不下去了。
“翟总，空腹服药不好，您还没用早餐。解医生让我今早提醒您，定期去医院体检。”唐安念推门看到他手上的动作提醒了句。
“空腹喝黑咖啡也不好，所以咖啡给您换成了水。”
“水放那吧。”
翟阳心里的天平向理智靠拢，他看了眼唐安念手上的透明水杯，将瓶盖里的药作势倒回去。
“对了，山庄监控发来了。”唐安念又说。
山庄调完监控传来消息，说是崔夫人和一对男女出山庄了，新晋的山庄负责人把监控发过去，和对接人唐秘通话时一边说一边擦着冷汗，心说不会涉及到什么辛秘吧。
唐安念把文件留给翟阳便出了办公室，她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理。
翟阳点进监控看到熟悉的脸，手上的钢笔“啪”的一声摔地上。
他抓起椅背的外套，边走边给薛以洁打电话，“她在你那儿。”
“翟总，这个签？”推开办公室门的员工见他在打电话声音变小中断。
“找唐秘书盖章。”如果因为他不在这个公司就运转不动了，要倒了，那么倒就倒了吧。
翟阳走后员工抱着文件站了会，转身惊喜道：“唐秘书，正好，我需要盖章，麻烦你了。”
“好，不麻烦！和我来吧。”
唐安念看了眼桌面的水杯，水位下降了一点点，不多。
他还是吃了止痛药。
黑咖啡和止痛药不搭，水配什么都可以。
翟阳开车赶到医院，进门前又给崔静打了个电话，没接，他是相信薛以洁的，可那是在自己没有拿他妹妹威胁前，兔子急了会咬人。
翟阳想，不应该将崔静牵扯进去。
他推开门。
病房三人正在嗦面。很明显两碗辣汤，一碗清汤，薛以洁就着清汤食不下咽。
崔静举着手机正看被拦截的来电人，唇辣得发红，一缕头发和光在颊边，光下白的越白，红的越红。
薄粉的唇内侧深红像是血管破裂的殷色。
果然……
她还是过得这么平静舒服。
翟阳空荡荡的胃在这一刻受到食物香味的刺激，口腔开始分泌唾液，胃部分泌胃酸，那种烧灼感似乎带着胸口疼起来。
没有克制住空腹服下的非甾体药物，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胃的抗议。
翟阳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货。
她压根不用自己来担心什么，什么人到了她面前都会被使唤得团团转，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某些心思龌龊，长手了但没脑子的烂人，那个姓范的玩意。
薛以洁防备站起身。
他嗅到了Alpha外溢的信息素。干燥的木头，雨后泛潮的冷酸，这令他再一次直接明确了Alpha这一类新生物的本能之低下。
翟阳给薛以洁点了个头，想着病床上躺着人，他怎么都要先礼貌慰问。
“不舒服起码和我说一下吧。”翟阳一抬头看见了床头的床卡，瞟眼看见的分化两字让他的心几乎骤停。
——beta。
看清字后翟阳几乎骤停的心重新跳动起来，“你昨晚分化了？”
“嗯，看今天这个样子，确实是的。”崔静拿了张湿巾擦掉上唇的红油，“你那什么表情，你很不安全啊。”
“我哪里不安全。”翟阳压着一点火气，除了被老爷子下药那次，他平时和她相处规规矩矩，就这么不信任他吗？
“你是一名Alpha啊。”
就因为薛以洁是一名beta，所以你相信他？
“beta也是男人。”你们才认识多久，还有可能是情敌关系，未免也太没有警惕心了，说“可能”是因为崔静现在完全对自己无感。
“他人挺好的，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崔静发出好人卡。
“我无理取闹？是，我就不是个好人。”翟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因怒而笑出声了，“万一你分化成了一名……一名。”omega。
不声不响，不和他说，出了什么意外，你想过后果吗？
可他对上崔静平静的眼。
他想到了自己在她面前对薛以洁表现的东西，强迫，威胁，还要加上令人恶心的同性恋标签。
“你又能保证什么？你能理智一点吗？翟阳。”崔静不徐不缓，言语没有温度。
你能理智一点吗？
记忆里歇斯底里的母亲被父亲几句关怀激怒，失控把上前的他推在地上，父亲抱住他转头对母亲说：你能理智一点吗？
嘶……药效果好像失效了，头一阵一阵痛，有什么东西在膨胀，涨得太阳穴负荷过重。
他确实不是个好人。
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他不但不是个好人，还是个男人，男人除了薛以洁，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几个好的。
“是，我不是个好人。”
“确实。”薛以洁说。
翟阳有些不适应的茫然，因为他猛然发现，他刚刚好像没记起薛以洁。
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
紧接着他从薛以洁眼里看见了陌生的情绪，尖锐而犀利，与其说是审视，质问，倒更像是……竞争。
翟阳很不想用一些不好的东西来揣测薛以洁，可这一刻控制不住的阴谋论。
崔静这么巧的分化了？薛以洁在现场，他主动邀请她跳舞。
“薛以洁，我。”翟阳上前几步。
薛以洁后退几步，斯文地捂了一下鼻唇“收一收你的信息素。”
这次翟阳更明显的接收到了他语言的攻击性。
他知Alpha信息素的外溢会对beta有压迫感，刚情绪起伏是有些大了。
崔静也是beta,他先是想要去看崔静的反应，这份冲动被他抑制，他关心的人应该是薛以洁，然后才是他的合作伙伴。
“薛以洁，你没事吧。”
“你不该问我？你应该问你的妻子。”薛以洁嘲弄似地微笑。
翟阳面色僵了僵，那种感觉像是被越俎代庖，亦或在老师面前自矜等着点名时被举手的同学抢先，答案徘徊在嘴边无法释放。
翟阳后面的话哽在唇边。
忽而生出厌恶。
这一次他才确定薛以洁眼中的情绪，——是竞争。
他喜欢的人温和的面孔做出关切的表情却是对着他的妻子，看自己则带着不懂事的责备。
什么时候开始的。
崔静对这种主角攻受间冷战一般的“打情骂俏”深感无趣，她拿起桌面的折叠宣传册看Abo的科普。
洋洋洒洒几折满页。
其中有公安机关附页的科普，Alpha发热期强行标记omega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标记beta同理，恶劣程度逐渐减轻。
公安机关友情提示：珍爱生命，克己复礼。
beta的注意事项……就是没什么需要注意，只要在Alpha发热时离的远一点以免被打，omega发热时离得远一点以免犯罪被送进去喝茶。
还有些常见基础疾病的宣传册，例如高血压、糖尿病的预防、健康维护。
其中夹杂了一张五彩缤纷的游乐场宣传报，重新升级项目后开馆了。
“哦。”崔静有了点兴趣。
她拿了手机扫了上面的公众号又把手册放回原地，薛以洁目光看了眼她的动作。
崔静：“覃笙。”
覃笙凑过来看了一眼，“你想去？”
崔静点头。
“过两天吧。”覃笙想了想，顺手在崔静头上摸了一下，又肯定道：“就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