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感受

  世那有点愣愣的，没什么反应。
  好像是在情理之外，但好像又是在预料之中……
  夏油杰一瞬间，脑子里想过世那会有无数种反应。
  但他唯独没想到，世那的反应，会是没有反应。
  这样及其安静的夜晚，只有他们两个人。
  距离的这样近，他却半点没听到世那的心声。
  夏油杰轻声问，“……你讨厌我这样吗？”
  “不是，”世那回过神，边摇头边说，“我怎么会讨厌你？”
  【我只是有点……】
  ——不适应？
  ——被吓到了？
  ——感觉太突然了吗？
  夏油杰在心中接话。
  【……紧张。】
  夏油杰轻轻松了口气。
  但世那的脑子重新启动之后，他脸却突然秒红了。
  夏油杰忍不住弯起唇角。
  啵啵在粉粉鱼背上气得不停打转转。
  “那个，”世那眼神飘来飘去，开始岔话题，“夜景看完了，我们早点回去吧。不知道硝子和悟他们，把车祸处理的怎么样了。”
  “好。”
  夏油杰深谙适可而止的道理。
  他稳稳抱住世那，“我带你回去。”
  今天，是世那情绪低落的时候。
  他多少算是有些“趁虚而入”了。
  但冥小姐说的没错。
  说了多少次都说不明白的事情，只要在脸颊上轻轻落一吻就够了。
  如果还不行的话……
  夏油杰招来了粉粉鱼，带着世那坐了上去。
  世那还没坐稳，夏油杰便重新把他搂进怀里，说，“系好安全带。”
  顺便在他发顶上又落下一个吻。
  世那：“……”
  世那没回头，但从夏油杰的角度看，他连耳朵尖都全部红透了。
  “mia！！”
  啵啵强行挤过来入镜，踩着粉粉鱼往世那膝盖上爬。
  世那把啵啵搂进了怀里，又把脸埋进了它的肚皮毛里蹭了蹭。
  啵啵回抱住世那，把脑袋搁在世那肩膀上，眼睛不灵不灵，正对着世那身后的夏油杰。
  夏油杰：“……”
  他这咒灵怎么，感觉表情茶茶的。
  啵啵无辜甩了甩尾巴。
  搞这么半天仪式感有什么用？
  猫好，人坏！
  吸猫才是王道！
  ……
  回程时，粉粉鱼恢复了平稳飞行。
  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刚才差点发生车祸的那个十字路口。
  “帐”已经不见了。
  因为刚才的事故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繁华的新宿街头，也很快就恢复了人流。
  现在这里看起来，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夏油杰拿出手机给五条悟打电话，“喂？悟吗？你们现在在哪里——”
  世那手机轻轻“滴滴”响了一声。
  他拿出来一看，是正金寺美里发进二年级群里的事件补充资料。
  经过她调查，确认了最先被“斩首”的那名死者的身份，是一位普通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
  平时工作被上司所不喜，被部下所讨厌，是两头都不讨好的类型。
  【这种人的负面情绪应该会很多吧，会被咒灵盯上也不奇怪。】世那琢磨了一下。
  夏油杰放下电话，也点开了正金寺美里发的资料文件，一目十行扫过去。
  “如果是300年前被上司官员杀死、因此怀恨在心的占卜师咒灵，现在成为了专职的‘上司猎手’也勉强说得通。”
  “勉强说得通？”世那看向夏油杰。
  “对咒灵的行为，不能要求太高的合理性。”夏油杰解释。
  世那点点头表示理解赞同。
  他问，“硝子他们呢？”
  “刚才陪同‘受害者’们去了医院做检查，现在已经在警局了。”夏油杰合上手机。
  “一般人对由高中生来进行事件调查，会产生质疑，所以像这一类型的事件，需要走一下流程，比如去警局做个笔录什么的。”
  “哦……那，”世那顿了顿，问，“我们现在也要去警局吗？”
  【我不在意他们，就算见面也不要紧，等见到面了，打个招呼好了。】
  世那不自觉握紧手。
  【要喊“爸爸，妈妈”吗？还是，普通的抬手说一句“你好”？】
  【抬左手，还是右手？】
  【……刚才都没看清他们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我们不用过去。”
  夏油杰伸出手，握住世那攥紧的手，一根一根将他的手指展开，然后十指交握牵了上去，“我刚才问过悟了，他们那边已经快要结束了，我们找个地方等他们过来就行了。”
  虽然世那没有明说，但那毕竟是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夏油杰觉得这种事不该瞒着。
  但明说又不合适，
  所以，他以一种客观的语气，平静叙述出刚才得知的讯息——
  “悟刚才说，受害者中的那位男性，是某个公司的中层管理。是最近才从分部被调到了东京总部来工作的。但由于他的做事风格比较强势，无论和上司还是下属，相处的都不是很愉快，这样看来，也符合‘占卜师’的杀人标准。”
  “只要快点找到‘占卜师’就好了吧？”世那说，【希望我今晚可以梦见它，然后我就能带着大家去祓除咒灵了！】
  “世那。”夏油杰打断他危险的思路。
  世那要怎么带大家去祓除咒灵？
  付出再遭遇一次“报应”的代价吗？
  让世那在自己眼前发生车祸这种事，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夏油杰抬起一直与世那十指交握的那只手示意，“我从刚才开始，就是这样牵着你的，牵了这么久，你都没有发现吗？”
  “呃……”世那往回抽了抽手，没抽动。
  夏油杰问，“我是这么没有存在感的人吗？”
  “不是……”
  【我只是刚才在想事情……而且，我对夏油杰太熟悉了，完全提不起一点防备心啊？】
  夏油杰松开手，世那立刻就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对我毫无防备的话，下一次亲的就不是脸了。”夏油杰弯腰贴近过去，盯着世那说。
  世那看着夏油杰，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夏油杰和世那错身而过，带头往街边小店走去，“走吧，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被父母舍弃，从小和外公生活在思想闭塞的小村庄里。
  明明是同样的两个孩子，连脸都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却被完全的区别对待。
  世那是什么心情？
  他是怎样坚强成长到了今天，还做什么事都在为别人考虑的？
  作为独生子的夏油杰，现在似乎也能感受到一些。
  世那的那对父母，在看到小儿子吹着蜡烛吃着蛋糕开心的笑颜时，会偶尔想到被丢弃在乡下、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的大儿子吗？
  世那对感情这么迟钝，无论他怎么暗示，都还是像块木头似的。
  是不是因为被爱的太少，不知道被人爱是什么感觉，所以才感受不到“被爱”的？
  再给他一点时间吧……
  夏油杰想。
  他会努力，让世那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