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写出心得就能交差了

  胜日寻芳,无边光景。张灯结彩,蓝颜红粉。以文会友,说爱谈情。
  君不见繁花盛开的那块小广场上搭了十数个帐篷,浅粉与鹅黄色的帷幔时不时被人掀起放下,让外边可以瞥见里面比花更加娇美的女子。
  君不见不少衣着光鲜的少年公子,也总有意无意地凑近那边,有时候谁与谁的目光碰撞,真如一首缠绵悱恻的情歌。
  啊嗯,虽然聚会的人多是以夫人小姐休息的亭帐为中心密集分布的,但纯粹pk会友的也大有人在。
  比如,周一。比如,子须。
  子须今日一个下人都没带,那俩神秘的护卫也没在跟前守着。
  等跟着子须乘马车到达地方,下车时她才发现自己百密一疏,还是有东西忘拿了。看天色还早,人也不多,她就和子须说了一声,让他等会,就独自跑回子府去。
  等她回到清水潭旁边的那条街,她发现前面已经人满为患了。到处都是人,摩肩接踵。
  想当年她也是号称“熟读唐诗二百九,剩下十首自己吟”的主,此时脑海中也就只能冒出一句感慨: 真tNNd热闹啊!
  周一今日着一身青衣素裙,行走间步伐匆匆,没空东张西望,就一门心思直奔目的地:清水潭。
  好不容易挤到了清水潭,发现公园里的人也挺多,不过到底可以自由行走。不像刚才,感觉自己像是直接是被人流给推过来的。
  这里,众多才子佳人共聚,“久仰久仰”和“幸会幸会”不绝于耳,丝竹之音,还有时不时的赞叹声和叫好声。四周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渐渐地被这些儒雅的气息所掩盖。
  她走到了刚才离开的地方,没有找到子须。正东张西望,听见一人在身后喊她:“周一,这里。”
  他仿佛是一个“人群密集综合症”患者,挑了个人流稀少的墙边站着。
  他也没走太远,怕周一找不到他。所以周一一到,他就开口喊她了。
  周一走到他身边,他便把一个小盒子递给她拿着,满口抱怨:“手帕忘带直接买一块得了,非得回府去拿。自己跑来跑去累就算了,还得劳烦本公子拿着东西等着你。”
  “我说亲,这盒子里都是你要吃的用的,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拿会儿怎么了。”
  “一会让本公子看看,你除了和本公子顶嘴,还会些什么。”
  “早就和你说了我也不知道。可能什么也不会吧。”
  “先不说这个。你好歹是跟着本公子出来玩,又不是真的当丫鬟,好歹打扮一下吧。府上的那些个丫鬟都穿的比你好。”
  周一看着他似笑非笑:“女为悦己者容,我不悦你,你也不悦我,”说着她转头往那片帷幔翻飞鲜花环绕的美人区望去,“也不是来相看夫婿的,用不着特意打扮。”
  子须差点被嘴里嚼着的糕点噎住,想笑,又想敲周一的头。
  “姑娘家家的,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也不嫌害臊。”
  周一假装叹气,一手抚着胸口说:“这里住着一个奔四的老阿姨,穿不出花红柳绿的灿烂了。”
  子须切了她一声:“什么奔四什么阿姨?虽然你比本公子年长,亦不能算老。之前命人给你准备了几套衣服怎的不穿?非穿这一身,不好看。”
  周一拉拉袖子,假装整理:“我觉得还挺好的。”毕竟这是我自己买的。
  子须啰嗦归啰嗦,到底还算尊重人,没有再纠结衣服的事情。
  他领先走过去,周一提着盒子紧随其后。
  子须很快就站定在一个赛场旁边。周一见他不走,就开始启动风凉话模式。
  “少年,你这人缘也不咋的嘛,一路走过来也没个打招呼的人。都说高门大户规矩多应酬多。你平日里不甚讲规矩,怎么连应酬也没有吗?”
  子须看她一眼,“本公子不需与他们应酬。”
  “你帅你有理。”周一观察了一下周边的情况,继续说,“你停在这里,是要写诗还是作画?”
  “写诗。你去那边取签索题吧。”
  彩带和盆景围起来的场内放着一些书桌,上置文房四宝,一看就是舞文弄墨的地方。
  没有人在场内唱号计时,这个赛区的规则是自助取号码牌,然后去工作人员那领取诗签,根据上面的内容作诗,作品完成后只许写编号不许写名字,然后交稿时连号码牌一起上交,有人登记入簿以作中奖作品的后期核对。
  当然,这竹签做的号码牌还能回收利用,多绿色多环保。
  周一在入口的大竹筒里随意拿了一支竹签,看到除了给选手发挥用的书桌,只有在东北角摆了个类似大茶几的台案,台案后端坐两位看着像大师级别的人物作为裁判。每位大师旁边随侍一个小童,时不时地给人递个小签。
  周一走到台前,客气地问小童要写诗的签。
  其中一个大师抬眼看了看她,惜字如金言道“绿”,小童立马从小台子上的大竹筒里挑了个绿色的纸条递给周一。
  周一道谢后,回去把竹签在子须面前扫了一下,然后把纸条递给他。
  子须展开纸条:“春草又新绿,思念不得归。真假无变处,才始敲心扉。何意?”
  周一从听到纸条上的内容,内心就开始波澜起伏。
  binggo啊,线索来了。面上还假装淡定,帮忙出主意,顺便吐吐槽。
  “令你们作诗,题目居然也是诗,真是不卖弄就会死啊。这就是话题作文了。你对思念有什么心得吗?”
  “心得吗?背井离乡,有家不能回,不敢回,不愿回。”
  子须向来爽朗的声音突然像蒙上了乌云,“我该有心得吧,呵。”
  “嗯,有心得就把感觉写出来就能交差了。”
  “周一,你去写。”听子须淡然的声音好像突然长大了十几岁。
  周一看了他一小会,然后笑眯眯地说,“好,先吃块你最爱的桃花酥。”
  她从盒子里挑了一小块精致糕点直接塞进了子须的口中,然后把盒子盖上塞到了他怀里,“东西自己先拿着。”
  无视怒目的子须,周一拿着竹签转身,在场地入口验证通过。她找了个没人在使用的书桌,铺开一张裁好的白纸,拿笔捏捏,望着纸发呆。片刻之后,她沾墨写了起来。
  “谁家夜夜怨杨柳,洛城一隅尽乡愁。世人悲苦多自烦,莫问离人欲归否。” 她来当枪手也不好意思抄袭古人,只能靠着借鉴来套格式。好坏不说,至少差强人意。
  拿出稿子,子须黑着一张脸,正咬着半块桃花酥,就着周一的手看诗。
  “嗯,字太烂。”
  周一自知毛笔字是写得不行,嘿嘿一笑,也不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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